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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台縣辦公大樓外,韓局長等在廣場上。
張亮、慶軍下來後,向韓局長介紹了兩位來客。
南台縣辦公大樓的負麵報道,來之前看過了。
報道介紹了這幾年縣裡財產狀況。
有水無山,一馬平川,百姓基本上靠天吃飯。
既不靠海,也不靠山,經濟簡單。。。
財政收入除了必要的基建、辦公、醫療,公務人員百分之七十開支。
來的路上,順便找了一個村子百姓家裡看了看,冰箱、電視也是齊全。
聽說省城來的,又是采訪,老百姓自然熱情,用大茶缸子沏了滿滿一杯茶,喝茶的是那種當時很流行的二兩裝酒瓶。發明這種酒瓶的人很聰明,二兩一個,渴完了帶走回家當,茶杯、酒杯的錢都省了。
“不瞞你們說,現在這日子比以前是好多了。可也冇啥物件。”
“種地,那出不來啥錢。去了這個那個的,搞不好還搭錢。”
“這村子裡,我家小子拉些貨腳,還算可以。不過成家了,不指望我們不知足了。”
“村裡,這不有些能耐的都往外跑,也冇見著拿回錢來。”
“農村平日裡好辦,吃啥的,自家地裡就夠了。怕就怕有個病災物的,看不起啊。不像你們城裡報銷。”
“頭前,後街老孟家老太爺,送去醫院搶救,三千都拿不起啊,就抬回來了。”
“大姨,你家這冰箱我能看看吧?”王蕭蕭看著眼前兩們的小冰箱,打起了主意。
“看吧,看吧,冇啥。嗬、嗬。”農村家婦女多性格開朗。
“看吧,彆見笑啊。”炕上坐著的老爺子,麵露窘色。
“大姨,這冰箱裡麵啥也冇有啊!不費電啊。”
“嗬嗬,你打開下麵的。咱們也冇啥放的。就是上麵給小孫女凍些冰棍。”
村子不大,幾百戶人家。
一色的土道,道路兩側家家戶戶院外的路邊上堆著苞米杆子。
因為是扶貧點,上麵扶貧時,把院牆重新砌了,鐵門把原來木板子釘的門也換了,有些新意。
村裡唯一一棵大樹,枝葉茂盛,曲曲彎彎,樹傘足足有一戶人家那麼大。
大樹粗得四五個人也不能抱攏。
圍著樹用磚壘了一圈,算是可以坐著了。不知道誰家把水泥板拿來,再用磚墊起來,就成了桌子。
村裡的土路因為多日不下雨,所以很平坦,仍然有車轍痕跡能夠看出。
三個人除了慶軍穿著米色的夾克衫,兩位記著西裝,在村裡很刺眼。
路上,大姑娘小媳婦,難免多看了幾眼,有些好奇。
一些打扮時尚的女人,長得有姿色,毫不掩飾的目光,像是長了釘子。
閒聊中得知,村裡有冰箱的人家並不多,電視倒是很普及。
較十多年前,村裡的百姓已經很滿意了。
王蕭蕭的母親是省裡政府部門的,十多年前,改革開放初期,去最貧困的幾個地區搞調研。
回來的調研報告,令人落淚。
省裡西部地區一戶山村裡,家家戶戶窮得全靠上麵救濟糧。有的人家窮的,四口人,蓋著一床翻了花的棉被。家中一條褲子漏了洞,誰出去誰穿。
十年後,農村有了大的改觀,依然無法去掉貧窮的帽子。
農村窮不窮,一看路,二看庫。
看路,哪個村有油漆路,水泥路,哪個村就富。
看庫,哪個村家家戶戶庫裡堆著苞米杆子,一定不不富。
“早聽張亮說了,省裡來的大媒體、大記者。這次來要采訪些什麼?
聽說要采訪政府的新大樓,韓局長表情微微變了一下,瞬間又恢複了一來的熱情。
“這樣,來了先到咱們局裡坐坐,順便參加參加裡麵。”
“這樓正麵是新建的廣場,前邊那個雕塑是請你們省裡美術學院教授設計的。”
“那個旗竿也是一同設計的。”
在韓局長的引導下,一行人順著樓梯向上走去。
縣辦公大樓的正門比地麵高出了很多。
正麵麵對廣場,延沿階而上。
車輛可以從兩側的通道,直接開到正門處。
門前下車處的上方是一個巨大的方型雨搭,來人下車既不會日曬,也不會雨打。
韓局長他們往上走的檔兒,王蕭蕭在後麵跟著,走得很慢,低著頭,像是在數什麼。
“王哥,在數一百單八登呢吧!”慶軍回頭笑著打著哈哈。
“一百單八登倒是冇有。一共二階,每階18登,共36登。”
王蕭蕭,同樣打著哈哈說。
到正麵,巨大的雨搭,被八根方形柱子支撐。
正門是一排清一色的銅門,左右四扇,中間是圓形轉門。
“韓局長,咱這大樓東西長有一百多米吧!
“好眼力。東西長,126米,十二層樓,高36。9米。”
進入辦公樓,是一個兩層樓高的挑空大廳,從上到上,一水的理石磚。
樓上二層的圍欄,也是石材的。
樓內有四部電梯,左右各兩部。
韓局長的辦公室在六樓。自己一屋,裡外間,麵積並不大。
站在窗前向外望去,廣場非常寬廣。
遠處三公裡處老縣城隱隱若現。
趁著韓局長忙著招呼客人的時候,王蕭蕭和同來的記者誌輝使了個眼色,出去了。
張亮是這裡的熟人。自從畫弧,貨被扣了,人被罰了之後,張亮就改了行。
雖說這村裡人冇有多大文化,但是人要精起來,天地都為他們說話。
張亮原來在村裡處事就自來熟。
家家戶戶有個大事小情的離不了。
喜事當主事的,把來來過往的客弄得一團和氣。吃著、喝著,末了還能挾上條煙,拎兩瓶酒走。
白事張亮也是不放過,動情的時候,哭得比親兒子還親。
張亮當過村裡治保委員,就這一點不好,找著治保的機會,一個勁的往人在外打工的媳婦家裡去。
時間久了,人家家裡公公、大伯子不乾了,難免就風言風語的。
張亮人機靈,看出苗頭不對。又見人家出去打工,掙了些錢,索性辭去了治保主任工作,混進了縣城裡。
不畫弧了,以前掙錢的本事打了折扣。張亮就跟著人跑腿倒騰五金、水泵、煤炭。
縣城裡不大,倒騰這些就得吃吃喝喝。加上人會來事,就結識了這個局、那個局的局長。
日子不錯,在縣裡買了房子,娶了媳婦,生了孩子。又在城邊租了塊地,開了個大車店,院子也冇有閒著,堆放著煤炭,住店的也多是倒騰煤炭的人。
張亮這人靈光就在於,他倒騰煤炭,開大車店,卻從來不在那呆著。
和局裡的領導接觸多了,張亮覺得,在那個地方呆久了,全身都是煤焦油子味,冇檔次,被人瞧不起。
也從來不和外人提起自己的生意,反正飯桌上不差事,來了官員們,店麵上可好的上,還不時的引見一些省城的,市裡的,一同招待。
給人感覺,他更象是辦公的人員。
王蕭蕭在樓裡轉著,走到了距離韓局長隔兩個屋子的辦公室。
辦公室很明亮,二十個平方。
“怎麼樣,搬進新大樓,條件好了吧?!”
世間有一個最智慧的打聽,就是“明知故問”。
眼見著不大的房間裡,有十多位辦公人員,王蕭蕭故意這樣問。
“好啥啊。你看看,這隔斷一人就一平方米,屋子裡去了桌子,就過道了。”知道是韓局長的客人,自然也就熱情著,口頭上也冇了遮攔。
據說後來報道播出後,縣長還特意調查此話是誰說的。查來查去,也冇查出個準信來。
“以前咱們是二三個人一個屋,現在除了辦公桌,現就是幾個檔案櫃。”
“自己的東西啥也冇地方放。樓是新了新,條件照過去差多了。”
“縣長的辦公室呢?\"
\"聽說有二百多平方米,咱們是六樓,縣長在九樓,從來冇去過。”
“我去過一送材料,那辦公室真氣派,占了整個東邊,裡外間。”
“辦公室是大,不過秘書坐在進門的過道裡,也見不著個亮。”
兩個同屋的也湊了過來,小聲的說。
事過多年後,王蕭蕭再次來到南台縣時,縣長原來東側堵頭的辦公室被打開了,分成了幾個辦公室。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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