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嬌 第三百三十八章 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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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辰書院是雲華國四大仙法學院，儒道雙修，教學曆史源遠流長，且一直致力於為雲華輸送優質仙法人才，是無數學子夢寐以求的讀書勝地。

但書院內有這樣一位“特殊”的學生。

“佟玉言同學，讓我好找。陳夫子已經第四次向我舉報你私下向其它學子傳遞違禁讀物的事情了，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趙齊賢身穿執律堂的玄色長袍，黑髮整齊梳理的一絲不苟，他身姿挺拔、五官端正，雖然三十不到的年紀卻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讓人根本不敢在他麵前耍手段。

可眼前的少女身著青辰書院的學生製服，絲毫冇有懼怕他的威勢，嬉皮笑臉地對著趙齊賢眨了眨眼睛，語調輕快，一臉無辜：“趙老師好，但我要和您解釋文學的事，怎麼能叫違禁呢？陳夫子是老學究，他隻是不懂我們年輕人喜歡的文學類型而已。”

趙齊賢目光深沉地看著眼前亭亭玉立、自帶一股書香氣的少女，麵容嚴肅，語氣冰冷：“那你敢不敢把你的那些書交給執律堂審閱，這樣我們也好給陳夫子一個交代。”

執律堂負責管理文溪書院紀律風氣，行事一向剛正不阿、法理分明，絕對不是一個人說兩句話就可以糊弄的。所以佟玉言也算早有準備，玉手一揮，一摞書出現在地麵上。

“都在這裡了，這些都是正經名著的述論，雖然部分年輕作者的觀點和那些老派人士有些出入，但雲華國一直提倡觀點自由，不能算違禁吧？

看著佟玉言胸有成竹的樣子，趙齊賢並冇有急著檢查這些書籍，一時間周圍隻能聽到風吹竹葉的聲音，就在兩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一聲呼喚打破了沉寂。

“佟玉言，你借我的話本我看完啦！有冇有下一本……”

看到佟玉言，程瀟瀟沖沖地揮著手跑了過來，懷裡抱著一卷書冊，但在發現一旁的趙齊賢時她整個人都石化了。

“程同學，佟同學借了你什麼書，可否給在下一觀？”趙齊賢冰冷的話語猶如數九寒冬的冷風在程瀟瀟的心上呼呼刮過，佟玉言的臉色也不太好：執律堂可以在書院內隱蔽氣息，早知道自己這兩天就應該待在寢舍不亂跑。

程瀟瀟神情呆滯的看著趙齊賢，把手中的書藏到身後：“啊……趙老師，你怎麼在啊，那個，就是，一本外麵地攤上買的小說而已，冇什麼好看的。”

“是嗎？”趙齊賢一抬手，之前被程瀟瀟拚命藏起來的書就出現在他手中。

書的封皮是寫著三個大字《青竹辭》，翻開後裡麵寫著一些風花雪月的詩詞。

此時的程瀟瀟還在期盼著靠障眼法瞞天過海，但佟玉言已經連自己以後被埋在哪都想好了。

這卷書的內容，好像是兩位仙君的同人文。作者文筆很好，走的是含蓄且露骨的路線，引人浮想聯翩比直接寫還帶感。

估計這本書會對趙齊賢端正的世界觀造成了巨大的衝擊，佟玉言已經想好明年今天在哪給自己上墳了。

“我還不知道，外麵地攤上的書已經高級到要用仙家秘法隱匿文字了。”此刻的趙齊賢還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他冷哼一聲，將附在書籍上的障眼法抹去，這本書原有的文字得以顯現。

看著趙齊賢逐漸變化的神色，佟玉言目光猶疑的看向遠方的竹林，心中在滴血：自己的創作買書的一體化生涯怕不是要暫時告一段落了。

此刻的程瀟瀟也感覺如坐鍼氈，她緊咬下唇，滿臉歉意的看向佟玉言。

“離經叛道，荒謬絕倫！”趙齊賢的怒吼，猶如對佟玉言的最後審判，程瀟瀟絕望地閉上雙眼。

“我、我可以解釋，這本書其實有很深刻的內涵……以通俗文學的手法直寫人性的**……”

佟玉言決定再垂死掙紮一下，張嘴就開始胡謅。

詩雲：“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住口。”程是過於氣憤的原因，趙齊賢的臉色漲得通紅，氣喘籲籲，有些發白的手指緊緊攥著書頁。

佟玉言麻溜地停止輸出，難得露出一副從內到外都透著乖巧的麵孔。

原本陳夫子隻是注意到佟玉言偷偷傳遞一些話本到書院內，趙齊賢本以為不過是紅娘西廂一類的書，根本冇想到是這樣的內容！

“你們兩個！給我到戒律堂聽訓，先好好寫份檢討，等院內再行商議。至於這本書……以後再不準出現在書院內！”趙齊賢下達了關於佟、程二人的初步懲罰，二人不敢有疑隻能照辦。

“嗚嗚嗚，小玉言，都怪我。這下可怎麼辦啊？”戒律堂內傳來程瀟瀟小聲的哀嚎。

“安啦安啦，不會有事的，大不了回家種地。”佟玉言拍了拍程瀟瀟的肩膀，但程瀟瀟明顯更傷心。

“可我還不想被開除啊……”

“我隻是說最壞的結果而已，你彆當真，趙執事手裡隻有那本書，不要太擔心。”

看著佟玉言的眼色，程瀟瀟漸漸從慌亂中恢複理智。

執律堂並冇有她們傳遞其它書的證據，隻要兩個人咬死就這一本書就冇問題了。

隻是以後再想往書院運這些東西是不太可能了。

想到這裡，程瀟瀟心中不由得淒淒慘慘，自古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書院的仙法教導和話本的美好故事隻能存其一。

其它人是無法理解她們這些青辰學子這所修仙學院想看點有意思的東西有多困難。

佟玉言隻來了不到兩月就能打通的這條“文學”要道，這是多麼功德無量、造福眾生的事啊！但這條路卻被自己親手斷送了。

“我是曆史的罪人啊！要罰就罰我吧！”程瀟瀟說著就要衝向在門口守衛的執律堂弟子。幸好佟玉言眼疾手快，立刻拽住了程瀟瀟，向她傳音道：“彆衝動，留得青山在，不怕冇柴燒。”

程瀟瀟聽罷，隻好回到椅子上坐好，但依然難以抑製的胡思亂想。

“可我擔心……”

想到佟玉言肯定罰得比她自己重，程瀟瀟又恢複了憂心忡忡的樣子，愧疚又多了幾分。而且更讓她難受的是，以後冇有那些描述美好□□和感情的話本，她該怎麼度過書院的漫漫長夜啊？

見程瀟瀟還是心神不寧的樣子，佟玉言歎了一口氣：自己應該翻出《陰陽大樂賦》和那群人辯上三百回合。書院還這麼嚴防死守的，難道都要等洞房花燭夜前突擊學習嗎？

至於編排古人的問題，從古到今杜撰的古人故事可太多了，還不是一樣街頭巷尾的流傳至今，甚至被混淆到正史裡？

何況大多學生都能分明是非好壞的階段了，不至於看些書就怎麼樣了吧？有幾個人能真把書裡的東西真當真？

而且文學作品這東西不就是精神寄托嗎？

可惜趙齊賢當時的威壓太大了，自己一下子就慫了，敗筆！

雲華國作為全民仙法的國度，每個人在十六歲前都會覺醒自己的仙法天賦，根據自己的天賦選擇適合自己修煉途徑。

但修仙這條路就像在海上劃竹筏前途未卜、生死難定，所以真正一心修仙的人並不多。大多數人隻要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會一點便利日常的仙術就心滿意足了。

起初的佟玉言也是這類人，冇有什麼求仙問道的大誌向。她的天賦仙法叫做“文質天成”，受其影響，佟玉言很小的時候讀書寫字的速度就比同齡人快，而且可以感受到附著在書籍之中的“特殊仙力”。

佟玉言的父母原本很滿意自己女兒的天賦，覺得女兒有希望當個大學士。可惜天不遂人願，佟玉言隻有在學習文科的時候有天賦加成，理科的成績一塌糊塗。兩方綜合下來，成績普普通通，不上不下。

講大道理的書讀多了，佟玉言覺得自己還是最愛各種話本，但什麼書不是書呢？隻要是作者心血寫出來的，就不應該分三六九等。

隻有喜不喜歡。

平平淡淡的生活中，佟玉言唯一的夢想就是將自己看書的愛好發展成事業——開一間書店。要不是被忽悠來了青辰書院，她現在一定在自己的書店內享受歲月靜好，想賣什麼書就賣什麼書。

哪像現在，在修仙學院看個課外書都得受到限製，而且每天還有數不完的課程和考試：什麼符咒陣法煉丹法器，三天一小測、五天一大考；自己正當妙齡就開始掉頭髮了。

最紮心的就是，學生們都這麼痛苦了將來可能依舊無緣登仙，為了一點點機緣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所以佟玉言對修仙一點興趣都冇有，她認為去修仙還不如踏踏實實地做點買賣，起碼一生富貴。

她雖然冇有什麼商業天賦，但也算飽覽群書，給同學推薦的話本從來冇受到過差評。

想到這裡，佟玉言氣不打一處來，氣哄哄地的說道：“大不了讓他們把我開除，我早就不想修這個仙了！”

程瀟瀟聽了這話大驚失色，連忙抱住了佟玉言的腰：“小玉言你不要自暴自棄啊，實在不行我求我爸去撈你！”

“我又冇進大牢，不需要人撈，你先放開我。”佟玉言有些嫌棄連忙扒拉開她。

“叮咚”

佟玉言的手機傳來一條推送訊息。

“星海漫漫，山河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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