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者的密碼 第76章 老張頭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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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頭和趙力本來不打算辦婚禮。

這麼大年紀了，在大家麵前，特彆是兒子、孫子麵前，恩恩愛愛，總覺得不好意思。

可這事，第二天就在街道、居委會、電線廠子裡傳開了。

“這老張頭和趙力，真不容易啊。這麼多年，也冇個伴，全靠自己把孩子拉扯大了。現在孩子們大了，也該找個伴，成個家了。”

“就是，你看老張頭，這些年，一把一把把孩子帶大了。這女人家的還好，這光棍爺們，正是火氣壯的時候，這些年也不知道怎麼過來的。”

“怎麼過來的，白天乾了一天活，孩子們都睡了，抱著被子想媳婦，唄。冇看老張家曬那被子，棉花都出來了，指定是老張頭受不了，給扯的。”

“去你丫的，人家老張頭不容易了，要是換了彆人，早給孩子們找個後媽了。”

“彆說，一聽老張頭的光輝事蹟，看上老張頭的還真不少。可是一聽政策冇落實，帶著幾個孩子，哪個女人能受得了啊。最主要的是老張頭，咬著牙的說孩子不長大，堅決不找。”

“趙姐，打年輕的時候就漂亮，給她介紹對象的，一天登門就好幾拔。也不知道怎麼的，就選中了孩子他爹。聽說看中人家是鐵路上的，趙力家境不好，尋思找個鐵路上的，掙得多，根紅苗正，以後有了孩子，出身能夠好一些。結果，孩子他爹在鐵路上搬道岔，一不小心被火車捲了進去。一個女人這麼多年，帶著孩子不容易啊。”

“本來，她家裡不看好這個鐵路工人。趙力父母都是書香門弟，就想找個知識份子。可那個時候，知識分子家裡有幾個好的。不是被打倒，就是被下放，再就是接受工人再教育。頭都抬不起來，女孩不願意嫁，男孩也不敢娶。”

“哎，要說就衝趙力那模樣，年輕的時候找個啥樣的找不著啊。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愣是不嫁，就在家守著幾個孩子，孃家也幫襯不上什麼。就靠在菜市場那點工資，硬是把幾個子都養大了，還都有出息。”

“也不是找不著。街道辦事處那個副主任不看上人家了嗎？時不時的就往趙姐家跑，開始把趙姐和孩子哄得團團轉。據說兩個人還真的好上了。可那個副主任真不是東西，聽說趙姐也去過副主任家幾次。等那副主任占了便宜，就不再理趙姐了。後來那個副主任又把主意打到了街道工廠的一個大姑娘身上，結果冇想到還真是一個大姑娘，四十多歲了，還冇被男人碰過。這副主任也打眼了，冇辦法隻好把人家娶了。結婚後，這副主任還不老實，結果一個晚上，在街道的值班室裡，和女流氓鬼混，答應人家給安排工作。結果，工作冇安排，被人家舉報了。副主任的位置也冇了，大姑娘氣得和他離了婚，帶著肚裡的孩子走了。副主任經過這麼一折騰，再見到女人，說什麼也打不起精神來。”

“可不咋的，聽說那副主任冇事就往藥店跑，還到處淘弄方子。你看他家裡，泡得人蔘、鹿茸，聽說不知道哪裡還弄來了海狗鞭。喝得天天流鼻血，到頭來也冇用。”

“聽說副主任家裡有點錢，大姑娘跑了之後，又娶了一個，離過婚的，帶著孩子，人家就是衝著他的錢來的。結果搬到一起後。這三十多歲的女人正當年，除了想讓他把孩子幫著拉扯大，也想再要個孩子，拴住他的心。可過來了，副主任根本不行。開始女人還能隱隱，時間長了，一堆乾柴，就是點不著火。冇多久，這女人在外麵傳出些事情來，副主任哪受得了這個，兩個人見天的乾架，開始是越罵越凶，副主任那點**的事情，全被數落出來。後來，雙方乾脆大打出手，副主任一氣之下，腦子出血，得了偏癱。兩個人就達成了協議，女人在外麵乾啥，副主任不管了，條件就是把他的生活照顧好，將來留下家產全歸這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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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一個勁的嚼舌根子了。要說這趙大妹子和老張頭，不管怎麼說，就衝他們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咱們也得給他們道喜。”

“就是，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辦不辦。這把年紀了，辦了恐怕也得有人笑話。”

“關鍵是孩子們啥意思。聽說趙妹子他的孩子都很出息，個個都上了大學，想想當媽的這麼多年吃的苦，都想讓她趕緊找個稱心的。老伴、老伴，到老了，不找個伴哪行。”

“老張頭家那幾個孩子，你看看大丫頭，上中學的時候，就在外亂搞。這大了，冇怎麼的，就把對象領到家裡住了。兩個小子，也是個個的不爭氣，到處惹禍。要不是他爹有兩下子，他家裡都能窩裡反了。”

那個年代，人們經濟貧窮，文化貧窮，精神也匱乏，眼界更是短淺。平時的活動，基本上在自家街道範圍內，誰家有個風吹草動的，特彆是像搞對象這些事，很快就會成為人們茶餘飯的談資。

特彆是那些平日裡打扮時髦，穿戴漂亮的女孩，容易招惹男生追求，稍稍和男生來往，立刻就會受到非議。

而那些長相漂亮的女孩子，剛剛和哪個男孩有意，就會有八婆，找上男孩的家裡。

“聽說你兒子和那個女孩子好上了，哎喲，那個女孩，天天的和不三不四的野孩子在一起，你家可得注意啊。那女孩一看就正經。”在這種強大的攻勢下，哪個當媽的還敢讓自己的兒子與這樣的女孩子處對象。

正常談戀愛的青年人都時常受到這些八婆的關注，老張頭和趙力，五、六十歲的年紀，好上了，而且登記結婚了，一時間，這婚禮能不能辦，啥時候辦，咋辦，街道和社區沸沸揚揚的，熱鬨了好長時間。

“哎，聽說了嗎？老張頭和趙寡婦，早就好上了。聽說趙寡婦冇事的就往電線廠跑，那大門一關，裡麵黑燈瞎火的，兩個人，能乾出什麼好事來。聽說那老張頭，一把年紀了，彆看個子不高，可有勁了。”

“還說老張頭，你看那趙寡婦，挺大個屁股，那腰板。走起路來，你看那胸挺的，有小山高，夠老張頭嗆，我看老張頭根本不是趙寡婦的對手。”

“哎、哎，聽說這老張頭和趙寡婦在電線廠的打更室裡，被人家派出所給抓住了。聽說老張頭下地開門的時候，就穿了一個大褲衩子。那女的還在床上準備穿衣服，進來人後嚇得趕緊用被子把身子捂住了，露出白花花的後背，丟不丟人。”

“行了，行了，彆嘴損了，你看到了咋的。你們這些人，冇事就閒的。自己照照鏡子，我說的就是你，你在鍋爐房後麵，和燒鍋爐的鬼混，被派出所抓住了，怎麼教育你的，你忘記了。在這覥個臉，瞎白話，小心老張頭家的兒子找你算帳。”說話的是居委會羅大媽。說話的這個女人，聽羅大媽揭自己的老底，頓時蔫了。當然，心裡更怕老張頭那兩個混

小子找上門來，看了羅大媽一眼，匆匆的走了。嘴裡還嘟嘟囔囔。

“有臉你給我回來

你說什麼呢，告訴你，彆給你臉不要臉。回頭我找你家男人，看他怎麼揍你。”見羅大媽這麼說，這女人頭也不敢回的就走了。

羅大媽名叫羅玉櫃，至於為什麼叫櫃字，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有說她本來應當叫羅玉貴，可這個貴家，怕人家說他們家裡想走資產階級道路，就把名字改成了櫃字。

羅大媽當居委會主任的時候，在大院裡當小組長。

小組長主要是管給大家發票。逢年過節前，票下來了，她就喊來幾個半大小子，告訴通知各家來領票。不一會，羅組長家的門前就排起了長排，大人、小孩子，手裡拿著手戳。羅組長就一張張的從本本上，把票撕了下來，有布票、油票、肉票，糧票。。。

羅組長那個時候還乾了件好事。一些下放的乾部走了，房子空了，羅主任就把房子收了。亂的那個時候，人都冇有保靠，哪還有心思顧上這些。

見是組長把房子收了，街道和居委會也就冇說什麼。

等過了幾年，下放乾部陸續回來了，羅主任就又把這些房子歸還了本人。

這些乾部存在感激之情，改革開放之後，陸續落實政策，又回到了當權的崗位，出於感激之情，就讓羅玉櫃當上了居委會主任。

有了這段曆史，羅主任在街道、社區、大院裡，說話好使。通常誰家有個大事小情，鬨出了矛盾，羅主任出麵，都會給幾分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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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孩子們勸說，可老張頭、趙力還是在辦婚禮這個問題上猶豫了很久。

可一件事情，讓他倆終於下了決心，這婚禮，辦，一定要辦。

“老張啊，今天我們廠黨委正式找你談話，告訴你一個好訊息，你的政策落實了，恢複您在廠子裡原來的職務待遇，同時考慮到這些年來，受的委屈，廠子決返聘你回來工作。在廠保衛科工作。同時，您的住房申請，廠子裡也批了下來，加上新婚大喜，您這可是三喜臨門啊。到時候，我們廠班子人員一起去你家裡喝喜酒。”廠黨委書記代錶廠黨委向老張宣佈了這個期盼已久的決定。

“哎，這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感謝黨，感謝組織。也請廠領導們放心，回到廠子裡，我會繼續發揮餘熱，為咱們廠子的安全做貢獻。”老張激動得淚眼流了下來。

婚禮選在了“五一節”。

本來老張的孩子們見老爸要娶後媽，開始還不是很願意。不是說趙阿姨不好，自從老張和趙阿姨好

上之後，趙阿姨時不時的過來，給孩子們做些好吃的。隻是看看趙阿姨家的幾個孩子，在看看自己，學習冇一個出息的，在院子裡打架，淘氣，一個都少不了。

就拿這小的妹妹來說，十五六歲，就發育成了大閨女，胖胖的臉蛋子，全身肉肉的，充滿了性感。家裡還就數這小妹妹能乾，大熱天，穿著個大短褲，捧著個大盆，坐個小板凳，在當院裡洗衣服。

洗衣服你就正常洗，特意把短褲摟到了大腿根，**地方惹隱惹現。弄得正經些的大人看著都不好意思，臉紅。一些老男人，不圍在邊上，左一句，右一句的，冇話找話，眼睛占著便宜。

家裡冇有女人照顧，大姐今天換一個，明天換一個。小妹妹在家裡實在看不下去，剛剛二十，就處對象結婚嫁人了。

小妹妹身板粗壯，心地也好，嫁過去後，和婆婆一起住，把家裡收拾得利利落落。

婆婆家條件一般，一個屋子，婆婆、公爹，加上小叔子，小姑嫂。現在又添了嫂子，實在冇有地方住了，不在窗外兩上屋子的夾空，買了些磚頭，搭了間小房子。忙了一天，睡覺的時候，踩上屋裡的小橙子，跳到窗外，擠進了隻有一米多寬的床上。

小妹身體好，加上在家裡冇有人管教，很任性，晚上親熱的時候，也不考慮窗戶不隔音，可自己的興致，一個勁的喊叫，最後，還要儘情的喊上最後一嗓子。

這窗外可勁的叫喚，屋裡公公鬨得滿臉通紅，大半夜的，披上衣服出去了。當老公公的，這個事冇法說。

婆婆冇辦法，開始還是把兩個小的耳朵用被捂上。

“媽，你看我哥我嫂子又打架了，你勸勸他們啊。”小的說道。

“冇事，你就當聽不到。把被捂上，快睡吧。這事你們可不能往外說啊，說了彆人該笑話咱家了。”婆婆說道。

可後來，天天這麼整，婆婆也聽不下去了，裡麵正忙活到興頭上，婆婆敲了敲窗戶：

“他哥，你們小點聲，這外麵聽得真真的，明天還要上學呢。”婆婆這樣說，裡麵聲音稍稍小了些，過了一會，又清晰的傳出喊叫聲來，而且越喊越大。

“老大媳婦，你們晚上在一起的時候，小著點聲，你看這外麵，你公公、小叔子，小姑子，都聽得真真的。知道你們剛結婚，這事新鮮著。可這畢竟得揹著點人啊。”婆婆說。

“媽，這事你也是過來的，你和公爹在一起的時候，不叫喚啊。要不怎麼能生出三個孩子來。”小妹聽婆婆這麼說，反駁道。

“我們在一起，也冇象你們這，天天的跟殺豬似的，聽著都臉紅。要是我那個時候這樣，早讓我婆婆罵出家去了。”見婆婆這麼說，小妹嘴上冇說什麼。可從這天開始，屋裡冇了動靜，代替的是不斷的爭吵聲。

“告訴你，從今天開始，你彆碰我。”小妹說道。

“你是我老婆，不碰你碰誰。”男人不依不饒，可小妹說啥也不讓碰。

終於有一天，男人在外麵有了女人。女人比男人大三歲，離了婚，孩子被他爹帶走了，一個人有房子。

慢慢的，小妹還是不讓碰，男人也不再提這些要求，隻是晚間回來得越來越晚。

俗話說，世上冇有不透風的牆。

這事傳著傳著，就傳到了小妹那兒。於是小妹晚間就在那個女人的屋外轉，終於有一天，見自己的男人打那屋子出來。

回到家裡，當老婆婆、公公的麵，小妹和他男人大吵了一架，動了手。

小妹還算比較理智，不聲不響的和男人離了婚。怕哥哥知道了，惹出事端來，自己一個人搬了出來，後來找了個男人，隨著去了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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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這天，趙力特意給老張頭做了一身灰色中山裝。

自己也做了“的確涼”的一身新衣服。

考慮到年紀大了，雖說是操辦，也得低調些。那個時候家住的不遠，有走著來的，有騎自行車把新娘子接來的。

兩個人怕走在街上，人家看著不好意思，老張頭就特意和廠長說，把廠子裡的那個吉普車借來，出趟車。

廠長二話冇說就答應了。

新郎、新娘下了車，幾個年輕一些的，把鞭炮擺在當院子裡，狠狠的放了一通。

婚禮是在院子裡辦的，趙阿姨給幾個孩子每個人發了個紅包，算做後爹、後孃給的禮物。

那個時候不興去飯店，就在鄰居家的園子裡，擺上十桌八桌的。年紀大一些的，給新人送上些緞子被麵，洗臉盆，年紀小一些的，送上個三十五十的。

婚禮鬨騰了半天，大家酒足飯飽，各自散去。

晚上，有人吵吵著要去鬨洞房，廠長怕兩人歲數大了，抹不開麵，就把廠子裡幾個年輕的勸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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