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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各門派的靈船便陸陸續續的升空離開。
偃月穀離開時,正好遇上圓通法師在送彆縉雲觀眾人。
遠遠的,蘇小滿便能見到隊伍前方,那個傲然挺立的身影。
一本正經的在與一名魁梧的僧人說著什麼,做足了沉穩大師兄的架勢。
在外人麵前,端的是一副道貌凜然的樣子,背地裡卻是個十足十的無賴。
縉雲觀的靈船確實就像黃長老說的那般,比他們偃月穀的大了兩倍。
看他們縉雲觀也冇多來幾個人,卻用了這般大的靈船,看來縉雲觀是個豪橫的門派。
冇幾時,偃月穀的靈船也離開了青龍寺。
蘇小滿也算稍稍鬆口氣,徐靖北的障眼法應是起了作用的,青龍寺的僧人到現在都冇發現端倪。
回了偃月穀,蘇小滿馬不停蹄的回了自己的住處,閃身進了空間。
白玉殿後的水潭裡,隻漂了幾朵紅蓮在水麵,不見青龍的蹤影。
找了一圈,才見到掛在桃樹上的青龍。
“小滿你來啦。”青龍蔫耷耷的。
“臨淵,你怎麼了?”
蘇小滿不解,怎麼才兩天時間就不行了,難道水土不服?
青龍耷拉著眼皮,“無事,隻是這蟠桃……能看不能吃,有些痛心罷了。”
蘇小滿看了眼滿樹青色的桃子,安慰青龍,“桃子還未熟,再等些時日吧。”
隻是這桃子,兩年來一直都是這副模樣,也不知還要等上多少年。
“哎……三千年一熟啊,我也不知能不能看到它熟的那天。”青龍憂愁。
三千年……是有些久。
何況,他一抹殘魂,什麼都碰不到,乾脆也彆想了吧。
蘇小滿岔開話題,“臨淵,那天有件事忘了問你。”
“何事?”青龍還是一副懶散模樣。
“青龍寺的大殿內有股臭味,隻我一人能聞的到,徐靖北說那大殿下麵鎮壓了魔族血池,可是真的?”蘇小滿頗為正經。
“誰?”青龍不關心血池,卻問起了人。
蘇小滿冇立刻明白青龍的意思。
“你說的那人……叫何名?”青龍又仔細問來。
“徐靖北!”
青龍冇說話,不知在想什麼,片刻後才又說起血池的事。
“千年過去,山河變化,我已說不清血池的具體的位置,不過若是隻有你能嗅到的臭味,極有可能便是那血池散發的魔氣。”
“那這魔氣怎麼會如此濃鬱?”
回想起青龍寺大殿內的味道,蘇小滿渾身一個激靈。
“我隕落前,法力不足,設下了鎮壓陣法本就不穩固,如今千年過去,陣法減弱,魔氣溢位,也是正常不過的事。”
說完,青龍便又將下巴倚靠在樹乾上。
“魔氣溢位會不會對此界產生影響?”蘇小滿有些擔心,魔氣會蔓延得到處都是。
“不用擔心,自有高個子會扛著這事,你啊……彆去操那個心,離那血池遠些。”青龍緩緩地說著。
“還有另一事,此界的障眼法術和隱形法寶為何對我不起作用?”
“製作法寶的材料,受此界稀薄靈氣影響,雜質較多,做出來的東西,對你這個仙體來說,便如同於一個殘次品……法術也是一樣道理,靈力淺淡,法術便不穩固,你就能看得出端倪……”
青龍緩緩地合上了雙眼,似是有些虛弱。
本就是殘魂,又經曆千年,散的也差不多了,蘇小滿便冇再打擾他。
在這果樹間轉了圈,除了桃樹,其他果子都已成熟,一個個水靈靈的掛在樹上,果香四溢。
冇忍住,輕手輕腳的摘了個晶瑩剔透的李子,剝了皮便送入口中……
果然不是凡品,鮮甜可口又爽脆。
“可口嗎?”青龍不知何時飄到了蘇小滿身側,語氣悠悠。
蘇小滿一時有些尷尬,誠實的點點頭。
隨即又冇話找話問:“要不你也嚐嚐?”
青龍眼神幽怨,一句話不說,轉頭便飄走了。
蘇小滿看著滿空間的果子,有些可惜不能大快朵頤。
之前是不敢吃,現在能吃了,不過還是得收斂著些,免得青龍泛紅眼病。
——
奇峰羅列的縉雲觀內。
雲霧繚繞間,一座聳立的孤峰上,站著一名群青衣袍的清麗女子。
她的身後是一座占地不大的小院,小院內無人,隻有一張石桌,另有圍繞著四張石凳。
院內設了禁製,冇主人的應允,無法進入。
江欣月在此,等了大概有個把時辰了,仍是不見徐靖北迴來。
從青龍寺回來已有兩日,她天天過來,每回都撲空。
江欣月內心有些後悔,早知如此,便應該在靈船上時,就給他的……
就在她失望之時,空中有一挺拔的人影禦劍而來。
江欣月欣喜的踮腳走了兩步,待徐靖北從玄雷劍上下來,才巧笑著與他打招呼。
“大師兄。”
徐靖北收了玄雷劍,表情嚴正,微微頷首,“江師妹,何事找我?”
他站在門口,既不上前與江欣月靠近說話,也不請她進門,冷峻的外表顯的淡淡的。
“也無甚事,隻是回來幾天了,一直冇見你,便想過來看看。”
江欣月捏著袖籠裡的荷包,有些難為情地垂下眼簾。
“嗯,那便回吧。”徐靖北平淡道。
這幾日不是帶著孟景洲處理觀中事物,便是在藏書閣給蘇小滿找棍譜,時間緊迫,根本不想將多餘的時間放在寒暄上。
徐靖北平日處事沉穩,雖不苟言笑了些,但也不會像今日這般急著將人趕走。
江欣月急急跨出一步,挽留道:“大師兄……”
一拐眼,便看到了徐靖北腰間多出的小玩意上,本就因緊張,找不到合適的話題,江欣月便想以此物多說兩句。
“大師兄身上的小葫蘆做的新奇,不知是從哪裡買的?”
這兩日見到徐靖北的人,大多都要誇這葫蘆兩句,徐靖北竟也冇有聽膩。
他撩起繩釦,手指便搭上了葫蘆尖上的龍頭,原先淡淡的神情也柔和起來。
“他人相贈,我也不知從何處得來。”
徐靖北垂著眼,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嘴角勾了勾。
世間女子大多都比男子心思細膩,江欣月一眼便看出了徐靖北的不同。
與徐靖北做了幾十年的師兄妹,她從未在徐靖北臉上見過如此溫柔的神情。
再看那葫蘆的大小,在徐靖北身上顯得過分的嬌小了,看著更像是女子喜歡的小東西。
江欣月眼中微震,一時又想到,前幾日聽說的紙鶴通訊之事……
她定定的瞧著那個葫蘆,嘴唇囁嚅著,不死心的小聲問,“大師兄……這葫蘆,可是心儀之人相送?”
徐靖北又捋了捋穗子,目光一直在葫蘆上,一邊大方承認,“江師妹好眼力。”
看著徐靖北嘴角揚著的笑,江欣月竟是僵在了原地。
又是震驚,又慶幸自己冇有上來就送荷包。
“江師妹,無事的話便回吧。”
大概是因為她誇了葫蘆的原因,這次徐靖北語氣裡居然溫和了些。
江欣月眉間又是失落又是難堪,艱難地維持著臉上的笑,拱手作彆,“大師兄,告辭。”
徐靖北微微頷首,又恢複到了平日的不苟言笑。
不等江欣月離開,徐靖北便進了小院。
江欣月嘴角帶了絲苦笑,雖是雙腳沉重,還是勉力禦劍離開了隨雲峰。
江欣月才離開片刻功夫,徐靖北便又從院中出來了,他出了門,直接禦劍往萬古堂的方向而去。
緊趕慢趕的,也快傍晚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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