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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快宣!”
蕭鼎天喜出望外,反手握緊了手中柔荑。
“柔然,你再等等!”
“有人揭了皇榜,你有救了!”
蘇皇後說不出話,美眸中卻異彩連閃。
幾無血色的慘白麪頰上,竟也隱隱泛起幾許嫣紅。
蕭言進了宮門,走在寬闊開放的宮道上,隱然有種穿梭於曆史洪流中的感覺。
前世,他曾數度遊曆過另一座享譽天下的宮殿—故宮。
已然被紅牆深瓦、氣勢恢宏的建築景觀所攝,但跟眼前的大明宮相比,卻似乎有種小巫見大巫的感覺。
他初入宮牆,卻冇有被震懾壓製的感覺。
反而信步而行,從容自若地欣賞四周景緻。
殊不知,他在觀賞景緻,也是彆人眼中的光景。
皇後病重垂危,文武百官得知訊息,都已靜立宮道兩旁。
蘇皇後賢明為百官萬民敬服,如今將要薨去,無人不心痛垂淚。
忽然聽聞有人揭了皇榜,正在歡欣,卻見跟著禁衛軍走來的是個布衣少年,不由得都愣住了。
“怎麼回事,一個毛頭小子也來揭榜,胎毛還冇褪淨,哪來的通天本事能救皇後?”
“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殺才,不知揭了皇榜而不能醫治皇後是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
蕭言也將那些議論聽入耳中,卻依舊麵帶淡然笑意,步履從容。
很快,他來到立政殿外,隻稍待一息,就聽到裡麵宣召。
他跨過門檻,身形還未站定,就有四人目光灼灼,定在他身上。
“這……此人也就十六七的年紀吧?莫非還是個學徒,就敢來揭皇榜了?”
魏羊鼻脫口而出。
一雙濃眉擰緊,對蕭言喝道:“你這小子,可當皇榜是兒戲?”
房元齡和杜如朔對視一眼,卻都驚覺此人年歲雖小,但氣度沉穩,眼中神光湛然。
就連麵對滿屋猛將賢臣,身居高位之人,都不露半分怯意。
絕非等閒之輩。
唯有蘇無忌從蕭言進門起,就在竭力剋製自己,不要驚撥出聲。
像!
實在是太像了!
此人眉眼輪廓與蘇家一位高祖極為神似!
其人畫像就供在蘇家祠堂中,受後世子孫香火供奉。
蕭言進門時,蘇無忌恍惚中,彷彿見到那位高祖從畫像上走下一般。
可是……怎麼會?
蕭言拱手為禮,對魏羊鼻說:“將軍疑慮,蕭言稍待行醫後自有分曉,現在可否讓我先為皇後診脈?”
他言行有度,不卑不亢。
以魏羊鼻數十年沙場鏖戰養出的霸氣、煞氣,都壓不彎他始終挺拔的脊背。
“魏愛卿,你怎麼把朕的大夫阻住了,皇後她……”
蕭鼎天久不見人進入內殿,情急之下親自外出迎接,就聽到蕭言後半句話。
他從屏風後轉出,對魏羊鼻的話隻說了一半,看到蕭言時就戛然而止。
隨即,一雙斜飛的劍眉也緊緊皺起。
“揭皇榜的是你?你可知揭了皇榜,又治不好皇後,朕可將你梟首挫骨,誅連九族?”
他聲音含著壓不住的怒意和失望。
蘇皇後已現迴光返照之勢,而這好不容易盼來的若是個貪慕權勢富貴的騙子,豈不就是她的催命符?
想到這兒,他甚至目綻寒光,隱隱透出幾分殺意。
蕭言一路走來,已被人質疑得麻了。
他的年紀確實不足以讓人信服,可也冇人規定,神醫就必須在三四十歲以上吧?
“回稟陛下,正是草民揭了皇榜。”
蕭鼎天真龍一怒的氣勢,居然也冇讓他眉眼間的淡然亂上一分。
“草民自知年歲尚輕不足以取信於陛下,及諸位臣工。”
“但古人有雲: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就算要定草民的罪,也要坐實草民確實無力救治皇後之能吧?”
“草民可在此立誓,若治不好皇後,任憑陛下如何處置,絕無怨言!”
蕭言迎著蕭鼎天的目光,一番話有禮有力。
讓房杜二相更是暗中頻頻點頭。
就是翻遍長安城,也冇有哪家勳貴子弟,能在陛下龍顏震怒的情況下,還能如此沉穩應對。
僅憑過人的醫術,可不會給他如此的底氣。
此子不凡,絕非池中之物!
蕭鼎天也漸漸熄了怒火。
他認真打量蕭言一番,忽然生出一股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但當下情勢緊急,他也顧不上去細想。
稍做沉吟,便對蕭言說:“好,你既然已有覺悟,那朕就給你這次機會。”
“隨朕來!”
他上前親自執了蕭言的手,拉著他進了內殿。
時值盛夏,立政殿的內殿卻燒著火盆。
一股熱浪撲麵襲來,再看站在門口的宮婢內侍,衣裳已經隱然見汗。
聽到腳步聲,內殿中的數位禦醫都轉過頭來。
為首的老者鬚髮皆白,臉上卻紅光滿麵,不見一絲皺紋。
正是藥王孫杏林。
他們看到蕭鼎天去而複返,帶來的居然是毛頭小子,無不詫異地瞪大雙眼。
瞧他年紀,最多給在場諸人做個藥童。
可他卻妄想來給皇後看診,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會以為診病就如過家家一般,看過幾本醫書,稍通幾分醫理,就能坐堂開診,看病行醫吧?
眾多懷疑且鄙夷的目光投來,蕭言隻當看不見。
他有冇有本事,一試便知。
事實勝於雄辯,憑實力打臉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你去吧,不得怠慢。”
蕭鼎天一指鳳榻。
透過遮住的輕紗帷幕,隱約可見一女子昏睡其上。
她呼吸十分急促,且毫無規律可言,時緊時鬆,且出氣悠長,進氣卻十分短促。
宮婢將帷幕撥開,露出一張透著詭異暈紅的麵容。
蕭言一愣。
這蘇皇後居然已近油儘燈枯,不過是在苦苦支撐罷了。
他立刻打開隨身藥箱,纔開始翻找,就聽到蕭鼎天詢問:“如何?皇後的情況怎樣了?”
“陛下稍安勿躁,待草民診脈詳查。”
蕭言快速拿出兩個綢緞包裹。
一個稍大,看著像是鍼灸用的針囊。
另一個卻隻有巴掌大小,裡麵裝著一團極細的銀白色絲線。
孫杏林微閉的雙眼陡然睜開,死死盯著那絲線,驚呼道:“九懸絲?這可是用來做懸絲診脈的九懸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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