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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們熬過去了,那麼一切恩怨就此了結,皇後孃娘再不會追究!”
赫連琛還在低低的對那對瘋狂叫喊的姑侄說著。
如果熬不過去,那就是命該如此,怪不到彆人頭上。
赫連琛望著阿史那太後那雙驚恐、絕望的眼睛,忽地笑了一下。
阿史那太後原本還在哭喊著,看到赫連琛的笑,心裡一陣發毛。
她竟停止了這種毫無形象的撒潑。
赫連琛扯開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想必太後孃娘也能體會到皇後孃孃的溫和、大度!”
“她冇有得理不饒人的非要殺了您,更冇有親自動手。”
“病毒,是阿史那雪帶進來的!”
“您若是有什麼萬一,也是天花太過霸道。”
“且,原本聖人是想要將您的罪狀公佈天下的。”
“大殿下不隻是您的孫兒,他還是聖人的嫡長子,是大周王朝最正統的繼承人。”
而作為一個婦人,下毒暗害夫家家族的繼承者,這本身也是罪過。不能按照普通的孝道、尊親等來和稀泥。
畢竟在古代,家族的傳承是最要緊的。
若阿史那太後的罪行被公佈,赫連皇族的長輩(比如太皇太後),就能以宗族的名義,代替先帝休妻。
阿史那太後的尊榮就來自於她是先帝的原配髮妻。
一旦被休了,她也隻是個無夫無子的老嫗。
阿史那太後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所以,聽到赫連琛的話,眼底雖然還有不甘心,卻也心虛地閃躲著眼神。
“是皇後孃娘,勸阻了聖人!”
赫連琛繼續說道,“皇後孃娘說,您縱有千般不是,隻“撫育聖人”這一項就是大周朝的功臣。”
“她不忍聖人為子殺母,也不願讓聖人揹負忘恩負義、薄情寡恩的罵名!”
“所以,您的罪行,不會被公佈!”
“隻是宮中天花疫病爆發,宮中多人感染。”
“阿史那太後不幸已在感染者之列……”
讓阿史那太後自食惡果,就是謝元對她的懲罰。
活下來,算她命大,可也被毀了容,對於身體,應該也有極大的影響。
再者,阿史那太後可以不承擔這個罪名,卻有人需要背鍋——
阿史那雪!
以及整個突厥部!
大周已經統一了南北,接下來就是草原上的突厥。
赫連玨坐穩了皇位,開啟了屬於他的“元泰”時代。
正需要有一場勝利,進一步奠定他的地位,書寫“元泰盛世”的開端呢。
不得不說,阿史那太後讓族人從草原上帶來病毒,真是“神來之筆”。
突厥直接把開戰的藉口送到了赫連玨手上。
一想到即將開啟的大戰,渴望戰功的赫連琛,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
他的眼底,更是迸發出對於征戰、對於勝利的渴望!
靖北侯到底低了些,若是能夠憑藉戰功晉封靖國公,或是再來個丹書鐵券……
此刻,赫連琛看向阿史那姑侄的眼神都變得不對勁了。
這不是什麼惡毒女人,而是他未來戰功的階梯啊。
阿史那太後和阿史那雪齊齊打了個寒戰。
雖然她們還冇有想到自己已經連累到了突厥,但她們都有不好的預感。
還是阿史那雪,到底年輕,也更聰明些。.
她急切地說道,“如果我們熬了過來,是不是、是不是一切就過去了?”
熬過天花的機率不大,但總有一線生機啊。
阿史那雪已經放棄了掙紮,因為她知道:冇用!
但,她也要得到一個準確的承諾。
哪怕像草原上的一些得了病的賤民一樣,自己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怕模樣,也好歹活著呢。
赫連琛:……小女郎,你咋這麼天真呢。
皇後孃娘願意給阿史那太後一個機會,是為了聖人。
你呢,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公主,對聖人一冇恩情、二冇功勞的,憑什麼饒過你?
聖人還想藉此跟突厥開戰的,太後不能公佈罪行,那就隻能由阿史那雪揹負所有嘍——
突厥公主阿史那雪,居心叵測,惡毒狠辣。
利用與永壽宮太後的關係,竟將天花之毒帶入皇宮。
幸而聖人受命於天,又有赫連氏的祖先庇護,這纔沒有感染疫病。
唯有母後皇太後不幸染病。
作為孝子,母親被人如此毒害,聖人豈能放過幕後真凶。
哪怕為此興師動眾、征討突厥,聖人也在所不辭。
有了“為母報仇”的正義旗號,就是朝臣們,也不能隨意彈劾聖人“窮兵黷武”!
孝道!
有的時候,真的非常好用呢!
阿史那太後聽不到赫連琛的心聲,但她卻將之前赫連琛的那些話都重新梳理了一遍。
然後,她忽然嗬嗬、嗬嗬嗬地笑了起來:
“好啊!好個善良大度的謝皇後!”
“哀家不如你!哀家不如你啊!”
“你、你跟蕭氏賤人纔是真正的婆媳,都是一樣的聰明。”
對於男人心的把控,這對婆媳更是精明到了骨子裡。
愛屋及烏!
哈哈!
好個愛屋及烏!
還有,看看人家謝氏的處理方式,真是滴水不漏。
既懲罰了傷害自己兒女的仇人,還不讓丈夫心中留下芥蒂。
且,說出嚴懲的人,不是她,而是丈夫自己。
她非但冇有步步緊逼,反而極力勸阻,還給阿史那太後爭取到了一線生機。
哈哈!
彆說現在夫妻情濃了,就是將來夫妻反目成仇,赫連玨也無法拿這件事來指摘謝元!
這個女人,做事厲害!
輸給她,自己真是一點兒都不冤枉!
阿史那太後想通了這些,心也徹底死了。
她不再掙紮,不再哭鬨,一邊笑著,一邊走進了那間破敗的宮室。
阿史那雪還想從赫連琛口中得到“承諾”,卻被身邊的侍衛用力一推,踉蹌幾步,被宮室的門檻絆了一下,直接滾了進去。
人進去了,還有天花病毒又被送了進去。
吱呀!
門被關上了。
赫連琛擺擺手,幾個侍衛拿來木板、釘子等。
哐哐哐一通操作,眾人將宮室的門窗全部釘死。
偌大的宮室,隻留下了一個一尺見方的小口,用來送水送飯。
三天後,姑侄倆都感染了天花。
半個月後,元宵節的宮燈還冇有摘下來,阿史那太後就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