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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聖上,都督府船隻與商船相撞不慎走水,都督夫人與小世子幸得相救,唯都督與裴慶下落不明。”
“什麼?”聖上驚地起身,神色幾番變化,漸漸浮現狐疑之色,“此事當真?”
宋淮之看似平靜的神情中,透著不易察覺的懷疑:“微臣得到訊息已經趕往出事地,確實如此。”
嘉德殿內,鎏金香爐煙霧嫋嫋,一陣緘默後,聖上緩緩開口:“孟廷舟失蹤,你可有懷疑?”
“微臣不敢。”
“這裡隻有你和朕,但說無妨。”
宋淮之心裡卻是一陣冷嗤,你派人去刺殺孟廷舟嫁禍給我,現在說我跟你是自己人?
原來堂堂聖上纔是口蜜腹劍之人。
宋淮之根本不想混入這趟渾水,搖了搖頭:“按說都督大人萬事都甚為周密,但此事真有蹊蹺他不至於拋下都督夫人和小世子。”
“故微臣也難以揣測。”
他說的其實也是聖上所想,因為聖上也知道薑時晚和孩子在孟廷舟心中的位置。
如果他真的有什麼部署,按照道理不會無故拋下她們母子倆。
莫非……
想到他若是真的出了意外,聖上覺得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之餘,難免有些惆悵。
他負手而立,一聲歎息:“朕登基伊始,大膽命他為副帥,他答應朕會誓死效忠。”
“不知從何開始,他打的勝仗越來越多,實力越來越強,竟到了連朕也要禮讓三分的地步。”
終究是權勢吧,讓曾經推心置腹的君臣漸漸生疑。
孟廷舟,終究是心腹大患。
聖上朗聲道:“宋卿!”
“微臣在。”
“派人去查,哪怕將運河翻遍也要找到孟廷舟。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聖上的言語間隱含狠厲。
宋淮之垂首:“是。”
待宋淮之退出時候,聖上抬眼看了看一直靜默在不遠處的德寶。
德寶立刻會意,弓著身子上前:“聖上可是乏了?”
聖上眯著眼,促狹的餘光睨著他:“讓劉徽寧盯緊薑時晚,看看從她那裡能不能得出什麼線索。”
“奴才遵旨。”
德寶正欲退下,忽聽聖上的聲音再次傳來:“不,你還是親自去一趟都督府,彰顯聖恩。”
當德寶奉旨來到都督府的時候,都督府已聚集著眾多官員及其家眷前來慰問。
見聖上身邊的大太監前來,眾人自然明白聖上對於都督的重視。
德寶環顧一圈,之間劉徽寧在應付場麵,並未見薑時晚此人。
他將來意說明後,便關心地問薑夫人現在何處?
知道孟廷舟出事後,劉徽寧亦如五雷轟頂。
她暗自垂淚了數次,眼眶也是紅紅的:“薑時晚和小世子似乎受了驚,在房內休息。”
德寶略微皺了皺眉:“寧夫人,不是咱家說,這都督究竟如何尚不明瞭,你怎麼就堂而皇之地接受這些人的慰問了?”
“德寶公公,此事並非我意,是我母親她。”
劉徽寧有苦難言,她本想閉門不見的,冇想到自己的母親帶頭闖了進來。
“還請寧夫人勸勸劉夫人,事成之後,劉大人自會安然無恙。”德寶湊近一步,“眼下這個節骨眼,找到都督纔是正事。聖上還請你多留意薑時晚,看看她有什麼舉動。”
“多謝公公提點。”
劉徽寧對薑時晚何嘗不心聲怨念。
她本想藉著長公主之手教訓一下薑時晚,冇想到她失蹤後孟廷舟跟丟了魂一樣,再之後就一路南下。
進都督府至今已經近兩個月,她除了來的那一日跟孟廷舟說上過話,之後竟一直冇有說上話更不要說在一起做點什麼了。
等送完所有的賓客後,劉徽寧特地帶著一些滋補品前往時雲閣探望薑時晚母子。
這還是她第一次正大光明來這裡,以前隻知道薑時晚搬出了主屋,卻不曾想這時雲閣竟然就在孟廷舟的書房邊上。
想到他們相鄰而處,郎情妾意,一種幾近扭曲的憤怒湧上劉徽寧的心頭。
待下人稟報寧夫人前來探視後,薑時晚大抵預料到了什麼,佯裝病態地躺在床榻上:“快請進來。”
劉徽寧進來後不動聲色打量一番,這時雲閣一步一景,處處巧奪天工,一應物件俱是上乘之作。
這裡的雍容華貴,是整個都督府獨一份。
劉徽寧突然想到母親所言:從來冇有人甘讓心愛的女人清貧若素的,男人隻要動了心用了情,便恨不得將所有好物都歸其所有。
這句話,在薑時晚身上體現地淋漓儘致。
看著病懨懨的薑時晚,劉徽寧目光如炬:“夫君為了姐姐南下,卻因船隻失事生死未卜,姐姐你能安然躺著,真叫人心寒。”
薑時晚淚眼朦朧,甚是悲慼:“親軍衛和都督府皆已派出人手去尋找,不讓我插手,我想想我若去了反而添亂。”她哽咽道,“我相信夫君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劉徽寧嗤笑一聲:“薑時晚,這裡冇有彆人,你還是收起你的眼淚吧。”
她攥緊拳頭,“你為什麼不跟著宋淮之一走了之?”
如果她走了,自己可以不再執著於找到薑行遠的案卷,自己在孟廷舟這裡也會多一些機會。
“這裡有我最重要的人和事,我怎麼捨得走呢?”薑時晚一臉傷感、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說呢?”
“你以為你有了那些你認為重要的東西就能得逞嗎?你錯了,你能找到的永遠隻是浮於表麵的。”
劉徽寧壓低聲音猶如鬼魅:“你以為夫君護著你就能安然無虞嗎?他如今明哲保身都難,你做的這些蠢事這樣隻會拖累他。”
“如果是他心甘情願呢?”薑時晚看著劉徽寧逐漸變色的臉龐,“你以為冇有了我,你就能取而代之嗎?”
“那你就真的太不瞭解夫君了。”
一個人越在意什麼,你便可以在她在意的事上深入進攻,讓其潰敗。
果然,劉徽寧的清高被踐踏地體無完膚,她揪起薑時晚的手腕:“夫君如果出了意外,你以為你能活到明天嗎?”
薑時晚冷冽地看著她:“你口口聲聲說愛他,你究竟是想讓他死還是希望他安然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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