橫濱造夢天王 第9章

-

蘭澍絲毫不清楚自己隔空給人當了次人生導師，聽白鳥榮作說已經將那一大箱昂貴的布料妥善送回原主人的手中後，他心裡懸著的那顆石頭算是放下了。

此後蘭澍對粉絲送禮更加警惕抗拒，他自認與讀者之間就是講故事的和看故事的普通關係：雖說作品裡也會體現出寫作者傳達給讀者的一些思想感悟，但他從來冇打算對人說教些什麼，寫故事時也會注重這一點；因此除了《神座之下這本書，讀者們根本不瞭解小說背後的作者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們的崇拜隻是基於喜歡這本書從而幻想出來的作者幻影而已，讀者們更不需要對作者進行太過誇張的吹捧，他也不值得被讀者們奉為神隻。

這件事到此就算結束，蘭澍也開始準備過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新年了。

雖說蘭澍更想過鄰國的春節，但不是有句話叫做入鄉隨俗嗎，再加上橫濱近來不太平，他也不想太過折騰——畢竟大部分工作都是織田作之助承擔的，他隻幫得上一些端茶遞水的小忙。

織田作之助甚至連蘭澍碰一下掃帚拖把都不讓。

看吧，這就是粉絲濾鏡的壞處了。

即便蘭澍隻是給忙著大掃除的織田作之助端杯花果茶解渴，還是他自己之前泡好的，蘭澍不過是將茶從茶壺倒到杯子裡給他端過來，他都一副怕蘭澍累倒的樣子。

蘭澍不是冇勸過，奈何粉絲濾鏡太過強大，他一個具備完全生活自理能力且四肢健全身體健康的成年人，在織田作之助看來彷彿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雞花瓶，風一吹就會倒的那種，簡直了。

扯遠了，說回過年準備。蘭澍初來乍到，織田作之助也是個冇認真慶祝過新年的人，兩人都不是很清楚慶祝新年要準備什麼。

好在橫濱人這一年雖然過得不太平，但人們都對過年很認真，期望來年能過上安穩的日子，大家都力所能及的準備著，各個商店都上架了新年限定商品售賣。

蘭澍難得跟織田作之助一起出門，儘管織田作之助很怕他被凍到，不僅幾乎把他“武裝”成了一頭熊，還不知道從哪弄來一頂一看就特彆厚實暖和的護耳帽，再戴上口罩圍上圍巾以後，蘭澍就隻有一雙眼睛露了出來。

蘭澍從鏡子裡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時很無語，但織田作之助很滿意，甚至還在超市購物時見蘭澍看著一對夫妻推著坐進購物車裡的孩子時，詢問蘭澍要不要試一試，他推得動。

蘭澍連連搖頭，先不說他能不能坐得進去吧，單單是羞恥心他就過不了這一關。

織田作之助有些遺憾的樣子，出於直覺，蘭澍直接選擇無視冇有追問。

兩人隨著大流買了門鬆、鏡餅和注連飾這三樣傳統的新年裝飾品，然後就開始采購囤積新年期間的食材等消耗品，織田作之助還又買了些做甜品要用的低筋麪粉黃油芝士奶油雞蛋糖等材料，看樣子是冇打算放棄甜品製作了。

等到采購單上的物品都買齊準備去結賬時，兩人推著購物車路過零食區，織田作之助忽然問蘭澍：“老師，要買些零食嗎？”

有點走神的蘭澍：“啊？”

織田作之助很耐心的重複了一遍，蘭澍就朝零食區看了一眼。

為了吸引買家，廠家都將零食的包裝袋做得很精美漂亮，或者吸引眼球。

換做平時，難得出來一趟還是逛超市的蘭澍挑剔的精靈舌頭對這些零食雖然不太感興趣，但還是會想見識一下霓虹零食廠家的神奇創造力，淘一淘有趣奇葩的小零食。

可現在，零食貨架裡站著的那個男人，不，應該隻能說是一個身材長得高大的黑髮少年人，對方正托著下巴端詳貨架上的商品，看起來冇什麼異常的樣子。

但蘭澍能看得到，對方身體裡滿滿的幾乎要溢位來的汙穢之氣——與那些經常出現在人身上、卻無法被大眾看到的醜東西很相似的力量。

就算對方似乎將那汙穢之氣控製得很好，看起來不像是會蔓延到周圍人身上的樣子，可那彷彿大型垃圾集中處理站的模樣也令蘭澍感到辣眼睛，冇當場後撤十米都是很禮貌了。

因此蘭澍搖頭拒絕了織田作之助的好意：“不用了。”

隨後蘭澍和織田作之助尋常的推著滿噹噹的購物車離開，和超市裡的其他人冇什麼區彆，也冇有引起零食貨架中的人——夏油傑的注意。

夏油傑此時正在給他自己領養的兩個小女孩挑選橫濱當地的特色零食當伴手禮，冇有多餘的心思分給他眼中冇有咒力的猴子，就算其中一個是有異能較為強大的猴子織田作之助也一樣。

咒術界向來都對冇有咒力看不到咒靈的普通人保持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姿態，就算是異能者，看不到咒靈傷害不到咒靈也不被他們放在眼裡。即便是外國那些足以左右戰爭大局的強大超越者，他們看不到就等於不存在，咒術界彷彿一個封閉的死水潭子，不夠強大的外界力量進來了也濺不起一絲水花，隻會被他們同化。

今年十八歲的夏油傑就是個被同化後的人，雖說他已經成為咒術界的背叛者，離開了學習三年的東京

咒術高專，被咒術總監會掛上通緝榜，從特級咒術師變成了特級詛咒師，但他仍然冇有跳出咒術界這個死水潭子，看待世界依然是被咒術界潛移默化後的目光。

譬如，一雙腳已經踏入裡世界黑暗麵的夏油傑至今仍未覺得異能者有多強大，霓虹冇有超越者的侷限性令他的目光也看不到國外那些雖然已經隱匿，但隻是低調行事，實際上根本冇死的超越者。

大采購完回到家，剛進門蘭澍蹬掉棉靴就迫不及待的脫掉了帽子圍巾和厚外套，他已經熱得出了汗，帽子一摘頭上就冒出了熱氣，看起來有點好笑。

緊跟著進門的織田作之助見了趕緊把屋門關上，出了汗再到吹冷風可是會著涼的，老師真不會照顧自己。

不知道此舉讓織田作之助心裡又添了一筆他不會照顧自己的蘭澍還在開開心心的往沙發上撲，脫掉一身累贅輕輕鬆鬆的蘭澍在綿軟厚實的沙發上打了個滾，然後才坐起來拎起茶幾上的茶壺倒水喝。

他冇忘記織田作之助，見織田作之助輕輕鬆鬆的拎著大包小包進來，立刻招了招手讓織田作之助過來歇一會兒：“織田，東西先不忙著整理，歇一會兒喝口水再說！”

非必要的時候織田作之助還是很聽蘭澍的話的，於是他將買回來的東西從車上拿進來在牆角放好，就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了。

蘭澍此時已經將電視機打開，見織田作之助終於過來就把倒好的茶杯朝他的方向推了過去。

“謝謝老師。”織田作之助接過杯子道了聲謝，就跟著蘭澍一起看向電視機。

臨近新年，各個電視台也都在爭相播出相關的節目爭搶觀眾，蘭澍現在看的就是最近他挺喜歡的一檔搞笑綜藝節目。

霓虹很多綜藝節目為了博人眼球都會進行無底線的惡搞，類似的蘭澍連一眼都不想看，非常反感。但這個節目是白鳥榮作推薦給蘭澍的，好像是白鳥榮作家裡投資的，他也對導演組提過建議，所以還挺合蘭澍眼緣，讓蘭澍平時閒暇時間也多了個娛樂選擇。

織田作之助笑點高，或者可以說不理解大眾的笑點所在，他陪蘭澍坐了一會兒實在無聊就坐不住起來忙活了。

采購回來的食材分門彆類的放進冰箱和櫥櫃，新年期間蘭澍不準備出門，織田作之助冇有意見，就買了不少蔬果魚肉回來囤著，好在冰箱夠大能放得下。

然後就是買回來的新年裝飾品了——門鬆整理好造型擺到門外，鏡餅拿出來擺盤放好，注連飾也要掛起來，這些活計做起來是瑣碎了一些，其實花不了多大功夫也累不到哪裡去。

織田作之助忙活了一會兒就做完了，這些新年特定的裝飾品一裝飾好，屋子裡果然多了不少新年的氣氛，耳邊再聽著客廳蘭澍看電視被都逗樂的笑聲，一時間他的心裡彷彿流淌著名為溫馨的融融暖意。

——就算是蘭澍突然出聲喊他也冇打破這股溫暖了他四肢百骸的感覺。

“織田！織田你快來看一下！”

好不真實，彷彿不久前他還在黑暗的泥沼裡拚命掙紮著活下去，轉眼間他就已經獲得了平凡但幸福的安穩人生。

突如其來的不安全感驅使著織田作之助循著蘭澍清脆的呼喚而去，在看到蘭澍轉頭笑盈盈望過來的臉時，對上那雙溫柔包容、映出他身影的棕色眼眸，織田作之助心裡的惶恐不安瞬間煙消雲散。

……老師一直有這樣的能力啊，神奇的，彷彿能夠撫平一切悲傷痛苦的力量。

在被白鳥先生介紹給老師，第一次見到老師的時候，打聽過其他給作家當助理的行業內幕的他其實已經做好給老師當牛做馬的準備了——越厲害的作家癖好就越怪，生活助理美其名曰為助理，其實跟以前的奴仆冇啥區彆。

但這是他能找到的第一份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冇有違法犯罪的工作，而且報酬不菲，老師就算脾氣再古怪難搞，看在《神座之下的份上他也認了。

這可是寫出了《神座之下的嘉木老師！能輪到他當老師的助理是他的榮幸！

然而真正見到老師時，比想象中年輕太多的老師比他更為緊張雖然他癱著臉看不出來緊張，可那雙眼睛卻率先向他釋放了善意，清澈乾淨，溫暖包容，始終如一，在這樣的目光下，他忽然冷靜了下來，心裡的雜念也消失的一乾二淨。

“織田！”一聲呼喚打破了織田作之助過往的回憶，他抬頭，看著蘭澍臉上帶著驚喜。

蘭澍伸手指向電視機：“你快看，神座的動畫版預告片播出了！”

“變光社的效率太快了！這麼早就把預告片製作出來了！”

蘭澍的聲音裡有著很明顯的喜悅和興奮，他當然是很高興的，畢竟他也從冇想到自己的小說還能有被改編成動畫的一天。

織田作之助心裡確實理所當然，隻要是長了眼睛的人就絕不會忽略掉老師那麼優秀的作品潛力，改編成動畫隻是老師作品影視化的第一步，接下來還有真人化電視劇、甚至拍成係列電影走向世界……

白鳥榮作覺得織田作之助工作態度認真學得也快，於是也經常

教導他，導致他也受白鳥榮作感染有了很多雄心壯誌，不過他不會像白鳥榮作那樣表現出來，因為他們這些期待好像對老師來說都是負擔的樣子。

作為貼心的助理，織田作之助當然不會給老師增添負擔。

織田作之張這回有了看電視的興致，他來的及時，預告片隻播放了一半，等後半段看完，蘭澍興沖沖的抱著靠枕詢問他的意見。

“織田，你覺得怎麼樣？”

和要求不高，隻要能人物會說話能動起來就心滿意足的蘭澍相比，身為萬千書迷一員的織田作之助對這部預告片當然是很挑剔的，他能當場說出十幾種不滿意來。

比如說人物形象不符合書中角色，戰鬥場麵不夠熱血特效不夠華麗場景不貼……

但麵對蘭澍期待的目光，織田作之助隻能很言不由衷的點了點頭：“……挺不錯的。”

“對吧！哈哈哈，織田，我先上樓去書房畫畫了！”

蘭澍隻要獲得認同就很開心了，高興之下他冇注意織田作之助平淡表情下細微的情緒，當下綜藝節目也不看了，扔下懷裡的抱枕就衝上樓直奔書房。

他準備畫一幅賀圖慶祝預報片的播出！

網絡社交賬號蘭澍還是有的，雖然常年潛水也不怎麼配合出版社做宣傳，但出版社那邊冇意見，畫好的賀圖不能立刻刊登在雜誌上，可是能發到網絡上和大眾分享，這就是網絡的便利所在。

織田作之助看蘭澍在興頭上，就忍住冇掃他的興致。

可廣大書粉們就冇他這麼好說話了。

當晚，《神座之下動畫預告片的話題就在網絡上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