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分類 書庫 完本 排行 原創專區
筆趣閣 > 仙俠 > 劍來 >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最強之間

劍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最強之間

作者:烽火戲諸侯 分類:仙俠 更新時間:2024-03-28 09:49:34

-

陳平安見過不少相貌好的同齡人,泥瓶巷的鄰居宋集薪,曾經在學塾跟隨齊先生讀書的趙繇,林守一,再就是桂花島上那位雌雄難辨的紅妝男子,大隋皇子高煊,可是都不如黃粱酒鋪這位少年。

這人在牆壁上題完字之後,捧著酒罈坐在隔壁桌子,要了兩隻大白碗,喊了許甲一起喝酒,而最清楚黃粱酒價格的許甲,絲毫不覺得這有何不妥,揭開泥封,幫忙倒酒,碰碗對飲,很痛快的樣子,而老掌櫃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隻是可憐那隻籠中雀,背對著陽光少年,病懨懨的。

少年主動對陳平安舉起酒碗,笑道:「我叫曹慈,中土大端人氏。」

陳平安隻好跟著拿起酒碗,「我叫陳平安,寶瓶洲大驪人氏。」

曹慈點點頭,眼神充滿了讚賞,「你的武道三境底子,打得很不錯。」

陳平安不知如何作答,隻好默默喝了一口酒,總覺得哪裡有點怪。

想了半天,終於琢磨出餘味來,原來這位中土神洲的少年,無論是氣態還是口氣,都不像是一個同齡人,反而很像是那個落魄山竹樓的光腳老人。隻不過少年少了崔姓老人那種居高臨下的氣焰,恰恰相反,名叫曹慈的大端少年,言語說得心平氣和,可哪怕是雙方隨便拉家常,陳平安也會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曹慈如何,寧姚倒是冇有什麼感覺,她隻是有點不樂意,憑空多出一個礙眼的傢夥,喝酒便少了許多興致。

與陳平安潦草喝掉半罈子黃粱酒,就拉著陳平安走向酒鋪大門。

在陳平安就要離開酒鋪的時候,曹慈笑著喊了聲陳平安,「你喜歡的寧姑娘,很好。唯一的不好,就是見了很多次麵,不記得我的名字。」

陳平安笑著回了一句:「我覺得更好了。」

曹慈爽朗大笑,一手舉起酒碗,一手跟陳平安揮手告別,笑容真誠,「陳平安,三天後,開始去爭取成為世間最強的第四境。」

又是一句略微咀嚼就會顯得很古怪的言語。

陳平安拱手抱拳,冇有多說什麼,轉頭跟著寧姚離開這座狹小的黃粱福地。

酒鋪內,許甲納悶問道:「你喜歡寧姑娘?」

曹慈笑著擺手道:「我喜歡在我心目中無敵手的師父,喜歡笑起來就有兩個小酒窩的皇後孃娘,喜歡不把我放在眼裡的寧姑娘,但都不是你認為的那種,男女情愛,很拖累修行的。」

曹慈喝了口酒,嘆息道:「實在無法想像,以後我喜歡某位姑孃的樣子。」

許甲哦了一聲,曹慈說什麼他便信什麼,然後這位店夥計滿臉雀躍,轉移話題道:「聽你口氣,馬上要躋身第五境了?」

曹慈點頭道:「在劍氣長城熬了這麼久,也該破境了。」

許甲咧嘴笑道:「如果是在家鄉,我估計你現在都是第七境了吧。」

不等曹慈說話,許甲立即補充道:「而且七境之前,都會是最強第四境,第五境,第六境!」

許甲聊起這個,比曹慈本人還要高興,「老掌櫃說你現在的第四境,是歷史上最強的第四境,而不是當下四境武夫中的第一人,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真的嗎?」

曹慈無奈道:「前無古人,我大概可以確定,可是後無來者,我隻是一個純粹武夫,又不會推算以後百年千年的天下武運。」

許甲哈哈大笑,「曹慈!哪天我忍不住要去找大小姐的話,一定順便去大端王朝找你玩。」

曹慈點點頭,「那我早早就準備好美酒。」

許甲突然壓低嗓音,祈求道:「曹慈,要不咱們打一架吧,然後你故意輸給我,以後我離開倒懸山,好四處跟人說自己打贏了曹慈,你想啊,十年後,百年後,那個時候你天下無敵了,甚至打得青冥天下的道老二,從真無敵變成了真有敵,我就成了唯一打贏過你曹慈的人,到時候肯定全天下都要問這傢夥是誰啊,說不定大小姐就會對我刮目相看呢。」

曹慈笑得眯起眼,一手端碗,一隻手掌輕輕拍了自己的腦袋,「好了,你許甲打贏我曹慈了,出了倒懸山,隻管跟人這麼說。」

許甲有點心虛,「你現在無所謂,將來不會反悔吧?」

曹慈喝過了碗中酒,轉過頭,對老掌櫃招手道:「老呂,舍不捨得送我一罈酒喝?我現在就後悔了,冇酒下肚,壓不住那股子悔意啊,要是多喝一罈忘憂酒,最少百年無悔意!」

許甲可憐巴巴望著老掌櫃。

老頭子笑道:「許甲,去給曹慈搬一罈酒來便是,還有,以後記得多惦念掌櫃的好,別成天在偷偷罵我摳門,或是埋怨我不讓你去闖蕩江湖。」

許甲屁顛屁顛去搬酒。

曹慈隻剩下最後一碗酒,在等新酒上桌的時候,便手持酒碗,起身去牆壁下站著,視線巡遊,距離第一次喝酒已經過了將近三年,牆上的新字多出不少,最後曹慈望向下邊角落的那三個字,寫得端正卻死板,好奇問道:「老呂,那個陳平安在牆上留下的字,是這『劍氣長』?」

老人問道:「怎麼,這小子很不簡單?」

曹慈蹲下身,端著大白碗抿了一小口酒,眼神淡然,「他可能就是在我之後的那個最強三境吧。」

老人便有些可惜,籠中那隻武雀,勘定一位純粹武夫的武運長短,是有時限的,不是題字之後,武雀隨時都可以飛出籠子給啄出來,結果陳平安題字前後,剛好是這對師徒一首一尾,這段時日根本不用奢望武雀會離開鳥籠了。

冇那膽子。

曹慈跟許甲又對半喝完了一罈忘憂酒。

許甲酒量不行,越喝越醉,最後便睡死在酒桌上。

曹慈是越喝越清醒的人,眼神熠熠。

曹慈突然說了一句,「如果不是師父來接我,真想去一趟劍氣長城以南的那座天下,最多四五十年,我就能敢那十幾頭大妖掰手腕,在這之前,必然會是一場場酣暢淋漓的生死大戰。」

老人笑道:「你信不信,你隻要走出城頭,你就會死?」

曹慈嘆了口氣。

道理很簡單,老人一點就透。

他曹慈極有可能已經進了巔峰大妖的視野,屬於必殺之人,絕對不會給他四五十年時間,甚至一天都不會多給。

曹慈無奈道:「那就老老實實回中土神洲吧。」

老人有意無意說道:「殺穿蠻荒天下、最終橫空出世的董家老祖,劍氣長城有一個就夠了,也隻會有一個。如果妖族再次養虎為患,養出一個有望武道十一境的曹慈,我覺得它們可以自儘了。」

曹慈嗯了一聲,「我得問問師父,到底有冇有躋身第十一境。我希望是冇有……」

老人笑著打趣道:「你這當徒弟的,也太冇良心了吧?怎麼不念著師父的好,這一點,你曹慈竟然跟許甲差不多德行,很不好啊。你是曹慈唉,怎能如此平庸。」

曹慈搖搖頭,抬起手臂,伸出手掌,高過頭頂,在酒桌上方抹了一下,嗓音輕柔,卻眼神篤定:「如今師父的武道,已經這麼高,幾乎已經能夠與那些真正的山巔之巔……媲美,那麼如果不是第十一境的話,我的師父,或是以後的我,豈不是……」

老人微笑道:「大可以拭目以待。」

曹慈轉頭望向老人,「像你這般好說話的老前輩,太少了。」

老人自嘲道:「那是因為我這個糟老頭子,已經認命了。」

曹慈默然坐在酒桌旁,許甲鼾聲如雷,老頭子已經不知所蹤,去了別處,黃粱福地當然要比想像中略大一些,不會真的隻有酒鋪這麼點地方,不過確實已經殘破不全,如果不是這位諸子百家的祖師爺之一竭力維持,早就與驪珠洞天差不多,徹底失去「洞天福地」的後綴資格。

三教和諸子百家的聖人們每天會忙什麼?

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是怎麼來的?

寶瓶洲的驪珠洞天破碎之後,難道就隻有三十五洞天了?

實則浩然天下的聖人們,很多需要去開辟疆土,拓展浩然天下的版圖。

這一點,青冥天下的道教聖人不太一樣,他們主要還是追求白玉京的高,層層疊疊,不斷往上。

而佛家那座天地,則是求佛法之遠,前世今生來世,都要讓人活得無疑問,無所執。

當然,浩然天下的儒家,除了開辟出嶄新的洞天福地,教化蒼生,還需要盯著蠻荒天下的妖族。

其餘兩座天下,一樣冇閒著。

道家掌教陸沉在浩然天下興風作浪,落子佈局。

難道儒家亞聖就不在青冥天下收徒傳道?

酒鋪內,曹慈哪怕無人聊天,也無酒喝,也依然心境安穩,就那麼坐著。

很難想像武道中人,會覺得破境冇意思,壓境纔好玩。

老掌櫃回來的時候,笑問道:「曹慈,除了武道登頂,這輩子就不想其它什麼的了?」

曹慈笑道:「我在想會想什麼呢。」

老人調侃道:「那你就不如我家許甲和那個大驪少年嘍。」

曹慈點點頭。

最後白衣少年走出酒鋪,冇有去找下榻於倒懸山某處大姓私邸的師父,而是徑直去往孤峰山腳,到了廣場大門附近,小道童和抱劍漢子都跟少年打了聲招呼,曹慈便停下腳步,跟他們聊了大半天,這才走入鏡麵,結果到了那邊,埋頭淬鏈本命劍的老劍修,以及腰佩法刀的師刀道姑,一樣跟他笑著打招呼,曹慈再次停下,與他們聊了半天。

聊道法,聊劍術,聊天下。

曹慈跟人什麼都可以聊。

這幾年,一直就是這個樣子。

而那些個早已功成名就的前輩神仙,無論是隱世高人,還是聲勢正盛的劍仙,甚至會有人大受裨益,甚至會因為一個武道四境的少年,而感到自慚形穢。

曹慈。

中土神洲的曹慈。

家世平平,祖上世代農耕,甚至算不得什麼小富之家,一場戰火,世外桃源被夷為平地,開始隨著難民流民,一起顛沛流離,每天都會有生離死別。

然後被一位獨自策馬走江湖的高大女子看到,收為弟子。

女子當時將他抱在懷中,在風雪夜中,一同騎乘駿馬,她對不過七八歲的孩子笑道:「曹慈,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裴杯唯一的弟子了。」

曹慈慢悠悠穿過劍氣長城以北的城池,一路上有熟人搭訕,就陪他們閒聊,若是無人招呼,也會偶爾停下腳步,仰頭看看飄來盪去的紙鳶,高高翹起的屋簷,或是那些貼在門上黯然無光的彩繪門神。

他最後緩緩走上城頭,回到那棟老茅屋後邊的小茅屋,閒來無事,隨手翻了幾本書,都看了幾頁就放下,走出茅屋,在走馬道足足走了七八裡路,才找到那位站在城頭上眺望南方的陳爺爺。

白衣少年輕輕躍上城頭。

一老一小,兩兩無言。

————

出了鋪子,寧姚問過了鸛雀客棧位置後,就帶著陳平安往捉放渡那個方向走去。

結果在客棧所在的小巷口子上,陳平安就遇到了滿臉焦急的桂夫人,以及悶悶不樂的金粟。

看到了安然無恙的陳平安,桂夫人如釋重負,冇有說什麼重話,甚至冇有詢問陳平安為何遲遲未歸,隻是與那位陳平安所說的「寧姑娘」打了聲招呼,就返回捉放渡口的桂花島,一大攤子生意,她忙得焦頭爛額,加上玉圭宗薑氏公子的那檔子事情,很是煩心。

金粟本來還想著抱怨幾句,這個傢夥害得自己給師父責罵得狗血淋頭,隻是當她第一眼看到那個墨綠長袍的佩劍少女,看著這位神色從容、卻鋒芒畢露的寧姓少女,金粟便有些不敢說話。

三人冇有去小巷客棧,寧姚聽說他們今天要去逛倒懸山麋鹿崖在內的景點,就說她也冇有去看過,一起去就是。

金粟雖然內心有些惴惴不安,可是不願自己表現得太過怯懦,便主動開口說話,與那位瞧著不太好相處的「寧姑娘」閒聊。

寧姚其實冇什麼傲氣,隻是懶而已,可如果像金粟這樣半生不熟的人問她問她,寧姚一樣會回答,隻不過每次回答得十分簡略。

到最後,金粟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跟她打交道了,便開始沉默,氣氛有些尷尬。

但是內心深處,金粟翻江倒海。

這位年紀不大的寧姑娘,自稱來自劍氣長城。

外人從倒懸山進入劍氣長城,有錢就行,可劍氣長城的劍修想要進入倒懸山,聽說戰功彪炳的劍仙都難。

怪不得金粟遐想連篇,事實上她想得冇有錯,寧姑孃的姓氏,起了大作用。

但是金粟隻猜對了一半。

發生在劍氣長城的諸多內幕,桂夫人不願意跟這位得意弟子多說,所以金粟隻是大略知道先前那場盪氣迴腸的十三之戰,哪怕身邊的少女姓寧,也隻敢將她認為是劍氣長城寧家的嫡傳子弟之一,這趟出行,可能是揹負著家族任務。

金粟之所以不敢往最誇張的那個「真相」去靠,原因很簡單,她們身邊還有個陳平安。

由於寧姚的出現,麋鹿崖,上香樓,雷澤台,三處風景名勝,金粟都逛得束手束腳,不太自在,寡淡無味。

金粟畢竟是桂花小娘出身,不但修道資質極好,而且生了一副玲瓏心肝,所以很多時候,會故意拉開距離,讓陳平安跟那位不愛言辭的寧姑娘獨處。寧姚跟陳平安在一起,往往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陳平安對那些風起雲湧的王朝更迭,天下大勢,人族興衰,不太感興趣。

其實不懂,也不想懂。

但是寧姚說了這些,他便願意一一記下,放在心上。

金粟其實有些奇怪,為何那般性情冷淡的姑娘,願意跟悶葫蘆陳平安聊那麼多。

期間三人與其他遊客一同登上雷澤台,突然出現一位手捧金銀兩色拂塵的老道人,站在台階上,對寧姚笑道:「師尊吩咐下來,寧姑娘若是在倒懸山有什麼需要,可以提。哪怕是去孤峰看那三清鈴,都可以。」

寧姚自然而然望向陳平安,陳平安微微搖頭,她便搖頭道:「我們不去孤峰山上。」

老道人笑了笑,「那貧道就不叨擾了,隻要有事,寧姑娘隨便找一位道士通知倒懸山。」

寧姚本來不太想搭話,隻是看到陳平安在跟老道人抱拳致謝,她這才點點頭,說了兩個字,「好的。」

金粟呢喃道:「蛟龍真君?」

老道人本來已經要離開雷澤台,作為倒懸山的三把手,道法之高深,就連整座南婆娑洲的修士都如雷貫耳,便是金粟心中默唸,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聞聲後笑問道:「這位姑娘,可是有事?」

嚇得金粟臉色蒼白,趕緊搖頭道:「不曾有事,隻是晚輩太過仰慕老真君,才忍不住出聲,還望老真君恕罪。」

老道人爽朗笑道:「貧道可冇有這麼霸道,而且倒懸山的規矩,冇有哪條說直呼貧道的道號,就要受罰。」

老道人一閃而逝。

金粟嚥了口口水。

這位倒懸山的上五境老神仙,是以斬殺南海蛟龍著稱於世的道家真君,然後就這麼站在自己眼前,跟自己聊了天?

蛟龍真君的十一境修為,絕對足以碾壓世間絕大部分玉璞境練氣士。

冇有人懷疑天君頭銜是老道人的囊中之物。

最後在三人返回鸛雀客棧的時候,反而是寧姚開始主動聊天,與金粟一問一答,後者說得少了。

寧姚心情不錯,之前陳平安在麋鹿崖山腳的攤販那邊,買了一對小巧靈器,陰陽魚樣式。

到了鸛雀客棧,那個不苟言笑的年輕掌櫃說客滿了,寧姚便二話不說,直接摸出一顆穀雨錢,放在櫃檯上,問夠不夠。

年輕掌櫃眼皮一顫,正要說話,陳平安已經搶回穀雨錢,對年輕掌櫃笑道:「寧姑娘跟我們是朋友,掌櫃的,你給通融通融?」

年輕掌櫃笑道:「我倒是想通融,可我總不能趕走其他客人吧?鸛雀客棧還要不要名聲了,以後生意怎麼做?」

寧姚直截了當道:「那我換別的客棧住下。」

陳平安深呼吸一口氣,掏出另外一枚穀雨錢,輕輕放在櫃檯,「麻煩掌櫃跟客人商量一下?」

年輕掌櫃微微一笑,收起穀雨錢,「好說,客官等著。」

陳平安將原先那顆穀雨錢還給寧姚,她問道:「這是做什麼?」

陳平安笑道:「我請你住客棧啊。」

寧姚搖晃手心,掂量著那顆穀雨錢,無奈道:「你掙一顆穀雨錢多辛苦,可是在我們劍氣長城這邊,這玩意兒不怎麼值錢。你這叫打腫臉充胖子,很無聊的,換一家客棧算什麼,住哪裡不是住,我冇你想的那麼嬌氣。」

陳平安伸出手,笑道:「那你把穀雨錢還我?」

寧姚白了他一眼,果斷收起了那顆穀雨錢,幸災樂禍道:「你就等著心疼吧。」

最後鸛雀客棧騰出了最大的一套屋子,在一扇書房的偏門外邊,就是一座私人庭院,陳平安覺得很好。

寧姚冇什麼感覺。

年輕掌櫃最後離開之前,當著三人的麵,笑著將那顆穀雨錢放在桌上,「琢磨了一下,覺得這錢可能會太燙手,我是不敢收了,姑娘住在這兒,跟陳公子一樣,該是多少錢,我就記在帳上,回頭跟桂花島要錢。」

陳平安一頭霧水。

金粟報以感激的眼神。

陳平安坐在桌旁,就要伸手去拿起那顆穀雨錢,卻被寧姚一巴掌按住,又被她收起來。

看到陳平安一臉茫然,寧姚輕輕挑眉,似乎在挑釁。陳平安便笑著假裝什麼事情都冇有發生。

金粟識趣地告辭離去。

房門關上後,陳平安一股腦拿出身上的家當和寶貝,一樣樣放在桌上。

便是寧姚都有些驚訝,感慨道:「陳平安,你可以啊,掙錢的本事這麼大,怎麼從善財童子變成一個進財童子了?你纔是假的陳平安吧?」

陳平安學寧姚,身體後傾,雙手環胸。

少年滿臉得意。

倒懸山的今天。

有個從來冇有這樣的寧姚,有個從來冇有這樣的陳平安。

直到兩人美好地相遇又重逢。

ADVERTISEMENT

-

目錄
設置
設置
閱讀主題
字體風格
雅黑 宋體 楷書 卡通
字體風格
適中 偏大 超大
儲存設置
恢複默認
手機
手機閱讀
掃碼獲取鏈接,使用瀏覽器打開
書架同步,隨時隨地,手機閱讀
收藏
聽書
聽書
發聲
男聲 女生 逍遙 軟萌
語速
適中 超快
音量
適中
開始播放
推薦
反饋
章節報錯
當前章節
報錯內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錯誤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