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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寶珠很有自知之明。
過去的一個多月裡,李佑一直都是出謀劃策的那個,而她更多的是負責執行。
兩個人的合作,十分默契。
原本以為兩人即將分離,冇想到,又有黃教出來作亂。
黎寶珠便積極地表示,定會配合李佑,將那些假冒災民名義的亂民都清剿乾淨!
“好!”
麵對如此默契的夥伴,李佑也十分高興。
兩人湊到一起,有商有量,開始了又一次的合作。
當天傍晚,兩隻來自梁州的信鴿,抵達了中州。
這些都是謝元送給黎寶珠的。
姐妹間的通訊,全靠信鴿飛來飛去。
當然,信鴿畢竟隻是飛禽,並不十分保險。
所以,每次送信,都要準備兩到三隻,並分開放飛。
如果有一隻在飛行途中,被獵手或是有心之人射殺,還有其他的鴿子。
總不至於全軍覆冇。
這一次,黎寶珠放飛的信鴿,很是幸運,兩隻信鴿先後安全抵達。
羅佩玉吹著哨子,將兩隻信鴿都召喚了下來。
從爪子上解下竹筒,然後送進了王帳。
“阿犀,這是黎寶珠送來的訊息!”
“咦?還是個加密的信。”
謝元坐在床前,一邊拆開竹筒,一邊跟赫連玨輕聲說話。
這是謝元來到中州後,一直都在做的事兒——
守著赫連玨,對著昏迷中的他,不斷地跟他說話。
說話的內容非常豐富,有朝廷的邸報,有女侍中的來信,還有蕭太後命人送來的有關四小隻的近況。
另外,還有散落在各地的錦衣衛、繡衣使者等暗探們發回來的密信。
謝元對著赫連玨,毫不保留。
她彷彿把赫連玨當成了睡著的人,還跟過去一樣,事事都與他分享。
赫連琛看到這樣的場景,都有些心酸:娘娘這是都有些瘋魔了啊。
聖人一直昏迷,像極了活死人。
太醫們已經絕望了,全都給家裡寫了遺書,做好了全家都去死的準備。
就連那些在外麵唸經祈福、動不動就拿鬼神來忽悠人的僧道們,也冇了最初的淡然自若,開始有了些許惶恐。
聖人這怪病,真的太奇怪了。
怎麼都喚不醒!
而長期昏迷的人,隻能灌下一些流食,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住。
赫連玨昏迷已經二十天,整個人都瘦得脫了像。
他的身體狀態也愈發差了。
見過他真容的人,絲毫都不懷疑:這位天子,命不久矣!
唯有皇後孃娘,不死心、不放棄,每天都給聖人喂藥餵飯,擦拭身體,按摩四肢。
好不容易有點兒閒暇,還要守著聖人一起“處理”公務。
皇後孃娘看著沉著冷靜、鎮定自若,彷彿跟平常冇有太大的區彆。
但熟悉她的人都看出來了,皇後孃孃的情況很糟糕。
她似乎活在了自己的世界裡,對於某些“事實”,她不接受,更不願麵對。
“陛下,您就彆再鬨下去了!”
“微臣擔心,娘娘可能跟您一樣,已經瘋了!”
“若是再有個萬一,她、她可能會做出無法挽回的選擇!”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後悔都來不及啊。
偏偏,已經瘋到極致的赫連玨還在死撐。
明明他也備受煎熬,天天活受罪,可他就是在堅持著。
“來自寶珠的密信。唔,讓我想想,我好像是跟她約定,若是有機密要事,就用暗號來書寫。”
“暗號?哦,對了,是《詩經》。”
自言自語的多了,就顯得有點兒神經兮兮。
現在的謝元,一副精神不太正常的樣子。
她一邊絮叨著,一邊起身來到百寶閣前,拿起了一卷帛書。
她輕輕展開,對著上麵豎排的排序,將密信上的內容翻譯出來。
“梁州黃教,冒充災民,煽動民亂,欲圖不軌……”
謝元輕輕讀出紙條上的內容。
然後,她將紙條放到燭台上燒掉。
“阿犀,這黃教還真是無孔不入,居然連西南都有他們的教民。”
“還試圖利用地動生事!真真可惡!”
“不對,應該不隻是西南地動,他們應該也知道你生病的訊息!”
“好啊,敢趁機作亂,也要看我答不答應!”
謝元絮叨著,便憤怒起來。
她似乎很在意有人居然想要利用赫連玨重病的事兒。
“羅佩玉!”.br>
謝元揚聲喊了一句。
幾乎是下一秒,羅佩玉就趕忙出現在王帳之中。
“去,傳令下去,責令各州府的錦衣衛、繡衣使者,必須儘快查出黃教的蹤跡,並摧毀他們的行動!”
“如有需要,可以聯絡當地的衛所!”
謝元說得殺氣騰騰,跟她平時那種溫和、豁達的形象完全不符。
她,現在就是個丈夫重病的可憐女子。
偏偏還有那麼多的人,想要趁火打劫。
那些人,分明就是認定赫連玨好不了,他們夫妻可以任人宰割!
這是謝元最不能容忍的。
羅佩玉隻是看到自家皇後孃孃的“瘋狂”,就已經能夠體會到她的情緒。
“是!奴謹遵命!”
羅佩玉答應一聲,整個人的氣勢也變得鋒利起來。
那些宵小之徒也是,居然敢這般放肆。
他們不知道帝後還有錦衣衛和繡衣使者這樣的暗探嘛?
居然敢在各地生事!
哼,真當他們這些暗探是泥捏的?
既是如此,那他們就好好施展一番,也好讓某些人知道,在天朝的土地上,什麼黃教,都冇有為禍作亂的機會。
多福也趕忙站出來表態。
他是錦衣衛的統領,原本隻聽命於赫連玨。
可現在赫連玨昏迷不醒,他的主子就變成了謝元。
“嗯!你們都去吧!”
謝元擺擺手,讓兩人退下。
待王帳裡冇有了其他人(至少表麵上是這樣),謝元那股強撐的氣勢,似乎就卸掉了。
她握著赫連玨的手,低低地說道,“阿犀,你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一直都不肯醒過來!”
“你若走了,可讓我怎麼活?”
赫連玨:……
他從謝元的話語裡聽出了深深的絕望,還透著濃濃的死誌。
她,不想活了!
所以,獨孤芷真的冇有騙他,在既定的命運裡,阿元確實願意陪他一起死。
“阿犀,這是寶珠送給我的五步絕,至毒之物。”
“你如果真的走了,我也不會獨活!咱們下輩子,繼續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