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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有情妾有意,天王老子也擋不住。
探哨往來數次,選定新及島一海角相談,這海角卻是一處遊玩的好地方,淺水細沙,椰林成片,若是有茅屋三五間,遮陽傘若乾,比基尼洶湧就更為完美。
呃,想多了,此刻對麵卻是一絡腮鬍須,碧眼捲髮的中年紅毛夷,當真讓人大煞風景。
外海偶遇,也就冇什麼講究,都是常年在海裡泡著的殺胚,二人席地而坐,護衛俱都在身後三丈開外,真正相談的僅隻四人,阿爾曼德,趙明生,外加各自所帶的通譯。
“趙船主,這位是阿爾曼德閣下,現任荷蘭東印度公司東印度地區評議員,舊港總管,位在總督之下。”阿爾曼德的通譯為漢人,大明官話很是標準。
明生點頭,拱手問道“阿爾曼德閣下,千裡相隨,不知何意?”
阿爾曼德淡然一笑,言道“何止千裡,趙船主大鬨會安,金蘭灣退敵,賓童龍設立商棧,頭頓建堡,北大年風流,我東印度公司都一清二楚,不知趙船主南下何意?是要大鬨舊港,還是巴達維亞?”
這就很讓人不舒服,特麼的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了,想乾嘛?
一路之上並未同泰西人交手,也僅在北大年同幾夥泰西人打過交道,而且還出手了不少貨物,不說是朋友,起碼是客戶吧。
想做買賣直說,在屁股後麵墜著卻是流於下策,說吃屁難聽點,你這是想捅四海一刀麼?
想到此處,明生不由麵色漸冷,漠然道“南下自是為了生意,可閣下相隨近萬裡,偷偷摸摸,可不似好漢所為,難道是要打劫我四海?這倒是東印度公司的看家本事。”
阿爾曼德也不以為意,歉然道“絕無此意,我東印度公司對明國商賈歡迎之至,你可以去巴達維亞或者舊港去看一看,有多少明國商賈在那裡經商,稅率比馬尼拉,馬六甲要低很多。
之所以要瞭解貴商社,也不過是要同你貿易而已,順便還要提醒趙船主,那會安港葡萄牙可是有股份的,此番你大鬨會安,葡人定不會善罷甘休,你要小心了。
怎麼樣,我這份善意可夠?”
“多謝!”
明生拱手道“不過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想要貿易也不至於暗中跟隨,我四海本就意在同舊港,或者巴達維亞進行貿易,閣下卻是多此一舉了。
有話但請講在明處,我四海有大明貨物,你東印度有南洋諸島的貨物,和則兩利,鬥則兩傷,是戰是和權在你一言,說些其他的也冇甚的意思。”
阿爾曼德微微皺眉,這明國小流氓挺豪橫啊,說話直來直去,卻是同其他的明商有大不同,是真有實力,還是故作鎮定,在詐我?
“趙船主,請注意你的語氣,我東印度公司在南洋有戰艦四十餘艘,武裝商船兩百餘艘,不要將自己看的太高,小心看不到明天的太陽!”那通譯怒目說道。
明生就無語,你一個通譯翻譯就罷了,加個屁的感情戲,舔主子屁股很香麼?
“那就試試。”
明生大笑道“你說的戰艦都在莫臥兒,非洲吧,或者還在造船廠?我大明卻是近在咫尺,兩艘換一艘,也能玩死你!不要以為打敗幾個土著就可俯視東方,還是那句話,有話直說。”
吹牛麼,誰不會,東印度牛贔不假,可分散在偌大的歐亞航線之上,真正在南洋的能有多少?砍掉一半不誇張吧。
呃,那也比四海牛很多,不過氣勢卻是不能弱了,咬人的狗不哼哼,可不哼哼的狗容易被圍毆。
“我們需要生絲,越多越好,每年可以運多少船到巴達維亞?”阿爾曼德直接問道。
“很多人都需要生絲,馬尼拉,北大年,馬六甲。”明生笑道。
阿爾曼德笑了,搖頭道“你在撒謊,濠鏡的葡人可以從明國內地直接獲得生絲,你既然來到南洋,就代表冇有同濠鏡交易,因為你要更多的利潤,可濠鏡,馬六甲的葡人給不了你利潤。
馬尼拉對華人很不友善,就在十幾年前,西班牙人屠殺了幾萬明人,到現在為止,也隻是明國的海盜敢前去交易,難道你要同這樣殘忍的畜生交易麼?
北大年是一個選擇,但是我會封鎖北大年,甚至摧毀北大年,我們都代表著各自的勢力,我謹代表荷蘭東印度公司,請你慎重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也請你相信,我是懷有善意的,看在生絲的利益上,我冇有必要欺騙你。”
阿爾曼德說的很直接,很現實,也很殘酷,你不同我做生意,那我就毀了你,包括你的盟友。
明生心裡清楚,荷蘭有這個實力,至於會不會做出來,卻是說不準,畢竟他們在北大年也有自己的利益所在。
不過在南洋有個強大的盟友也不錯,短時間內雙方合作利大於弊,互補性很強。
“五艘福船的生絲,這是我最大的誠意,但要同貴國商人關稅相同,此外,四海需要一個據點,獨立的據點。”明生肅然道。
“你可以在巴達維亞,或者舊港設立商棧,我們會提供保護!”
明生搖頭道“我隻相信自己,而且我們有能力保護自己。
在南洋,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大明有句俗語,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這是不可能的。
也請你慎重考慮我的要求,南洋的小島很多,你們的人很少,與其被彆人占據,為什麼不分享給可靠的盟友呢?介時我們甚至可以簽訂協約,成為更進一步的盟友。
放心,我對香料群島冇有興趣,隻會從你們手中收購,但價格要公道。”
阿爾曼德沉思片刻,笑道“你是一個很狡猾的人,禿鷲看到腐肉是趕不走的,我能感受到你的野心很大,但敵人也很多,希望我們日後合作愉快,最好不會成為敵人,說吧,你看中了哪個地方?”
“檀香島。”
明生笑道“你知道,檀香木在大明很貴重,我喜歡它勝過香料,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香料的味道,除了能防止腐爛外,味道真的很一般。”
阿爾曼德麵色古怪,沉默片刻之後,言道“我很想答應你,但鑒於我們是潛在的盟友,我必須要說東印度公司並未占據此地,而且你說的檀香木已經被葡萄牙人砍的所剩無幾。
島上的土著很凶悍,他們吃人肉,你可以想象麼?吃人!當地有一種矮小的馬匹,土著的戰士都善於騎馬作戰,很不好對付。
也真是奇怪,島上的馬匹是從哪裡來的。”
阿爾曼德本以為明生會要求在蘇門答臘島,爪哇島,或者香料群島設立據點,如果是這樣,他必須要上報總督,甚至上報董事會才能決定,很大可能總督不會接受這個條件。
事實上他自己也不會接受,因為在潛意識中,這兩個巨大的島嶼已經是荷蘭的地盤,不容他人染指,可是其他的地方麼,對公司意義不大,尤其是明生所說的島嶼,本就不再公司的控製範圍內。
島上唯一有經濟價值的檀香木已經被葡萄牙砍的差不多了,可以說毫無經濟價值,四海去占據就是,同荷蘭冇有關係。
“閣下,多謝您的直言,你所說的我都知曉,但那座島嶼雖然無法同爪哇島相比,但麵積也不小,我實在不相信葡人能將島上的檀香木都砍光了。
內陸肯定還是有的,隻不過會很危險,但這都冇有關係,你是知道的,明人對檀香木的鐘愛是瘋狂的,正如泰西人鐘愛香料,冇有道理可講。
之所以同你說,就是為了避免誤會,猜疑,這也是我對貴公司的尊重。”
阿爾曼德無語,我們喜愛香料有很多道理,可不似你們明人這麼虛偽,愛麵子,那檀香木也就是有點香味,數千裡就運這些木頭,難道明國就冇有適合做傢俱的木材麼?
真是可笑,還有臉嘲笑我們。
“可以,但是需要你們自己去同土人打交道,我們無能為力,事實上我們正在同爪哇的萬丹國交戰,這些土人很是麻煩,愚昧無知,我們為他們帶來了文明,帶來了工作,甚至帶來了財物,可他們卻拿著刀槍來對付我們,可恨!”
呃,這就有點不要臉,人家也冇求著你來,本來人家光屁股生活挺好的,男的追,女的跑,追上一棍子撂倒.
可你特麼的非要給人家穿上衣服,不穿就打,這就無所謂對錯,利益而已,落後就要捱打,大航海之後,再無世外桃源。
明生尷尬笑道“我對貴公司的遭遇表示同情,誠如貴司對我們占據檀香島的祝福一樣,我也在道義上祝福貴司早日勝利。”
阿爾曼德翻了個白眼,道義個屁,老子要的是真槍實彈,搞毛線呢。
雙方相談甚歡,轉過天來,阿爾曼德艦隊在前,四海艦隊在後,同赴舊港.
大方向有了共識,但諸多細節還是要商量爭吵的,都是屬狐狸的,也不隻生絲香料,還有很多其他貨物。
價格,數量都需要逐一談判,再簽訂書麵協議。
遠遠的,舊港在望,明生昂首,歡快道“舊港宣慰司,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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