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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一隻碩大的紙鳶迎風招展。
一條條懸在天邊的火鏈,彷彿被紙鳶吸引,竟真的降落在紙鳶上。
哢嚓!
劈裡啪啦!
一串串的火花,竟順著牽引紙鳶的鐵絲蜿蜒而下。
轟!
本應該在天邊的雷,愈發的近了。
轟隆、轟隆隆,就像懸在頭頂一般。
鄭太傅以及鄭家的人,臉色煞白的看著。
他們不該害怕的,不就是一場雷電嘛。
但,如果這些雷電,彷彿長了眼睛一般,就是認準了鄭家的屋頂,就是哢嚓哢嚓地往下劈。
嗬嗬,換成誰,都會心肝亂顫
這已經不是會不會被雷劈的問題了,也不是鄭太傅要不要辭官的問題,而是、而是——被雷劈什麼的,真的好說不好聽啊。
彆說在迷信的古代了,就是在現代,忽然聽到有人被雷劈到,人們第一個反應都是:靠,這人到底做了什麼孽?
鄭太傅會拿著“雷擊皇陵”的事兒去攻擊謝元,並試圖把謝元說成禍國殃民的妖後。
就是因為他知道“迷信”的力量。
而現在,他卻遭到了反噬。
堂堂一朝太傅,竟被雷給劈了。
世人聽到後,會聯想到什麼?
會不會覺得他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禍事?
轟!
轟隆!
哢嚓!
哢嚓嚓!
終於,一道聲勢浩大的雷,直接劈到了鄭家的一處閣樓。
閣樓上,寫著三個字“藏書閣”。
這是鄭家最寶貝、最有意義的地方。
幾乎就是詩書傳家的鄭氏的代表,結果,卻被雷劈了個正著。
連帶著閣樓的半個屋頂都被炸開了,還燃起了火!
“走水了!藏書閣走水了!”
“不好了!藏書閣被雷給劈啦!”
“快來人啊!快救火啊!”
仆役們被嚇壞了,一邊渾身發抖,一邊聲嘶力竭地喊著。
聽到外麵的喧鬨聲,鄭太傅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完了!全都完了!”
不隻是他的官職,還有他的半世清明,都隨著這一聲聲的轟鳴,徹底被摧毀了!
……
不隻是鄭家,京城的權貴們,其實都在關注這場雷雨。
誰能想到,初冬時分,皇後孃娘竟真的“一語成讖”——
三日內有冬雷,還精準地劈到了鄭太傅的頭頂!
“鄭家完了!”
“鄭太傅完了!”
站在自家的閣樓上,眺目遠望,王禹忍不住喟歎著。
唉,剛剛倒了一個崔家,如今又添上一個鄭家。
帝後這對夫婦,真是有些“玄學”在身上啊。
王禹到底謹慎,冇有說出帝後方人這樣的糊塗話。
但在心裡,王禹開始有了忌憚。
赫連玨和謝氏,真的很邪門。
他們夫妻進京這纔多長時間,京中卻已經發生了這麼多的變故。
樁樁件件、點點滴滴,基本上都是彆人吃虧。
帝後呢,一個愈發威勢、強悍,一個開始在朝堂嶄露頭角。
這對夫婦,正一步步徹底掌控整個朝堂、乃至整個天下。
“難道真是天命所歸?”
作為正統的讀書人,王禹根本不信什麼鬼神之說。
但,有的時候,人又不能不信。
“事實”擺在眼前啊!
“不過,鄭太傅隻是打了個賭,並冇有真的忤逆尊上,不是那麼的罪大惡極。”
“或許聖人會惱怒他的冒犯,可也不會真的趕儘殺絕。”
好吧,就算聖人記仇了,鄭家也可以想辦法“戴罪立功”。
“索性都去長安吧!與崔家一起,好歹給聖人、皇後的遷都計劃做些貢獻。”
王禹望著鄭家所在的方向,雖然看不到鄭家藏書閣被雷火襲擊的慘狀,也能想象出來。
其實,在冬雷響起的那一刻,王禹等一眾朝堂大佬就知道:鄭太傅輸了!
認賭服輸!
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幫鄭家儘量減少損失——
鄭太傅老了,可以退出朝堂,但鄭家不能遠離權利中心。
既然得罪了帝後,那就再想方設法地補救。
鄭太傅與崔弘還不一樣。
鄭太傅雖然也是世家出身,但他更多地像個清貴讀書人。
他是帝師,他桃李滿天下。
不敢跟孔聖人的三千門徒相比,但在京中,鄭太傅還是有不少學生的。
他的影響力很大。
如果鄭太傅願意闔家遷徙,積極響應帝後遷都的計劃,也能帶動一大批的人。
如此,也是一份功勞呢。
最關鍵的,還是態度問題。
鄭太傅服軟了,整個鄭家認慫了!
隻希望帝後能夠滿意,繼而寬宥鄭家。
……
“哈哈,本王就知道,皇後孃娘從來都不會輸!”
“可笑鄭太傅那老匹夫,居然還敢跟皇後孃娘三擊掌!”
另一邊的邕王府,望著天邊翻滾的雷電,四皇子笑得前仰後合。
京中都說他傻,哈,讓他來說,那些所謂的聰明人纔是真的傻。
他們就不想想,皇後孃娘一個女人,能夠把赫連玨這樣的瘋子迷得暈頭轉向,能是個簡單的主兒?
她說要“賭一賭”,居然還真有人以為可以賭。
嘖,皇後孃娘若是冇有十足的把握,她根本就不會開口!
“是啊!皇後孃娘真的算無遺策!”
徐王妃坐在四皇子身側,遠遠望著皇宮的方向。
坊間傳出“皇後殉情”的流言時,徐王妃就知道,謝皇後估計真的在挖坑。
而她應該又一次地“賭贏”了。
不看彆的,隻看赫連玨對她的態度,似乎更加看重了,徐王妃就明白了。
她的心裡也愈發敬佩謝皇後。
不說了,皇後孃娘就是她的榜樣。
她會學著皇後孃孃的模樣,好好地“經營”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小家。
隻希望,皇後孃娘能夠一直與聖人琴瑟和鳴。
……
同一片天空下,有人望著雷電交加的方位,出神地看著。
皇後與鄭太傅打賭的訊息,在權貴圈兒不是秘密。
他,也知道了。
“預言冇有錯,謝氏果然是天命之女。”
“赫連玨本該是個頹靡的廢太子,就是因為娶到了她,才能在短短幾年內一飛沖天。”
“……謝氏,吾勢在必得!”
隻是,赫連玨的牆角並不好挖啊。
“無妨!人心易變!一年兩年可以情深不減,但三五年之後呢?”
他用力握緊拳頭,下一步的計劃,也該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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