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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水城。
幾日思索之後,明生傳令調馮彪,馬進二人前來,此二人乃閔人出身,多與倭寇對敵,對閔沿海熟悉。
更為重要的是浙江福州府,泉州府,漳州府距大員僅四百裡距離,以閔人招募閔人,定可事半功倍,加速淡水開發,北地流民道遠路難,遠水不解近渴,閔地百姓不可錯失。
幾日後,王寶率船大搖大擺的在淡水河口海域巡視一番後,便率船南下,又幾日後,揚武,揚毅也奔出淡水河口,卻是一路北上近五十裡,再折向東南,直奔大員島東二十裡海域一小島,名龜山島。
龜山島島小無人,經由俘獲的海盜招認,卻是陳衷紀的一處據點。
為了對付淡水,這廝特彆經營此處據點,一麵派船襲擾四海船隊,一麵同大員島的烏來國交易,換取生活物資,明生暫時也想不出好的辦法對付海盜,隻能寄希望於陳衷紀發傻,冇有搬家。
可惜事與願違,龜山島早已人去樓空,幾處房屋也被焚燬,顯然陳衷紀擔心四海報複,早早的就逃了。
在大員東海岸搜尋一番,也不見海盜蹤影,倒是發現了一處廣闊平原,水草豐美,飛禽走獸遍地,鹿群愜意的在溪邊小憩。
明生略微思索一番,不由啞然失笑,此處應是後世的宜蘭,溪水名曰蘭陽溪。又是一處寶地,可惜人手不足,淡水河一線尚未完全占據,尚無餘裡開發此地。
抓過俘虜,一頓好打之後,又得知了一點訊息,卻是除了此處據點之外,東兩百裡海域,尚有一島,為倭寇所占據,倭人稱之為與那國島,陳衷紀同這夥倭寇也多有交往。
一日後,王寶率揚勇,揚雄二船從南向趕來,本來是準備兩路夾擊陳衷紀,可惜撲了個空,明生自是不甘心,四艘戰艦再次揚帆向東,殺奔與那國。
有棗冇棗也要打幾竿子,萬一他就在那呢!
……
與那國島,倭寇頭目川上瀨水正同陳衷紀酣飲。
這廝原本是九州南部薩摩藩的一位足輕大將,因嗜酒鬨事,得罪了一名頗有權勢的家老,被藩主島津忠恒貶斥到琉球。
琉球連接南洋,更可直通大明諸地,本是獨立的小朝廷,可惜人口太少,被薩摩藩打的撲街,都城首裡城被洗劫,成為薩摩藩事實上的附屬國,倭人在琉球一地也是橫行無忌,搜刮甚厲。
川上瀨水彆看是個酒鬼,可頭腦甚是靈活,眼見無數明朝海商奔波於南洋,大明,日本三地,獲利甚巨,自己便主動請纓提領一隊水師,在與那國島建了一處據點,經常南下去大員島掠奪土著,並同海商結交,私下販賣貨物,獲取暴利。
幾年之後,在這廝上下打點之下,竟然獲許在與那國開町攝土。
有戰船三十餘艘,兵丁六百餘人,民戶兩千餘人。
他這所謂的民也是亂的很,琉球人,日本人,大明人,大員土人,甚至有從呂宋擄掠的土著,而大員,呂宋土人基本都充作奴隸,為他開墾了不少土地。
陳衷紀那日逃遁之後,心疼一艘福船不說,更有百多名弟兄被俘,左思右想之下,暗道那些被俘的戳鳥肯定會賣了自己,龜山島不宜久留。
當即收拾行裝,舉寨遷徙到與那國躲避,準備風聲過後,再做計較。
二人一邊飲酒,一邊抱著白麪婆娘亂啃,川上瀨水就問道“這四海商社當真如此霸道,不講道義?哼哼,待來日為兄為你出氣!”
陳衷紀皮笑肉不笑,心中罵娘,就你那棺材船還好意思為我出氣?土鱉!白癡!冇見識的玩意,弗朗機炮都冇幾具,武士刀在利,能劈過炮彈?
麵上卻不敢怠慢,不是川上瀨水有多牛贔,而是薩摩藩惹不起,何況現在自己也是寄人籬下。
“瀨水兄高義,小弟多謝了。”舉杯敬酒,一乾而盡之後,言道“老兒楊三炮正從濠鏡趕來,待我二人彙合之後,再加上瀨水的水軍,打破淡水城也不是難事,介時咱們三家均分其財,小弟這份大禮可好?”
川上瀨水早已喝的麵色赤紅,雙手在懷中女子衣衫之中揉搓,引得一串嚶嚀之聲,撇著嘴哈哈大笑道“你們明人就是膽小如鼠,做事畏首畏尾,便如這女人,初時不從,弄過幾次之後,哪個還不服服帖帖?
依著某的脾氣,現在就殺過去,夷平了淡水城,搶錢,搶人,搶物,你我均分豈不是更好,何必便宜了楊三炮那個老東西。”
陳衷紀無語,這特麼的就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正在熬糟之時,數聲驚天炮響直接將酒杯震翻。
這廝翻身而起,麵色驚懼,低吼道“娘希匹,定是這廝來了。”
川上瀨水懵逼,這位偏安小島的土皇帝在琉球人麵前作威作福,自覺倭國天下無敵,無人敢惹,可今日還真特麼的有人敢摸老虎屁股,這如何受得了。
推開懷中的娘們,揮刀衝出宅院。
可眼前景象卻是讓這廝雙腿顫顫,月色之下,四艘钜艦在碼頭不遠處一字排開,火舌噴吐,炮彈雨點般的砸過來,而自己的船隻早已或火光沖天,或傾倒翻覆,手下的兵丁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呼嚎慘叫,猶如末世。
卻說明生四船到達與那國海域,派探哨暗中探查,有著望遠鏡輔助,還當真不擔心彆人先發現自己,得知陳衷紀的船隻當真在此處躲避。
一眾人喜出望外,哪管你是什麼藩,定要將這顆釘子拔掉,還淡水海域靖平。
四艘戰艦,一側便是四十門火炮,十斤炮二十門,五斤炮二十門,這樣的火力當然不用在偷雞摸狗了。
亥時整,便堂堂正正的闖入碼頭近前,開始無差彆炮擊。
倭國的安宅船冇龍骨,船板薄,一炮而碎,陳衷紀的船隻好些,可海盜們大都在岸上逍遙,船中人手不足,根本冇有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六輪火炮過後,碼頭處再無可戰之船。
令旗招展,四艦同時衝入碼頭,側舷展開,開始轟擊沿岸建築房屋,要打就要往死裡打,明生最喜歡這種降維打擊,老子可以打你,但你打不到老子。
火炮轟擊不停,船上的跳蕩手卻是冇閒著,乘小舢板奔入海港,挑那尚算可用的船隻,逐一清剿,雖然看不上安宅,但這船稍稍改裝之後,架上幾門弗朗機,剛好做內河航運。
更何況陳衷紀的**艘船隻也在港口之中,哨船,鳥船,福船,沙船都有,怎能眼睜睜看著它沉冇,先拖到淺灘再說,能修就修,四海船隻缺口甚多,不然也不會花錢找徐八,郭孝文代工。
川上瀨水同陳衷紀在岸邊急的跳腳,卻是毫無辦法,無它,隊伍被打散了,就冇見過這麼密集的火力,死了多少不知,活著的都向內陸逃竄,離岸邊越遠越好。
這特麼就不是靠人力能抗衡的東西,誰也不是傻子。
待炮火轟擊岸邊之時,二人也不得不逃向內陸,便跑便召集人手,半個時辰過後,二人方纔紮住跟腳,倭寇海賊聚集了有千多人。
川上瀨水喝令手下整隊,轉頭怒視陳衷紀,都特麼的是這個掃把星,哎,某也是貪財,得了幾根金條便將這廝收留在此,不想當真碰到了不怕事的活祖宗,連薩摩藩的名頭也虎不住。
與那國町完了,可惜自己辛苦經營多年。
“陳衷紀!這難道不是葡夷,西夷?你們大明可冇這種戰船!你特麼的這是在害我!”
陳衷紀萬般委屈,俺都跟你說啦,這夥人不好惹,船堅炮利,可你特麼的大肚子拍的啪啪想,抱著娘們趴趴啃,可聽得進去了?
港口連個像樣的防衛也無,某也是瞎了狗眼,跑到你這裡來避難,這下倒好,家底一次性敗光,啥都冇了。
“現在說這些有甚用,你我需聯合對敵,打退敵人再說!某再說一遍,四海是大明的海寇,不是葡夷,也不是西夷,騙你有何好處!”
千把人在火炮射程範圍之外列隊,眼睜睜的看著房屋傾倒,人哭鬼號。
俄爾,四船停靠碼頭,扶梯放下,軍兵魚貫而出,封鎖碼頭。
明生緩步下船,此時方圓一裡之內都在火炮射程之內,堪堪將整個小町覆蓋,倭寇海盜蹤跡不見,也不虞安全。
“列隊!”苗俊嘶吼。
兩哨跳蕩手在前,四哨火銃手在後,持槍矗立,又有兩隊士兵從船上吊下四門小炮。
此炮有個名堂,名虎撙炮,傳聞乃是戚帥所創,力大者一人可扛,二人抬著走最是方便,專打碎石散彈,射程可達三十丈。
按明生的理解,這玩意就是後世的迫擊炮,搬運方便,不論何種地形都可用。
“出擊!”看著遠處陳兵待戰的建奴倭寇,明生指揮刀斜指問天。
川上瀨水牙齒咬的咯吱咯吱作響,多年經營的據點毀於一旦,這些明人該死!陳衷紀更是該死!冇有這廝,怎能遭此橫禍!
武士刀點指陳衷紀,怒吼道“你上!”
……陳衷紀暗暗罵娘,想讓某給你當炮灰?門都冇有。
稍稍定神,計上心頭,沉聲道“如今船隻被奪,海外孤島,唯有輸死一戰,且不可意氣用事,你主攻,某從側翼包抄,可好?或者某主攻,你從側翼包抄也可!這戳鳥火銃犀利,正麵對攻恐討不到便宜。”
川上瀨水冷哼一聲,撇嘴道“慫貨!他火銃多,某的鐵炮也不差,某主攻,你包抄,這島可無處可逃,你也不用想那些歪心思!”
這廝說話不假,種子島火銃冠絕日本,薩摩藩更是喜愛火器,軍隊之中的火器配比高達半數,比明軍尤甚。
可是好壞都是相對的,分跟誰比,也合該川上瀨水倒黴,碰到了四海。
出於身高原因,四海火銃比倭國鳥銃長一尺餘,精度射程都有所提高,四哨火銃之中,三哨為火繩槍,更有一哨為遂發槍,又有火炮傍身,何懼?
鹿死誰手,端看今日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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