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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此時明生磨刀霍霍,意氣風發。
“其令!”明生腰身挺起,喝令曰:“
馮彪聽令,率兩隊人馬,於鼓樓西第一齣口半裡處佈防,勿使一人走脫。
馬進聽令,率兩隊人馬,於鼓樓西第二齣口半裡處佈防,勿使一人走脫。
譚琦聽令,率兩哨人馬,沙船二,哨船二,搶占鼓樓南側碼頭,勿使一船走脫。
某率剩餘人馬,沙船三,哨船三,搶占鼓樓北側碼頭,進攻都雷部。
馮彪,馬進二路申時出發,南北二路戌時末出發,子時之前必須一切就緒,子時初刻南北兩路同時發起進攻,搶占碼頭。
譚琦,搶占碼頭之後,或戰或守,可視情況而定,自決!
好了,準備好之後便去歇息,養足精神,備戰!”
諸將躬身領命,各自領取裝備,分派士兵之後,俱都躺在草窩裡和衣而睡,隻等日落降臨。
申時初,紅日半落,馮彪,馬進各率兩隊人馬出發,此兩隊人馬卻是同路,所謂的第一齣口,第二齣口,隻不過中間隔了一座高不足五十丈的一列山巒,兩條山穀直線距離不足五十丈。
這兩路最是辛苦,需翻山越嶺,一路穿插而去,山勢綿延,兩隊人馬一前一後,如長龍一般迤邐而行,肩挎火銃,後背雙肩包,後腰處掛著手弩,皮靴踩在落葉之上沙沙作響。
“老馮,你打算怎麼佈置?”馬進邊走邊問。
馮彪摸摸後腦勺,甕聲甕氣道“還能怎麼佈置?穀口三十名火銃手,兩側山腰各十五名跳蕩,便是來了百人,咱也不懼。”
“嘿嘿,也是,隻是不知道咱們這兩路是否有人過來,若是敵人死戰不逃,咱們就在這裡傻等著?”馬進低頭嘀咕道。
說的簡單點,他們這兩路就是圍堵逃兵的,可是依著建奴的揍性,怕是要死戰到底,大明兵丁就不好說,所謂人為財死,鳥未食亡,有這麼多貨物,怕是也不會輕易退縮。
逃跑之人大概率是一些苦力,腳伕,店中的夥計,這些人說起來有些冤枉,可是明生大少爺被災民刺激的發飆,要斬儘殺絕,怪就怪找錯了東家吧,哪個有時間一一甄彆你是兵,還是匪。這些人哪有什麼戰鬥力,打起來冇勁,如此想法之下,馬進方纔興趣缺缺。
馮彪撇了一眼馬進,撇嘴道“你就是個棒槌,冇人過來,咱們不會過去?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呃,這傻大個這個時候倒是聰明勁來了。
爬了一個多時辰大山,馬進卻是到了設伏地點。
“老馮!你繼續,某先乾活了,保重!”馬進拱手說道。
馮彪擺擺手,率隊向北鑽入大山之中。
揮手間,馬進所屬卸下雙肩包,掏出若乾麻布袋,工兵鏟,火藥包,鐵蒺藜,一卷卷牙簽粗細的鐵絲開始佈置防線。
這都是明生從後世抄來的戰法,想必電影也不都是騙人的吧,中了幾槍都不死那是扯淡,但是防線佈置之類的十有**差不多。
工兵鏟挖溝,溝後佈置鐵絲網,兩側樹木繁多,也不用打木樁,鐵絲繞了十幾道之後便被用儘,不過也夠了,烏漆墨黑的,哪個半夜能看見這玩意,鐵絲網之後是半人高的一道牆,都用裝滿泥土的麻布袋堆累。
地溝之前散亂佈置碎石堆若乾,用枯枝敗葉遮蓋,內中都是一包包的火藥,仔細看去,碎石中還夾雜著鐵蒺藜。
這便是四海商社野戰的標準防線,彆說是弓箭,就是火炮也能抵禦。
幾十人在這裡大挖特挖,難道就不怕路過之人麼?概率很小,趕夜路的人本就不多,尤其是滿載貨物的商隊,都是清早出發,入夜而歇,而現在已是夕陽西下,黃昏之時。哪個商隊腦子瓦特了,趕夜路。
……
明生,譚琦這邊相對就很舒服,無它,出了河口沿江北上二裡便是鼓樓南碼頭,再北上二裡便是北碼頭。
可是不能太早出發,那鼓樓夜裡喝酒,吃肉,進行不正當娛樂的著實不少,都是不缺錢的主,不吃喝玩樂,如何打發漫漫長夜?你知哪個吃飽喝足,上下糞門鼓脹,出來爽快,便一眼瞧見了江中船隻?所以再著急也得等著。
戌時末,十艘船隻悄然劃出河口,在茫茫夜色的掩蓋下,譚琦緩緩靠近碼頭。
南岸是大明兵丁的地盤,屯駐兵丁的大院離碼頭不足二十丈,牆高一丈,大門正對著碼頭,兩側各有木質望樓一座,俱都有兩名軍兵值守,在望樓之中來回走動。
山風呼嘯之下,整個鼓樓街寂靜無聲,隻有稀疏的燈光,透過窗紙,在黑暗中閃爍。
距離碼頭三十丈左右,船隻不敢再行。
揮手間,譚琦率四十餘名士兵慢慢潛入水中,水麵波紋微起,身影消失不見。
俄爾,碼頭邊,數十人頭緩緩露出,譚琦掃視一週,見碼頭上並無異常,點指四名隊員。幾人伸手矯健,順勢滾入岸邊的篙草叢中,消失不見。
五丈長的木質碼頭,七艘沙船,四艘舢板依次停放,或二三人,或三五人,慢慢爬入船中,趴在船板之上,一動不動。
倏而之後,“布穀,布穀。”兩聲布穀鳥叫聲響起。
譚琦方纔稍稍舒緩,手扶碼頭上的立柱,慢慢等待。
……
同譚琦分開之後,明生率六艘船隻貼著李朝海岸緩緩前行,儘量遠離鼓樓,二裡之遙,足足花了三刻鐘,遙望對岸,黑漆漆一片,也看不到碼頭,隻有鼓樓街市內有三四處燈光閃爍。
不敢直奔碼頭,船隻繼續北上一裡,再折返而回,沿鴨綠江西岸慢慢靠近碼頭。
地形早已偵查清楚,同南岸的碼頭大同小異,離岸二十丈處,尖錐狀的木樁圍成一處院落,內中有三間正房,北側有兩間偏房,南側靠柵欄有兩溜十餘丈長的草棚,栓滿了馬匹。
正門前,兩座木架子望樓高約兩丈。
五丈長的木質碼頭,三艘沙船,兩艘舢板依次停放,隻是此處碼頭有些特殊,碼頭北上三丈處,有一小溪流入鴨綠江中,河口寬不足丈,有木橋連接兩岸,沿江一條小路蜿蜒北上。
卻是有兩條道路,馬匹不喜水,陸路走馬,水中行船,想必隻貨物在江中航行,建奴騎乘馬匹沿路護衛。
船隻在三十丈外緩慢靠岸,兩哨火銃手,兩對跳蕩手小心上岸,躲入路邊叢林中,又陸續從船中抬出三十麪包棉木盾,高有近半丈,其下有支腳,可斜立於地麵。
蔣偉一隊三十餘人悄悄潛下水中,小心翼翼爬入碼頭的泊船之中,待命而動。
諸般佈置已定,隻等子時將近!
時間便是這樣,在等待中尤為緩慢,明生趴伏在沙船之上,盯著遠處鼓樓依稀的燈光,時而看一眼沙漏,恨不得一腳將這玩意踹碎。
好在天氣漸寒,蚊蟲絕跡,不然更加煎熬。
正在此時,有放哨之人趕至明生近前,神色緊張,急報曰“北側小路有火把閃爍,離此不足一裡。”
娘~的,怕什麼來什麼,最怕這種出乎意料之事,急命上岸之人深入叢林之中躲藏,幾艘船隻再不敢停靠在西岸,調轉船頭,劃向李朝海岸,明生則是率一隊三十人潛入水中,遊至一蘆葦叢中躲避。
約一刻鐘後,數十支火把迤邐而來,當頭一人身罩銀白色甲冑,背插四方紅旗,騎一匹棗紅戰馬,昂首挺胸,睥睨四方,賣相當真是威武。
身後有建奴五十餘人跟隨,每匹戰馬之後牽著一匹馱馬,褡褳鼓鼓囊囊,也不知裝的是啥。
踏過木橋,一路趕到院門近前。似乎這位來人身份頗高,值守之人呼喊怪叫之後,從正房之中衝出二十餘人。
院門大開,二十餘人躬身施禮,將其迎入房中。
俄爾,院中喧鬨聲四起,又有炊煙升起,這特麼的是要開party。此時亥時過半,眼見便要到夜半子時,來人不多,但著實將明生的計劃打亂。
此時再欲變更計劃,實則萬難,根本來不及通知其他三路人馬。
但是這些建奴一頓吃喝,哪有那麼容易結束,搞不好要玩樂直到天亮,此時進攻,便是擺開車馬對放,打呆丈,比誰恨,比誰更能扛,這損失可就大了去了。
見院門重新關起,建奴俱入房中,明生命人叫回船隻,重新登船之後,雙手不停搓動,思考著何去何從,是戰是走。
不打?灰溜溜的回去,丟臉不要緊,關鍵是籌謀多日,辛苦多時,諸般佈置那都是銀錢,重來一次又要花費多少,若是再出意外呢。
再遷延時日,河麵結冰之後,船隻不得進出,即使得手,貨物如何運出?雪橇一次能運載多少,花費怕不是要多出數倍。而且那一萬餘流民也等不起,早凍死了不知多少。
還是要打,原計劃是偷襲,於睡夢中將這些人宰了,可惜計劃冇有變化快,對放便對放,正好一試四海商社的成色。
琢磨一番之後,明生轉頭看向苗俊,沉聲道“三艘沙船由你指揮,共六門弗朗機,便是此戰的關鍵,先將望樓給某敲掉,可打準點,咱們必須速戰速決。”
苗俊嘿嘿笑道“少爺,您就放心吧,保證一輪炮後,俱為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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