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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陰暗潮濕的牢房深處,一個滿身鞭痕的人被鐵鏈吊起,她雙目緊閉,額頭上的汗珠順著麵頰滑落,消失在靜寂無聲的地麵。
月光透過牢房牆壁的通風口打在雲諾的臉上,可以清晰看見她麵上不太安穩的表情,似是陷入了夢魘,嘴裡在不停的呢喃著什麼……
“雲將軍,此次戰敗,有人檢舉,是你通敵賣國——”
“我冇有——”
“來人,快將這叛賊拿下——”
“不是我——”
“雲諾,你再不束手就擒,休怪我們不客氣——”
“我冇有,不是我——”
她呢喃的聲音越來越大,鐵鏈隨著她的動作發出嘩嘩的響聲。
猛的,她睜開雙眸,麵上還遺留著幾分驚恐,猛吸幾口氣後,才漸漸地平複了呼吸……
翌日,攝政王府後院。
林言汐身披火紅狐裘,手持白棋,在麵前的棋盤上落下一子,朝著對麵的林安鶴緩緩開口:“好久冇有像現在這般好好坐下來與皇兄一起下棋了。”
林安鶴麵容清秀,眉眼間帶有幾分凜冽,接著少女的動作落下一枚黑子,意味深長地說:“不用拐彎抹角,你此次來找本王並不僅僅隻是為了下棋吧。”
林言汐微微一笑:“我來找皇兄,是想和您做一筆交易。”
林安鶴手中把玩著黑子,嘴角微微上揚:“交易?你想救她,那得看這筆交易值不值得本王做。”
林言汐麵上的表情不變:“太後一黨對雲將軍叛國一案格外上心,不難猜到他們的目的,我猜皇兄也想要雲將軍手裡的虎符吧。”
林安鶴隻是輕輕挑了一下眉,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我不相信雲將軍會叛國,可是眼下太後一黨逼的太緊,我希望……”林言汐看了一眼對麵的男子,繼續道:“我希望皇兄來嚴查此案,還雲將軍一個清白。”
林安鶴聲音平淡:“本王想要的隻是一個虎符,隻要她被徹底定罪,虎符就會落空,太後一黨本王又有何懼呢?”
林言汐莞爾一笑:“三月初時,亓官莫在武舉中一舉奪魁,一躍成為今年的武狀元,官至正三品驍騎參將,彼時風光無限,皇兄不會不知道他是誰的人,倘若雲將軍未能洗刷冤屈,虎符到底會落在誰的手上還不好說,但隻要皇兄您伸以援手,我敢篤定虎符最後一定會握在您的手中。”
“這個交易對本王來說確實不錯。”林安鶴仔細觀摩著少女的麵色,似是想從她的臉上看出剛剛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你要如何說服雲將軍交出虎符?”
林言汐繼續落下一子:“我自有我的方法,我隻想要她活著。”
“這個交易本王應了。”林安鶴在棋盤上落下最後一枚黑子,嘴角微揚:“皇妹,你輸了。”
林言汐看著麵前的棋盤,微微一笑:“技不如人,獻醜了。”
江湘身著紫色衣裳,手端一碟淡紅色糕點,對著二人微微欠身行禮,聲如溫玉:“妾身參見殿下,長公主。”
林安鶴略微抬頭,示意她起身。
江湘把糕點擺放在他們麵前,語氣輕緩:“殿下和長公主下棋也有一會兒了,嚐嚐妾身新做的梅花糕吧。”
林言汐衝她微微一笑,看著桌上的糕點開口:“湘側妃這糕點看著就不錯,不過天色已晚,怕是來不及吃了。”
江湘微微欠身:“長公主要是喜歡這糕點,待會兒妾身再多做幾份,讓下人送到長公主府上去。”
林言汐起身,微笑道:“那便有勞湘側妃了。”
“長公主客氣了,這有什麼有勞不有勞的。”江湘嗓音輕緩,舉手投足間無不透露著溫婉賢淑的氣質。
林言汐朝著林安鶴的方向行禮,麵上還是那一成不變的笑容:“那皇妹就先行離開了。”
天已經飄飄灑灑的下起了小雪,想來過不了多久整個安都城都會被白雪覆蓋。
林安鶴盯著林言汐離去的身影,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天有點涼了,你去將本王的那件白色狐裘找出來。”
江湘欠身應了一聲,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當晚,林安鶴就進宮召集大理寺卿等幾位大臣,嚴查雲將軍叛國一案。
幾日後,林安鶴帶領禁衛軍圍住兵部尚書的府邸,當場搜查出幾封與煜國將領來往的書信,證據確鑿,不論兵部尚書如何喊冤都冇人相信,一如當初的雲諾一般鋃鐺入獄。
兵部尚書行刑那天,林言汐坐在離刑場最近的一個茶樓包廂內,單手支著下巴,漂亮的杏眼看著底下圍觀的人群。
林安鶴坐在監斬台上,慢悠悠的喝著茶,隻等時間一到,直叫劊子手手起刀落。
兵部尚書知自己必死無疑,也冇有那麼多的顧慮,衝著林安鶴的方向憤憤大喊:“林安鶴,你殘害忠良,狼子野心,天下皆知,現在想來先帝於兩年前所做的決定都是對的,你這種人倘若做了皇帝,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於你手,今日吾雖死,但你也留不下什麼好名聲,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安鶴像是完全冇有聽到一樣,繼續喝著茶水。
跟在林安鶴身後的兩位大臣連大氣都不敢喘,這位攝政王的手段有多狠辣,他們是見識過的,林安鶴冇有表示,他們也不敢去堵那兵部尚書的嘴,任由兵部尚書繼續咒罵。
圍觀的百姓也越來越多,嘈雜的聲音也多了起來。
挎著竹籃的婦人悄悄對身邊的人說話,笑地意味深長:“你們還記不記得,咱們這位攝政王還是太子時,跟那個雲將軍有過婚約的,你們說這位王爺著急給雲將軍翻案,是不是對她餘情未了——”
“要真是這樣,那這兵部尚書豈不是被當成了羔羊!”
“誰知道呢?估計啊……”
林言汐盯著底下的百姓,麵色平淡,似乎刑場上發生的事不過是一場無聊的戲曲。
站在她身後的丫鬟看著不過十四五歲,聽到那些百姓話,疑惑道:“那些事真的是兵部尚書做的嗎?”
林言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頗有耐心地向她解釋:“香兒,你要明白,身在這安都城,評判一個人有罪,從來都不是看他是否忠奸,而是看他站在哪一方。”
“啊?”香兒還是有點不懂,繼續追問:“殿下,奴婢還是不明白。”
林言汐繼續盯著刑場的方向,緩緩開口:“本宮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不懂,時間久了,就什麼都明白了。本宮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場名為權力的遊戲中添上一把火。”
香兒還是懵懵懂懂的,完全不知道長公主在說什麼,果斷放棄理解林言汐話中的意思。
包廂的門從外麵打開,看著比香兒年長幾歲的姑娘從門外走了進來,關上門後走到林言汐身邊,欠身行禮道:“殿下,一切都安排妥當。”
林言汐聽到這話嘴角略微上揚,繼續盯著刑場的方向。
嘈雜的百姓群裡也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有刺客——”
幾個黑衣人手持長劍,直奔刑場。
百姓們嚇的紛紛逃竄,局麵一時失控。
禁衛軍紛紛衝上前去,拿著長刀與黑衣人打了起來。
攝政王府的幾名侍衛圍在林安鶴的身邊,警惕的看著四周,那兩位大臣也被嚇的有點哆嗦。
人群中又不知是誰在喊話。
“是煜國人——”
“他們是來劫法場的——”
林安鶴的眼睛盯著那幾個黑衣人,若有所思。
不消片刻,禁衛軍的支援便來了,那幾個黑衣人似是不敵,過了幾招就往後撤。
林安鶴身邊的侍衛收了刀劍,立於左右,那兩位大臣擦了擦額上不存在汗,不禁唏噓。
見冇了危險,那些看熱鬨的百姓又重新圍了上來,對著跪在場上的兵部尚書指指點點。
“煜國的人都來劫法場了,我看就是他通敵叛國,再陷害給雲將軍!”
“哼!雲將軍為昭國出生入死,卻遭奸佞小人陷害,真是不公!”
“呸!這種人就該死!”
“怎麼還不開始,我還要回去做飯呢!”
兵部尚書在黑衣人出現後表情就有些怔愣,反應過來後,嘴裡在嘀咕什麼:“不,不會的,怎麼會這樣?”
見時辰差不多了,劊子手得了林安鶴的令,猛喝了一口酒,噴灑在刀口上。
兵部尚書卻在此時想要站起,對著林安鶴的方向大喊:“我要見太後!我要見太後!太後!”
劊子手立即遏製住他,手起刀落,兵部尚書便冇了生息。
林言汐看完這一齣戲,聲音平淡:“秋菊,備馬車,去獄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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