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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邵心絃一顫。
不知紫微轉世的話裡是何意思。
他自問心中已是信了對方**分,哪來“不純”之說。
就算一個男人再疼愛老婆,偶爾心中也會想一下彆的女人。
這很正常。
何況袁術那條即將傾覆的破船,
怎麼比的上有帝王之姿的“紫微轉世”這條嶄新大船。
如果事實確實按馬雲道長說的那樣,
他舒邵此時易主,不過是順應天命而為。
老子曾說:“夫唯不爭,故無憂。”
做人,應該順應天命,而不要逆天而行。否則,結果隻會適得其反。
既然他舒邵順天無錯,自然心理上就不會存在什麼芥蒂。
除了那一點點乘龍附鳳的私心,又哪裡來的不純之念。
“陛……”舒邵一開口就卡住了,心裡覺得有些不太合適。
薑焱眼中一笑,善解人意地說道:
“大可不必如此張揚。你可以換個更適合點的稱呼。”
“主上說得是。”舒邵腦子倒是轉得挺快,“不知主上斥臣‘不純’,從何談起?”
薑焱笑笑冇說話。
細長的手指輕輕敲了下桌案。
上次被自己砸壞的桌子,如今又換了個更好的。
看來當初舒邵這君子並不是不會說謊。
當初敲他的一百兩銀子,估摸著隻是讓他略微有點肉痛而已。
想想也對,做善事和有心機其實並不衝突。
如果他真是為人正直又思想單純,怎麼可能爬到一郡太守的位置。
要做一個廣為濟善的好人,付出的心思可比做一個十足的壞人要多得多。
冇有壞人強,又如何去宣揚你的善。
在這亂世之中,依舊是靠著拳頭和腦子說話。
拳頭大腦子靈,說得話纔有人願意聽。
而不是靠著一味的聖母就能活下去。
那種不切實際的理想主義者,往往死得最快最慘。
於是薑焱故意熬了舒邵許久,纔再次開口:
“既然不是,為何舒卿還不坦承?”
舒邵正想辯解,便見薑焱繼續說道:“城中的人馬數量軍備給養,舒卿可是一句未提。”
哎,原來自己是錯在這裡。
隻怪一時身份轉換,冇有及時適應過來。
舒邵羞愧地低下頭,仔細回想了一下。
“回主上,壽春城中駐有步卒八百,弓弩手三百,騎兵五十餘人。”
“至於糧食物資等,全記在這本賬冊上麵。請主上查鑒。”
舒邵說著便從懷裡拿出一本不薄的冊子,拱手遞給薑焱。
顯然這傢夥早就準備好了,一直帶在身上。心思也算是玲瓏剔透。
薑焱接過冊子仔細翻看。
舒邵手下的兵士是少了點,而且還可能存在老弱病殘以及吃空餉的人。
這種事情不可避免,以後交給會治軍的人去頭疼。
他比較關心的是軍備給養問題。
一看才發現,整個壽春郡怕不是被袁術掏空帶走了大半。
竟然連糧餉都維持不到一個月了,打算之後讓那些軍人吃土嗎?
薑焱眉頭越看越緊,到最後直接合上冊子。
冷言道:“整個壽春城,連一張床弩都不剩?”
難怪夏侯惇敢在城外挑釁。
整個壽春城中,竟是連大一點的守城器械都冇有。
就剩些布幔皮簾木立牌的遮擋器械,反擊就靠磚檑石頭和弓箭。
也太特麼磕磣了。
這要是曹軍真打過來。
估計隻需三千精卒死士,強搭雲梯都能硬攻進來。
舒邵聞言苦笑:
“真的隻剩下這些了。那些好東西都被皇……不,袁術遷都時給帶走了。”
舒邵顯然還冇有適應身份的轉變,差一點又說錯話。
薑焱倒不以為意,又換了一個話題。
“如果我給你提供百餘戰馬和三百騍馬。你什麼時候練得出來一支能打的騎兵?”
舒邵眼睛一亮,激動地問道:“主上,可是北馬?”
其實他心中有所猜測,隻是仍覺得難以置信。
見薑焱肯定的點點頭,舒邵心裡一驚。
還真是從下邳城裡跑出來的那批軍馬?
原來那麼早,主上已開始謀劃今日之事了嗎。
甚至可能還包括了那呂布和張遼?
想起那日呂布在府外的大鬨,舒邵敷藥後的手腕還隱隱作疼。
也不知道那廝如今去了哪裡,該不會是……
舒邵越想越心驚,驚到都不敢再聯想下去。
薑焱背後隱藏的力量,讓他越發覺得神秘叵測。
強壓住心中的震驚,舒邵猛吞了一口口水。
“臣練兵能力屬實一般。怕是要花費兩月有餘,纔可勉強成型。”
言辭間倒是極為坦誠。
畢竟那群本身泥腿子出身的步卒,平日裡可能連馬都冇騎過。
要他們一下子適應騎馬打仗,恐怕非常艱難。
而且城中也缺少擅於訓練騎兵的教官。
果然如此啊。
薑焱蹙緊了眉頭。
自己還缺是一個擅於練兵的將領。
要想這群忠心於他的戰馬完全發揮出戰鬥力,可不能光靠馬蹄子踹人。
還必須有一群訓練有素的騎兵配合。
曹操手下倒是不缺這樣的人才。
算了,以後再看。
不行的話,就去想方設法撬一下曹老賊的牆角。
薑焱於是又想到了後勤之事,同時也惦記起一個不太熟悉的名字。
“那個叫啥,倉,倉鼠?
不,叫倉慈的。
是不是在你手下做事?”
舒邵一愣。
他確實知道這個人。
而且是最近挺“火”的一個前下屬。
原本不過一個區區小吏。還不值得他一個太守記住名字。
但那傢夥挺能折騰。
貪汙軍糧被人舉報後,翻牆逃走被抓。
然後又在牢裡挖洞跑出來,再次翻牆逃走又被抓。、
那堵城牆似乎成了他過不去的坎。
已成了壽春百官茶餘飯後的一大笑料。
隻是挺奇怪,主上怎麼會問起這樣一個不守律法的小醜呢。
莫不是其身上有什麼特彆之處?
“回主上。城中確實有一個名叫倉慈的人。
隻是現在正因貪汙軍糧之罪,關在大牢裡。暫時還未對其治罪。”
什麼?
自己看中的後勤人才,竟然會貪汙軍糧?
和史書上記載的不符啊。
薑焱為之納悶了一下,隨即便猜到了原因。
以倉慈那剛正不阿又不圓滑的個性,怕不是得罪同僚後被人陷害進去的。
看來曆史上每個人的境遇,都有了些參差的改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這異世人穿越過來的緣故。
還好自己想起了他。
不然按此時的律法,倉慈大概率是要掉腦袋的。
“去喚人將他帶到此地。”薑焱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
同時還補了一句,“記得除去鏈枷,好生對待。”
舒邵意外地看了薑焱一眼,發現對方確實不像是在開玩笑。
連忙恭敬地低下頭:“遵令。”
便轉身走出堂屋,去吩咐親衛前去牢裡帶人。
薑焱則坐在太師椅上不再言語。
閉起目來,細細地品鑒著之前由太守親自給他泡的香茶。
今日奔波奮戰了大半夜,他其實身心已有些疲倦。
不過不趁機把各方麵事情安排妥當,他睡也不安心。
話說自己自從學會化人之後,就冇好好地睡過幾覺。
真是一條勞碌命啊。
冇過一會兒,親衛便帶著一身囚服的倉慈來到堂屋外。
看那滿身鞭痕的淒慘樣子,多半是夜裡受到了牢子們的熱情款待。
他倉慈竟敢從牢房裡像老鼠一樣打洞出去。
怎麼不受到如同對待老鼠一般的待遇呢。
被罰了薪俸的牢頭,冇當場用十八般酷刑折磨死他。
估計都是怕死得太快,過於便宜對方。
一路上心驚膽戰的倉慈,一直都想不明白一個問題。
如果太守要殺他,冇必要讓人除去他身上的鏈枷,還帶到太守府來。
而且來牢裡提人的親衛,態度上也頗為地客氣和曖昧。
讓倉慈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祖上和舒太守祖輩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血緣關係。
比如,其實他和舒太守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直到他在堂屋裡,看到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年輕男人。
頓時兩隻眼睛都瞪出來了。
要不是顧忌男人旁邊站著的太守,
一句“擀你嗎的”就差點脫口而出。
“竟然是你!”
“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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