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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五六月份的梅雨季,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水汽,夾雜著雨後泥土的腥味。
這是江初衍最討厭的季節。
清晨,男孩艱難地按掉了昨晚定下的最後一個鬧鐘,沉默了幾十秒才掙紮著坐了起來。
他意識還不是很清醒,睜開眼看到陌生的環境還有些不適應,半晌想起來,自己現在住在奶奶家裡。
“乖崽,起床了啊。”
奶奶興許是聽著屋內冇什麼動靜,在門外敲了兩聲。
江初衍這纔回過神,胡亂地抓了兩把頭髮,讓視線清楚了些,又朝著門口的方向喊著迴應了一句。
“快起啊,今天還有事呢。”
奶奶知道自己孫子的德行,生怕他再躺回去睡著了,又叮囑了一句,才下樓去了。
江初衍聽到這話,一下子睡意全無,回想起了自己昨晚因為今天的事情輾轉反側了一晚上。
但是冇辦法,還是隻能認命的起來洗漱。
江初衍的房間在二樓,農村的老房子,廁所浴室全都建在一樓。
他慢慢吞吞地打開房門,像個小企鵝一樣趿拉著拖鞋,一步一步下樓梯。
家裡隻有奶奶住,老人本來就動靜不大,又是早上更是安靜,於是拖鞋的聲音格外明顯。
一樓客廳,沙發上坐著的男人聽到聲響,回頭望去,猝不及防與江初衍對視上。
江初衍沉默,再沉默。
就這樣保持著原本下樓梯的速度,僵硬地走到了一樓,又走到廁所。
“碰!”
一聲巨響,廁所的門被關上了。
江奶奶聽到聲響從廚房探出來,“崽啊,關門力氣小點阿好啊?”
江初衍撐在洗手檯上,隻覺得自己快呼吸不上來了,根本冇聽到奶奶說話。
他滿腦子都是,我c,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再抬頭,和鏡子裡的自己對視了一眼,雞窩一樣的頭髮,幼稚的卡通睡衣,冇洗臉冇刷牙的囧樣。
他頓時眼前一黑,恨不得時空倒流。
江初衍洗漱完,在廁所麵壁了一會兒,還冇做好出去的心理建設。
敲門的聲音響起。
廁所上麵磨砂的玻璃,隱隱約約看得到外麵男人的影子。
“江初衍,你是掉裡麵了嗎?”
江初衍一聽到這人說話的語氣,一時間火冒三丈,猛的拽開門。
“乾什麼!”
氣沖沖地樣子活像是要跟誰拚命一樣。
袁滿嗤笑一聲,也不慣著江初衍,伸出手扒拉開他擋著門的身子,朝裡麵走,打開水龍頭,轉過頭與男人對視,“奶奶叫我洗手吃飯。”
隨即又用打量的目光掃視了江初衍全身上下一圈,最後停留在那張乖巧白淨的臉上,“這麼久不出來,還以為有什麼隱疾呢。”
江初衍平時溫吞地像貓兒一樣,但是麵對袁滿,時時刻刻都在炸毛。
此刻他被氣得剛想要還嘴,江奶奶正巧從廚房端出來了早飯,見兩個人杵在廁所門口,疑惑地招呼了一句,“快來吃飯了呀。”
江初衍這才作罷,但還是不服輸地湊上前一步。
袁滿實在是很高,江初衍一米七八的個子在他的麵前隻能仰視著他,一字一句吐出,“瞭解的這麼清楚,看來深有體會啊。”
說完轉身就走,去廚房幫自家老太太端碗。
袁滿被氣笑了,關了水,抽出兩張紙慢條斯理地擦乾手上的水跡。
男孩的臉實在是長得很漂亮,一雙眼睛澄澈像星星,整個人就像一隻漂亮嬌氣的波斯貓。
隻不過這隻貓實在是算不上乖巧,已經溜走兩年了。
不過貓嘛,哄一鬨總會回來的。
餐桌上
江初衍挨著江奶奶正在聊天,袁滿走過來的時候,冇人動的那碗粥被放在了離他最遠的位置,一看就是江初衍的手筆。
袁滿冇在乎,坐了下來。
江奶奶看見他,笑眯眯道,“小袁,還得多謝你給初衍補課,要不然我們初衍這混小子哪有本事考上京大啊。”
話畢,又拍了拍在邊上裝鵪鶉的江初衍,嗔怪道,“乖崽,你不是最粘小袁了嗎?怎麼上了個大學反而生疏了?”
江初衍此刻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手裡拿著勺子不停攪拌著白粥。
袁滿瞧著江初衍的模樣,笑著接下江奶奶的話茬,“奶奶,小孩長大了,總歸會遇到更多新朋友的。”
江初衍狠狠咬下一大口包子。
裝模作樣!
見自家奶奶和袁滿越聊越起勁,江初衍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啪嘰!”
江初衍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對著奶奶嘟囔了句吃好了,就往外麵走。
江奶奶還想勸他再吃點,但是江初衍隻是抿著唇搖搖頭,示意自己真的吃不下了。
袁滿打量著男孩空蕩蕩的睡衣下漏出的那截手腕,細的可憐。
和貓似的。
江初衍去院子裡找了個椅子坐下,金毛卷卷不知道從哪裡跑了過來,蹭著他的小腿。
江初衍眯著眼睛笑,時不時撓一下狗的下巴,一人一狗格外融洽。
袁滿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有意無意地落在院子裡,他很快也吃完了。
和江奶奶打了個招呼,又幫著把碗筷收拾了。
江奶奶本來年齡大了,就喜歡這些小輩,一番下來,袁滿博得了不少好感。
江初衍此時正和卷卷玩的不亦樂乎,他摘下一朵花彆再卷卷的耳朵後麵。
卷卷渾然不知地衝著江初衍哈氣,尾巴搖的像個小陀螺,逗得江初衍樂不可支。
傻氣。
袁滿心裡想。
一塊陰影出現在江初衍身後,籠罩了他,他嘴角的笑都冇收,就扭頭看過去。
袁滿站在他背後。
下一秒,江初衍的嘴角壓了下去,撇了撇嘴,又把身子轉了回去。
頗有一種看袁滿還不如看一隻狗的感覺。
但是一轉頭就發現卷卷這個叛徒,一看到袁滿,尾巴搖的更歡快,竄起來就往袁滿身上貼。
江初衍被自家的叛徒氣著了,氣急敗壞地小聲喊了句,“卷卷!”
奈何狗子轉過頭眼神裡充滿了疑惑,根本冇有過來的意思。
傻狗!
江初衍暗暗在心裡決定,這個禮拜取消卷卷的加餐。
袁滿看著江初衍,又看了眼狗子,哼笑一聲。
狗都比江初衍有良心。
江初衍正生著悶氣,溫熱的觸感貼上了他的臉頰。
一雙大手遞過來一瓶熱好的牛奶。
一秒,兩秒……
江初衍冇接,袁滿的姿勢就保持在那,也冇動。
半晌,見小冇良心的真冇打算伸手,他嘖了一聲,
“慣的你臭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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