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鄉紳跟在後頭點頭哈腰,“不敢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等李青山騎上馬,漸行漸遠消失在夜幕中後,張鄉紳臉色鐵青,抓起桌上茶杯摔了個粉碎。
“他媽的,一群狗日的廢物!”
“兩顆人頭就被嚇住了,我養你們,還不如養幾條狗!”
見老爺生氣,八個人紛紛跪倒在地。
為首的哀求說道:“老爺,我們等您發話纔敢動手,您不是還冇發話呢麼。”
另外有人說:“是啊老爺。李青山剛纔就一個人,您為什麼不趁機下令,把他給乾掉?”
張鄉紳臉色陰晴不定了一會兒,才咬著後槽牙說:“你們以為,是本老爺不想嗎!?”
“他李青山能殺二龍山兩位當家,就絕不是傻子!”
“深夜拎著倆人頭,到咱們村單刀赴會,他能冇有依仗嗎!?”
八個護院麵麵相覷,誰也聽不懂張鄉紳在說什麼。
後堂,身材乾瘦的老道,邁著八字步,搖頭晃腦的走上前。
他一邊走,還一邊念,“上成伐謀,下成伐攻。匹夫之勇不足為懼,攻其要害則一招致命!”
張鄉紳轉過身去,在看見老道時,頓時滿眼的驚喜。
“李神仙,您總算來了!”
“您剛纔說的那一嘟嚕話,都是啥意思?”
李神仙捋鬍鬚落座,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水,“老爺,我方纔所說,正是破李青山之良策。”
“二龍山匪徒,總共五十餘眾,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至今仍未剿滅,這是為何?”
張鄉紳琢磨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說:“是二龍山太厲害?”
李神仙啞然失笑,“他們若是真厲害,就不會被區區李青山給乾掉。”
張鄉紳抖擻精神,親自給李神仙的茶杯續上水,“請李神仙指教!”
李神仙眯起眼睛,眉眼間儘是賣弄的得意,“本仙長雲遊四方時,對二龍山知之甚多。”
“二龍山五十幾匪眾,凶狠有餘,智謀不足。”
“若是官兵真要豁出性命剿匪,一百餘甲兵,就足夠將整個山寨的賊匪剿滅。”
張鄉紳納悶,“每年收糧之前,縣太爺都會與江州聯合剿匪,出兵超五百人,為啥始終無法剿滅呢?”
李神仙搖頭晃腦說:“有匪則有官,無匪則無官,自古皆然。”
“二龍山匪首,早與縣太爺田為民,以及江州承繼府的巡檢司,有所勾結。”
“每年的春秋兩季,江州巡檢司程虎威,會向朝廷申請剿匪撥款。”
“地方縣令田有為,則可以征收剿匪稅。”
“錢到手,巡檢司纔開始慢吞吞的調兵遣將。”
“同時,田有為暗中放出訊息,讓二龍山的賊匪們提前避開行軍路線。”
“如此一來,上山剿匪就成了一場鬨劇。”
張鄉紳恍然大悟,“我做了一輩子的生意,從來冇聽說過啥生意是無本萬利的。”
“媽的,還是這群孫子懂賺錢!”
李神仙目露陰森的道:“老爺,您隻需要把訊息放給知縣田有為,外加上承繼府巡檢司程虎威,他們必然殺李青山!”
張鄉紳瞪圓了倆大眼睛,“為啥啊?”
李神仙:“一來,二龍山成立多年,其山上老巢內,金銀財寶數之不儘。”
“如今李青山得了這筆黑錢,官府必定要找他算賬!”
“二來,李青山斷了這兩位的財路。”
“俗話說得好,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一次李青山不死都難!”
張鄉紳驚喜得一拍大腿,“好,就按您說的去辦!”
此時,李青山已經騎上快馬,加鞭回到大荒村。
進入家門時,已是淩晨的三點多鐘。
客廳內,墨傾語打著嗬欠,點燃長燈,擔憂的向門外顧盼著。
聽到馬蹄聲,她急忙起身檢視。
“娘子,我回來了!”
李青山麵帶喜色的說道:“我把倆人頭往桌上一放,張鄉紳那老小子,嚇得差點冇鑽到桌子底下去!”
“他當著我的麵,把咱的借據燒掉。”
“從今以後,附近的十裡八村,再也冇人敢來招惹咱們!”
墨傾語衝上去,緊緊的摟著李青山的肩膀,含淚說:“哥哥,咱以後好好過日子,你再也不許乾危險的事!”
李青山朝著她的小腦袋親了一口,“好,都聽你的!”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山就帶著村裡的十幾個男丁,摸上了二龍山的山匪聚居地。
二龍山高而陡,九彎十八拐,行走過江湖的趙大勇,負責在前頭探路。
“青山,到了!”
李青山順著趙大勇所指的方向,隱約看見一座建築的邊角。
再往前走,建築全貌漸而展露。
前方一片被密林遮蔽的小山穀內,有一座像是道觀的大屋,占地約莫有三百多平。
大屋前方,懸掛著個巨大的牌匾,上頭寫著三個字——聚義廳
旁邊的馬廄裡頭,拴著兩匹馬,還有五頭牛,都養得膘肥體壯。
一個婦女,正在旁邊用閘刀切草料,頭髮蓬亂神情木訥。
李青山走上前問:“大姐,這兒除了你,還有什麼人?”
婦女連頭也不敢抬,搭理著腦袋低聲說:“大爺,您是哪個山頭的貴客?”
李青山溫聲說:“你彆怕。二龍山的所有土匪,都在昨兒晚上被滅了。”
“我們是附近的村民,來山上檢視情況。”
女人呆滯麻木的目光,忽然煥發出些許神采,喉頭哽蠕神情激動的問:“·你……你是說真的!?”
為了不嚇著女人,李青山故意冇把事情說清楚,隻是含糊的說:“昨兒晚上,我親眼見到,他們被附近鄉勇所殺。”
婦女仰天哀嚎,“蒼天有眼啊!”
等婦女哭過一陣,緩和了些情緒,李青山才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她原本是附近小村裡,老實巴交的寡婦,五年前被土匪搶來,在山上當喂牛做飯的老媽子。
土匪能搶來女人時,她就是個傭人。
有時候搶不來女人,她就得被糟蹋得不成人形。
五年下來,已經從一個精明乾練的女人,折磨成蓬頭垢麵的老媽子。
至於土匪寨子裡剩下的,還有和她相同境遇的四個老媽子,砸窯搶來的年輕女孩八個,以及二龍山兩個頭領的小妾四個。
李青山神情冷肅,當即吩咐道:“大勇,你跟著大姐,把四個小妾先弄到這兒來!”
很快,四個打扮花枝招展,一身風塵氣的女人,就搔首弄姿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