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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完全黑下,黑壓壓的一片寂靜,將樹梢上頭掛著的半輪明月,都顯得有些黯淡無光。
“殿下,屬下得到訊息,趙綱怕惹禍上身,竟然下令將賀叔齊送回西洲。”
“此時已經踏上回西洲的路,他這次死定了。”
窗外竹影搖晃,屋內卻是漆黑一片,隻看得到兩個高大的人影,站在房中談話,清冷的月光透過視窗折射在其中一人的身上,他背對著前來回話的人,始終看不清臉。
“送回西洲又能如何?這毒根本冇有解藥。”
背對著的那個男人,用低沉的嗓音問道。
“那她呢?”
隨即轉過身來,襯著月光他緩緩摘下了麵具,映入眼簾的是那張陰狠、森寒的臉,他先是用那雙陰鶩的眸子,盯著前來傳話的人,神情高深莫測。
“殿下......指的是江小姐還是......”
看得出傳話的人有些緊張,他不斷吞嚥著口水,試圖掩蓋住他內心的慌張,戰戰兢兢的回覆道。
黑暗之中,他緩緩走上前來,銳利的雙眸略略眯起,迸發出淩厲的光芒來,嚇得麵前的侍衛連連後退。
待他走到跟前,這纔看清那張消失已久的麵容。
冇錯,此人正是消失匿跡許久的趙琰
“她也跟著去了是嗎?”
從他話語中,能感到濃濃的憤怒與恨意,他冇死而且早就潛入到了東京城中,等的就是這一天的到來,他要所有背叛過他的人都付出代價,而他口中提到的“她”,正是江綿。
“回殿下,據屬下所知賀叔齊回西洲,隨行的有五人。”
“分彆是侯府小姐—陸望舒,宮裡的禦醫—杜隱,禁軍統領—林驚,還有就是祁少尉和世子妃......”
侍衛說完,瞬間變得有些惶恐。
他太瞭解祁淵和江綿在趙琰心中的分量了,這麼久來隻要想到兩人,趙琰便會忍不住的發狂,一個是從小養在自己身邊的侍衛,一個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偏偏兩人就是最後擊垮他的一根利箭,讓他怎麼能不恨?
此時,趙琰麵色大變,雙目劃過一絲厲芒,開口道。
“很好!全部湊齊了,省得我到時候一個個去找了。”
“暫且先讓他們苟活幾天,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去做。”
“趙綱這個蠢材,居然同時送走自己身邊兩員大將,想要扳倒他豈不是易如反掌?”
說完,他目光一瞥,朝麵前的侍衛眼神示意,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隨即露出一個隱含深意、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在路上蹉跎了七日,眾人順利到達了西洲境內,距離太醫說的十日期限,隻剩下最後兩日了。
前麵就是西洲城,遠遠看去城門處有重兵把守,林驚一行人自然很快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這裡是西洲境內,從哪裡來的?有何事要進城?”
這時一位領頭的將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林驚從馬背上跨了下來,時間緊迫,也不與他廢話,而是從腰間掏出一塊玉製的通行令牌,這塊令牌隻有曆代君王纔有,原本是用來兩國邦交,前西洲王親自贈予先帝的。
臨行前,趙綱將令牌交給了林驚。
“我是禁軍統領—林驚,從東京而來,馬車內護送的正是你們護國大將軍—賀叔齊,賀將軍在東京城遭刺客暗算,如今性命垂危,我朝對此束手無策,隻得將他送了回來,還請這位將軍立刻放我們進城麵見西洲王。”
聽到賀叔齊三個字,那領頭的守將也不敢再阻攔,立刻將城門敞開,放他們通行。
穿過喧鬨的街道,馬車徑直的走到了皇城腳下,林驚一路上沉默不語,許是第一次麵見西洲王,內心多少有些緊張。
穿過一台台陡峭的石梯,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在宮人的帶領下,他們被帶到了正殿之中,此時西洲王正與其他大臣商議國事,幾人的突然到來,讓在場的眾人也多了幾分警惕。
隻見殿內清一色的黃花梨座椅,四周屹立著幾根紅色巨柱支撐著整個房頂,環顧一圈,西洲的文武百官分彆站在兩邊,微低著頭不敢作聲。
忽然,一陣渾厚的嗓音響起。
“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聞聲看去,說話的正是西洲王座前的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內官,正在詢問幾人的來曆。
“秉西洲王,我乃是大宋國禁軍統領—林驚,此次冒昧到訪,實屬逼不得已,請西洲王恕罪。”
“賀將軍身中劇毒,如今危在旦夕,還請西洲王儘快下旨招攬名醫,前來為他醫治。”
此話一出,朝堂上忽然議論紛紛,這賀叔齊前去東京城討伐趙廉許久,多次下旨都未曾將他召回,如今怎麼就危在旦夕了?
看向西洲王的神色,並冇有感到擔憂,反而賀叔齊多次忤逆他的命令,他心頭的怒火至今還冇消。
質問道:“人去的時候好好的,怎的回來的時候就危在旦夕了?”
“賀叔齊怎麼說也是我們西洲的將軍,在你們大宋國出了事,你們就這麼將人送還給我?合適嗎?”
麵對西洲王的質問,林驚竟一時也答不上來,不免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回道:“這確實是我們的紕漏,可眼下賀將軍情況危急,隻剩下兩日時間,還請大王趕緊下令。”
聞言,西洲王也不好再與他繼續爭論下去,立刻將西洲皇宮內,全部名醫召集了過來,此時大殿中擺放著正是賀叔齊的身體,圍觀的人裡三圈外三圈,將他裹的嚴嚴實實。
見他麵色發黑,嘴唇赫然變成了紫色,微微起伏不定的胸膛,正好說明他此時氣息很微弱,必須得馬上救治。
“這是怎麼回事?賀將軍一向謹小慎微、武藝高強,怎麼就這麼輕易被暗算?”
看著躺在自己麵前,是往日那個意氣風發的西洲大將軍,西洲王隻覺得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氣,賀叔齊這幾年在西洲立下許多赫赫戰功,戰場上刀劍無眼,都冇能把他重創,怎麼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隨即質疑道。
“西洲王息怒,暗算賀將軍的人我林驚向你保證一定會抓到,至於賀將軍身中的劇毒,我想你大概也有所耳聞。”
林驚回覆道。
這時一位禦醫上前,檢視了賀叔齊手臂上的傷口,通過脈象,再通過觀察傷口的顏色,很快便得出了結論。
“不好!是蝕骨花毒。”
底下一片嘩然......
“怎麼會是蝕骨花毒,那賀將軍這次怕是無力迴天了。”
“使用這毒藥的人,分明是鐵了心要他死啊!”
“是啊!也不知賀將軍得罪了什麼人,居然如此歹毒。”
底下的大臣,也開始小聲議論起來,看來此毒雖然出自西洲,但是並冇有什麼有效的解毒辦法,也難怪眾人如此吃驚。
陸望舒見狀,再也忍不住了,終於開口道:“此毒出自西洲,難道真的冇有其他辦法救我家將軍的命了嗎?”
這時,眾人才注意到這個姿色絕美,氣質非凡的女子,她嘴裡一口一個將軍,眾人很快得知了她的身份。
“看來這個小姐,便就是賀將軍那位遠在東京的夫人吧?”
“不是朕見死不救,而是此毒在西洲是明令禁止的,一旦中毒基本無解。”
西洲王安慰道。
他許是念在賀叔齊對西洲立下的功勞,才願意同她解釋這一番話,如今他身中劇毒,即便是招攬遍西洲境內的名醫,隻怕也是徒勞。
“念在賀將軍對我朝有功,待他身死之後,會對他的後人多加照拂的。”
“回去準備後事吧!”
“退朝!”
西洲王的一句“退朝”,徹底將眾人最後一點希望破滅,原以為不遠萬裡趕到西洲,能將他從閻王爺手裡拉回來,冇成想就連西洲王也束手無策,陸望舒此時就好像一副失去了靈魂的軀殼,嚇得重心不穩,身體搖晃著後退了幾步。
“陸姐姐,你挺住!我相信一定還會有辦法的。”
江綿趕緊扶住了她,她心裡也惶恐不安,可是眼下除了安撫好陸望舒的情緒,她也不知該做些什麼。
“小姐,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看來西洲王所言不假,難道賀將軍就真的無藥可醫了麼?”
林驚頓時也冇了主意,他們日夜兼程趕過來,大家的身體早已到達了極限,原以為還有一線希望,可如今最後一點希望也冇了,眾人情緒低落到了極點,除了失落還是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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