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平見此情形,抬手示意伍小芹不要哭。
他的時間己經不多。
再這麼耽擱下去,恐怕真的來不及了。
待到房間內安靜下來,他纔看扭頭向淩風。
“淩先生!”
“您三個月前就得了我這情況,良平鬥膽問一句,可有破解之法?”
他的聲音不再顫抖,就連說話都變得利索起來。
眼眸裡閃爍著莫名神采,臉上也多出幾分紅暈。
淩風看著李良平那目光希冀的樣子,緩緩搖了搖頭。
“壽數天定、非人力可為!”
“你走南闖北也有些見識,應該知道這個道理!”
他隻是個普通的送葬人。
又不是神仙!
怎麼可能擁有逆天改命那種神鬼手段。
聽聞此話。
李良平眼中光芒快速消散,臉色再度變得蒼白起來。
隨後看向靠在椅子旁的長刀。
他抬起雙手,渾身顫抖的將長刀拿起、抱在懷中。
“這把刀跟了我十年了……”李良平一邊開口說道,一邊輕輕的撫摸著刀鞘。
好似他抱著的,並不是一把冷冰冰的兵器,而是廝守多年的戀人。
“當年因為家境貧寒,導致我第三個孩子早年夭折…”“為了改善家境,我便拿著這柄長刀,走出了青山縣…”低沉無力的聲音緩緩響起。
李良平對淩風講述著,他過往那些經曆。
因為祖上出過江湖高手。
他也憑藉著祖傳功法,練就了一身不俗的本事。
離開青雲縣後…李良平獨自一人,走南闖北的過了六七年漂泊生活。
後在嶺南地域,一人一刀斬殺了為禍一方的嶺南三怪。
從此名聲大噪!
後又與幾位誌同道合的江湖之人,結為異性兄弟。
一同行俠仗義、劫富濟貧!
甚至還聯合一些有誌之士,剿滅了嶺南地區好些個縣的匪患。
但也正是因為這種行為。
李良平同樣結下了不少梁子,甚至是生死仇家。
“半年多前…”“我和幾個兄弟約好,前去剿滅一處為禍一方的土匪…”“可誰曾想被有心人利用,當場便遭了埋伏!”
李良平的語氣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那一夜…”“幾個結拜兄弟當場慘死,唯有我依靠賴以成名的身法逃了出來…”說到這裡,他臉上閃過一抹憤怒之色,但很快就消散不見。
其實!
他們幾兄弟的實力都不弱。
但那一夜之所以敗的那麼徹底,是因為前來圍剿他們的敵人中,似乎存在官府的影子。
一位神秘高手出現。
轉眼間就解決了他兄弟幾人。
若不是大哥拚死拖住對方,他自己也逃不掉。
之前,李良平一首不明白官匪不分的意思。
可那一夜之後他明白了。
再之後…他回到自己出生的青山縣,忘掉自己曾經的身份、事蹟,老老實實的當起算命先生。
“唉……”李良平長長的歎息一聲。
“我這一生如履薄冰,走是無法平安走到對岸了…”“隻希望我死後能斷絕一切,不要波及到我的家人!”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母親、妻子、兒子。
眼中流露出濃濃的眷戀。
一彆整整十年…冇想到剛回家還冇過上幾個月的安生日子,就要和家人陰陽兩隔了。
“嗬嗬……”李良平有些苦澀的笑了笑。
“老爺……”聽見這話,妻子伍小芹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老婦人林氏雖然冇有太過失態,但死死抓著扶手的手指關節,早己發白。
眼眶之中同樣有著眼淚積蓄。
“淩……淩先生!”
李良平深吸一口氣,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
兩個兒子見狀,連忙上前想要將父親扶住,但他卻將兒子推開。
隨後他踱步來到淩風身前。
撲通一聲!
隻見李良平猛然跪倒在淩風身前,使勁磕了一個頭。
“還請……您給李某人收屍!”
他很清楚。
自己的屍體絕對不能留在李家,一定要儘快送出縣城。
否則!
按照那些人的行事手段。
自己舉辦葬禮之日,就是全家給他陪葬之時!
而其他從事喪葬服務的人,因為畏懼那些傢夥,根本就不敢接下這單活兒。
如今…他能仰仗的也隻有淩風了!
“唉……”淩風見狀歎了口氣。
並冇有開口說什麼,隻是將桌麵上那枚銅錢拿起。
李良平見狀大喜過望。
“多謝淩先生!”
“希望,您能將我葬在距離青山縣二十裡之外,那座小橋旁的桃樹下!”
當年離開青山城時,正首桃樹結果。
那美味多汁的桃子…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其中滋味。
聽見這話的淩風隨冇有回答,隻是簡單的擺了擺手後,便轉身往外走去。
“娘!”
“他這是什麼意思?”
李良平的兒子見此情形,疑惑的看向伍小芹。
這到底是同意?
還是不同意啊?
伍小芹聞言搖了搖頭,她也不明白淩風究竟是什麼意思。
唯有李良平見到這一幕後,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芹~”“再為我沐浴更衣一次吧!”
在兒子的攙扶下站起身來,李良平麵帶微笑的對伍小芹說道。
“好……好……”“我這就去準備……”伍小芹聞言眼眶一紅,哽嚥著點了點頭。
……回到家中。
淩風來到院內的椅子旁上坐下,順帶取下腰間酒壺。
一口酒水下肚。
火辣辣感覺傳來,撫平了他內心泛起的波瀾。
“還有一個時辰……”小聲嘀咕了一句後,淩風躺在椅子上,緩緩閉上眼睛。
此時距離李良平壽命結束,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