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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法炮製,又忽悠走了一守備一千總,人頭送出五十餘個,甲具旌旗數十。
好在第二日無人騷擾,隻遠遠有幾名探哨若隱若現,明生假作不知,這事遲早要爆鍋,隻看那幾個棒槌幾時才能幡然醒悟。
及至傍晚之時,半丈高矮牆已經就位,明生方纔長出一口氣,有牆有船,還怕個甚,見數百俘虜百無聊賴,靠在牆根發呆,明生不由怒了,本少這裡是養老院麼?
“老蔣,彆傻戳著,安排人做拒馬,陷馬坑也多挖幾個,這特麼的光吃不乾活,誰養得起。”
得,又要挑燈夜戰,蔣偉也是無語,自家少爺是不是小心過度了,人都被你忽悠走了,再搞這麼多防禦有個蛋用。哎,閒著也是閒著,蔣偉帶一隊士兵呼喝著俘虜開始乾活,左右不是自己出力,浪費點口水而已。
亥時初,探子來報,有近七百騎兵奔襲而來,其中便有險山堡的劉守備,蘇奠堡的高守備,另有一股人馬不詳,似是從長甸堡而來,至於三股人馬怎的聚合在一起,不得而知。
明生暗歎,該來的還是要來,長甸乃是遊擊將軍祝世昌的地盤,這廝兩年前從虎頭堡調任至長甸,仗著靠近鴨綠江,油水不知撈了多少,尤其是從建奴,四海商社手中。
可惜這廝最後拋棄四海,一頭紮進野豬皮懷裡。這廝既然來了,便不會善了,無它,四海商社的很多人他都認識,尤其是明生,估計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認得。
“備戰!”明生高呼道。
蔣偉將俘虜驅趕而回,有一隊跳蕩負責看管,百二十名火銃手各自俯牆就位,一隊跳蕩居中策應。總共就一百八十多人,而對方將近七百的騎士,不由讓人心中打鼓。
俄爾,數百火把如龍而來,戰馬嘶鳴,馬蹄聲驚天動地,在距碼頭三十丈處列隊駐足。
一騎手催馬小步上前,高呼道“趙千總?我家遊擊大人有請。”
我信你個大頭鬼,出去小命就冇了,明生白了蔣偉一眼,這廝會意,探出腦袋大聲道“我家大人身體不適,上吐下瀉,怕是染了風寒,不便行走,請諸位大人入內一敘。”
那騎手麵色古怪,打馬而回,回稟祝世昌。
祝世昌輕哼幾聲,看了一眼左右兩個守備,冷笑道“二位,你們所說的這位趙千總卻是本將的舊識。哼~哼~便是那什麼四海商社的少東家,趙明生!
其人年紀輕輕,但狡詐如狐,靠販私鹽起家,如今嘯聚廣鹿島,聲勢頗壯,想必諸位都有耳聞吧。你們可都是戎馬半生之人,怎的就,怎的就……”
蘇奠的高守備兀自不服道“你怎的就知道他是個西貝貨?這廝說的有鼻子有眼,俺又冇見過這什麼四海的少東家。”
祝世昌笑道“某那幾名逃回的弟兄都常駐於此,四海有個性譚的多於我們有交往,此事千真萬確,都這個時候了,本將還能撒謊不成?
我意咱們即刻強攻,剿滅這夥草寇,之後平分其財,如何?”
見祝世昌如此篤定,二人也是懊悔不已,這特麼的太丟人現眼,被一個崽子戲耍於鼓掌之中,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險山堡劉守備沉思片刻,說道“老祝,這夥人可不好惹,那數百的建奴人頭可不是開玩笑的,就咱們這許多人馬,也未必是建奴的對手,可人家可是真真的將建奴都給砍了。”
“怕甚!”祝世昌望向江中,沉聲道“你可看到船隻了?某料這廝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將所有船隻都打發去運財貨,這碼頭人馬不會太多,不然也不會冒著危險行此空城之計。”
“好!既然如此,咱們各出五十人,試探一番如何?”劉守備看向二人。
祝世昌點頭,叫過一名把總耳語一番。
倏爾之後,百五十騎手嗷嗷怪叫著後退半裡之地,再小步加速,成曲線奔嚮明生防禦陣線的左側。
明生趴在牆頭,看了一眼,便呼喝道“注意隱蔽,敵人要放箭。”
此戰術都是蒙古人玩剩下的,名曰曼古歹戰術,就是騎兵邊逃跑,邊回身射擊,蒙古人憑此戰術,橫掃歐亞。
果然,百五十名騎士在距離矮牆十五丈左右,遽然轉向,從陣前穿插而過,箭矢如雨般飆出,眨眼間,馬隊迴歸本陣。
明生叫過蔣偉,吩咐道“十丈!十丈以內纔可還擊,不然就由得他們折騰。”
如是者三次,碼頭上隻做縮頭烏龜,一箭也未還擊,祝世昌不由微微皺眉,令旗擺動,召回本隊。
祝世昌暗自咬牙,重新佈置戰術,這次卻是準備火箭進攻,你不是不出來麼,老子就燒死你們。
俄爾,戰馬再次奔出,點點火光閃爍,明生大驚失色,這群戳鳥不要貨物了麼?怎麼敢火攻,也顧不得十丈,還是二十丈。
待敵橫切放箭之時,一隊三十名火銃手也瞬間擊發。
這邊軍士急切的撲滅火苗,祝世昌部卻是有二三人翻身落馬,如是三次之後已經死傷十餘人,可是火勢就是不起。
無它,今夜無風,而碼頭又水多,除非你潑火油,否則怎的能燒起來。但也將蔣偉忙的一逼,軍士需四處奔跑滅火,有二人已被燒傷。
無奈之下,明生掏出銅製大喇叭,嚮明軍喊道“祝遊擊!你這是叛亂,叛亂!現在罷手還來得及,否則本官定會稟告經略大人,諸爾等的九族。”
“哈哈~”祝世昌大笑道“趙明生,你這小潑皮,事到如今還猶自嘴硬,等下定要給你扒皮抽筋,給死去的弟兄報仇。”
謊話被拆穿,明生笑嘻嘻道“何必呢,冤冤相報何時了,本少贈送將軍五十人頭可好?百個也可。你拿著去升官發財,何樂而不為。
若是當真以死相拚,諸位所帶可都是親衛家將吧,就不怕將家底拚光了?”
祝世昌冷哼道“財物放下,你等乘船滾蛋!我們就罷手。”
殺人隻是手段,錢財纔是目的,祝世昌等人也不傻,帶來的都是精銳,靠著這些人吃飯呢,死一個都心疼,可是眼前的財物堆積如山,怎可輕易放過?
這邊虛與委蛇,劉,高兩位守備卻是暗自安排人手四處蒐羅木材,準備盾車,誰都能想到如此多的財物不可能輕易放手,終需要做過一場,用刀槍說話。
“祝遊擊,太貪心了吧?留下一半如何?本少轉運也需要時間,某對著你家祖墳發誓,明早便走,否則墳地炸裂,老祖宗不得安生。”
祝世昌氣得鬍鬚亂顫,這小賊忒也可惡,催促二位守備道“要快!這廝在拖延時間,你看那江中船隻,可都在不停轉運,咱們可是冇船的,這些可都是咱們的銀子!”
二人如何不知,眼見得財物被一船船運走,心中嘔血三升,可恨當初中了這廝詭計,不然可都是俺的。可是再急,也不能光著膀子上陣,總要有所準備方可。
於是乎,雙方就這麼僵持著。
子時過半,北方又傳來轟隆隆的馬蹄之聲,明生神色肅然,不知來人是敵是友。
祝,劉,高三人則是大喜,來人不是官軍,便是建奴,左右都是為了鼓樓而來,看這群草寇如何慘死。
遠遠的一麵旗幟招展,鬥大的劉字躍然其上,明生一顆心方纔放在胸腹之中,來人正是劉招孫!
此人不愧為一員勇將,近五百人俱都頂盔冠甲,威武雄壯,腰身挺直,目若冰霜,森冷的殺氣撲麵而來。
祝,劉,高勃然變色,心中暗道不好,怎的頂頭上司來了?
三人不敢怠慢,急忙下馬,躬身拱手道“恭迎參將大人!”
劉招孫環視一週,沉聲道“免禮!諸位不在各堡駐守,來此作甚?何處調令?本將怎的不知?”
擅自動兵,這頂帽子可大了去了,何況這劉招孫從未參與他們這些狗屁倒灶之事,若是上報瀋陽,搞不好要掉腦袋,最起碼也要受一頓申飭。
祝世昌硬著頭皮言道“將主,我等,我等聽聞鼓樓有匪徒滋擾,故此前來剿匪,未曾報備,還請參將大人降罪。”
“哦?這樣啊。”劉招孫玩味的看著三人,大笑道“待某來會會這群賊寇!”
劉招孫一個顏色,苗俊便像模像樣的打馬前行,距離陣前五丈停下。
大呼小叫道“裡麵的人聽著,我家參將大人說了,投降免死,反抗者殺!給你們十個呼吸考慮,否則便寸草不留。”
言罷,便搖頭晃腦的迴歸本陣。
三位大人如受奇恥大辱,我等在這裡折騰半夜,也冇搞出屁的名堂,就你牛掰,俺們怕你的參將職銜,可人家是賊,大嘴一張,便要人家投降,怎麼可能。
俄爾,一根長槍挑一麵白色棉布來回晃動,明生扯著嗓子大吼道“我等願降,我等願降!可劉將軍需保住我等性命,某要求也不高,一個把總足矣。”
劉招孫大笑曰“善!”
祝,劉,高三人被驚掉了下巴,你二人當我們是白癡不成?擺明是沆瀣一氣,在這裡演戲給我等觀看,三人幾欲嘔血。
而此時劉招孫看向三人,笑咪咪道“三位,如今這些人可都是本將的兵了,這些資財麼,自然也會充作軍資。
好了,多謝諸位相助,你等可回了。”
……三人將劉招孫,明生暗罵一千遍,祝世昌不由微怒道“大人當真要如此欺我等麼?如此多的財物,你一人可吃得下?”
“蠅營狗苟之輩,本將不將你等罪行上報已是天大的麵子,還敢在本將麵前聒噪。滾!”劉招孫勃然作色,怒罵道。
“好!好!好!劉招孫,你有種,咱麼走著瞧!”言罷,祝世昌打馬便走,冇臉在待下去了。劉,高二人對望,也欲轉身而走。
“稍待!有你等的好處!”劉招孫攔住二人,笑哈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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