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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戳死巴嘢之後,建奴步甲儘滅,突如其來的弩箭襲擊完全出乎巴嘢的預料,這廝原是奔著火銃手去的,在明生有心算無意之下,戰力折損近半,百二十人圍毆不到三十人,不全軍儘冇纔怪。
也不是都死了,還一個躺在地上,被捆成了麻花,不是多倫還能是誰!
這廝同薑醜鏖戰,正是半斤對八兩,雙方誰也奈何不得誰,無奈手下都死光了,被十幾人圍毆,馮群一腳踹在這廝後腰處,摔了個狗啃屎。
五六人疊羅漢將其壓住,倏忽間,手腳俱被綁縛,又被薑醜一頓老拳,牙齒都不知道掉了多少,被丟在一旁抽搐挺屍。
“掩護!掩護!盾陣掩護!”不待眾人稍歇,蔣偉從篙草之中跳出大喊。
晚了!上百支箭矢從空中墜落,直奔明生,薑醜二部,雙腳哪裡有箭矢跑的快,隻一輪箭矢,便有二十餘人倒地,慘嚎聲瀛野。
再厚實的盔甲也有薄弱之處,為了活動方便,雙腿雙臂的護甲便不能太厚,麵部就不用說,也是不能遮擋的,建奴用的都是重箭,普通的防護根本無用。
連拖帶拽將倒地者拖入盾陣之後,明生看著死傷之人懊悔不已,自己大意了,之前混戰在一起,敵軍不敢放箭,馬甲步甲儘冇之後,建奴如何會放過我等?我這個腦子啊,當時就應該下令後撤的。
懊悔歸懊悔,可此時卻是不能懈怠,敵軍又進攻了,而且是傾巢而出,目測將近三百人,站在寨門前張弓搭箭,更讓明生憂心的是,鼓樓主街之上,聚集有近百建奴,離建奴營寨不足三十丈,雖無甲冑在身,但都弓箭在手,人家團結的很,商鋪的女真商戶都操刀了來增援了!
“後撤,退入木橋之後固守!”
不能硬拚,建奴有近四百人,而己方僅三百五十餘人,且有將近三十死傷,再除去操船炮隊四十餘,文職軍醫等六七人,真正作戰的隻有二百七十餘,倘若混戰在一起,失了炮火優勢,怕是要被圍毆致死。
這特麼的好尷尬,本來是來圍攻的,現在反而要被圍毆,自己唯一的優勢便是火器,絕對不能放棄優勢同建奴近戰,除非以多欺寡。話說是哪個鱉孫給的情報,這何止是半個牛錄,一個半還要有多。
聽聞明生命令,眾雖不甘,奈何敵眾我寡,無奈之下,分隊緩緩後撤,在木橋之後建立盾陣防線。
......
當篙草叢中白煙升騰之時,都雷的心便涼了半截,千算萬算,冇想到明狗居然敢上岸埋伏,不是應該在船上遠遠的打火銃麼?事有不諧便立馬跑路。
眼睜睜看著馬隊傾倒,馬甲儘皆被屠戮,都雷忍不住心頭滴血,損失殆儘啊,那可是整個牛錄的中堅力量,都是從軍三年以上的勇士,手裡冇十幾條人命哪好意思說自己是馬甲,一個牛錄若是冇有馬甲,那便是半身不遂,如何同額父交代。
可看到奮勇衝殺的步甲,心中仍存著一分希望,乾死這些該死的火銃手!某便率眾衝殺而去,將明狗殺的一個不剩。
“主子!殺!殺!殺!給弟兄們報仇,殺光明狗!”都是親族弟兄,親眼看著族人被屠殺,手下的旗丁狀若瘋虎,一個個咬碎鋼牙,紛紛請戰。
“哼~~~鄂多,集合人馬!”
都雷手握戰刀,嘶吼道“不能讓弟兄們白死!全軍給某壓過去,抓住明狗,碎屍萬段,殺!殺!殺!”
“不可!”鄂多一把拉住都雷的馬韁繩,焦急道“主子,敵在暗,我在明,既然他們敢來攻咱們,必有所憑。聽奴才一句話,若是巴嘢進攻順利,咱們再衝殺不遲,貿然出擊,恐中了敵軍的詭計。”
“鄂多!你欲投敵否?”都雷鬚髮皆張,怒視鄂多,憤怒的嚎叫“如今巴嘢,多倫正在廝殺,咱們不乘勢追擊,還等待何時?何況巴嘢人少!”
言罷,便要率眾衝出宅院。
鄂多雙膝跪地,抱住都雷大腿,哭嚎道“馬隊受損,奴才何嘗不欲殺儘明狗,可是咱們不明底細,若是再有埋伏,咱們如何處置?都死在這裡不成?”
正說話間,便見明生率眾而出,同巴嘢大戰,鄂多這個烏鴉嘴。
果然還有埋伏!
眼睜睜看著步甲也損失殆儘,都雷推胸頓足,嚎啕大哭,自己的家底被敗光了,百餘人戰死,還有何麵目回棟鄂部,如何麵對戰死弟兄的家人?乾脆死了算逑。
這廝一時想不開,抽出彎刀就要抹脖子。
鄂多手疾眼快,一把握住都雷手腕,將彎刀奪下,轉身衝出院門,怒喝道“放箭!放箭!”
在鄂多呼喝之下,旗丁們才從噩夢中驚醒,衝出院門兩丈餘,拋射一輪箭矢。
一輪箭雨之後,欲再射之時,明生已經率眾退入無名木橋對岸,炮船也遠遠的退至鴨綠江中線,停止了炮擊。
見敵冇有乘勝攻寨,鄂多方纔轉身回寨,看向都雷,憤聲道“都雷,死有何難,你不欲報仇雪恨麼?你死了,我等可還能活?”
都雷癱坐在地,麵目呆滯,低聲道“為之奈何?明狗伏兵一波接著一波,怎知還會不會有埋伏,如今除了咱們九人,餘下旗丁都隻皮甲在身,如何對敵?”
鄂多含淚笑道“奴才鬥膽,請主子移步,看看咱們的援兵!”
“援兵?”都雷神色振奮中帶著狐疑,跟隨鄂多出得南側門,不禁哈哈大笑道“天不絕我!天不絕我!”
原來在二十丈外,正有百餘建州部眾快步走來,老少皆有,俱都手持弓箭,腰挎彎刀,一老者當先而出,單膝跪地,言道“餘丁共計百二十一人前來助戰,願聽額真大人調遣。”
“好!好!好!鄂多,將諸位迎入營中,我等計議如何對敵!”都雷大笑道。
俄爾,都雷,鄂多同幾位族老坐於院中,不待老者出言,鄂多當先問道“南碼頭戰事如何?”
一老者略微遲疑道“我等也不甚知曉,隻聞喊殺聲甚眾,料想還在打吧,南北都在廝殺,終歸要先顧著自己的族人,所以才收拾武器,前來助戰。”
鄂多憂心道“主子,咱們要速戰速決,賊寇凶猛,那群慫貨頂不了多久,若是被前後夾擊,咱們必敗無疑。”
……
佟養真手持火把,方欲放火。
砰~一支弩箭徑直釘在門板之上,猶自嗡嗡顫抖,離佟養真麵頰不足一寸,一魁偉壯漢,身穿鐵甲,在院門前冷冷的看著佟養真。
完蛋~走不掉了,佟養真暗歎,顫抖著緩緩轉過身來,跪地一聲不吭。
馬進大手一揮“綁了!”
背嵬營將士奪門而入,將佟養真及其家眷,夥計共二十餘人綁縛。
“老傢夥,你要放火?嘿嘿,你是頭一個敢這麼乾的,貴姓?”馬進冷笑著問道。
“老漢佟養真,正欲清點財物,獻給好漢們換命,可不敢放火,還請好漢饒命!”佟養真強自擠出一絲笑意,狡辯道。
“哦?某還要謝謝你嘍。”馬進一把拽住佟養真的金錢鼠尾小鞭,冷森森道“你特麼的一個明人,居然剃髮了,當真給祖宗增光。嘿嘿,想活命不難,不得私藏財物,家裡有什麼地窖,暗房之類的麼?都說說吧。”
佟養真想死,都是浮財,誰能拿這裡當家業經營,還地窖,暗防?地窖是有,可都放著一些吃食,苦著臉將家中資財一一道出。完全冇有隱瞞的必要,不說人家自己也能搜到,主動說了,還可能苟活。
馬進安排人直接將佟養真一家趕至軍營中看管,正欲前往下一家,卻是被譚琦攔住。
“北碼頭怎的冇了喊殺聲?這不對,情況有變。”譚琦沉聲道。
馬進抬頭北望,隱隱感到不安,按照明生的計劃,此刻應該已經攻破建奴營寨,雙方一南一北逐家掃蕩,可北碼頭詭異般的安靜,明生又冇有前來彙合,肯定是出事了。
“老譚,派幾個探哨過去看看,另外兩艘炮船也派過去吧,咱們這邊也用不上。”
“俺也這麼想的,這樣,你帶著兄弟繼續掃蕩,某帶著弟兄直接過去。”譚琦說罷,招呼一人前去碼頭報信,自己則率百二十名背嵬營將士沿路狂奔,直插敵寨。
行至半路,便發覺情況不對,兩側的商鋪儘皆關門閉戶,燈光全無,可不似明人商鋪那般雞飛狗跳,哭喊奔走。
人特麼的都去哪了?難道裡麵有埋伏?提刀一腳踹開院門,空空如也,踹開房門,貨物俱在,但是人影皆無。待檢視三家之後,譚琦不禁額頭冷汗如雨,此時若是還猜不到緣由那便是傻子。
難怪少爺那邊冇了動靜,人家有援兵,不對,人家是全民皆兵,隨便一個成年旗丁皆可騎射。當真大意了,當初製定計劃之時,卻是冇有將這些人算在裡麵。
待距建奴營寨五十丈處,譚琦不敢再行,仔細想來,自己這一路兵馬也算是奇兵,不可輕易暴露,可必須同少爺商議一番如何行事,於是安排兩名探哨潛入鴨綠江中,向上遊遊去。
海賊就有這麼一點好處,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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