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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官為賊計得逞,無辜知府辦案忙。
“陳伯,咱得動動腦子哈,又不是叫你去搶人,怕的甚,那些藥不是很有效嘛,再麻翻就是了。”狗子對著陳立幾人說道。
“小少爺,都是一些婦人,孩子,喝不得酒,出不得門的,我等幾個漢子如何麻翻她們?小少爺你心思多,就不要為難俺們,給俺們詳細說說,我等也好照辦。”就你鬼點子多,非要為難俺們這些大老粗,恁的麻煩,你不說個道理,我等如何做事?幾人心中腹誹。
“跟那些婦人們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小少爺莫不是發癔症了,若說了實話,那些婦人不是要掐死我等!”董亮眼睛瞪的跟老虎一樣。
“哎~~~就說他們吃壞了肚子,如今臥床不起,需要人照顧。這些婦人聽到這個訊息,怕不是要急死,怎的就不跟你們走的?那些麻藥買了,放入酒糟裡,路上給她們解渴。”
果然小少爺就是個心黑的,麻翻人家漢子,再麻翻人家婆娘,孩子,不放過一個。不過這主意好,俺們喜歡,不暴力,不費口舌,這麻藥還要多備幾包,以後留著用。陳立幾人臉色由陰轉晴,應了一聲,轉身便要離去。
“還有,多帶幾個人過去,如果有那不願來的,或者家裡人多,不是都來的,晚上過去都弄暈了,總之一個不許少!”狗子果斷補刀,不留一點漏洞,等回到月亮灣,不是少個兒子,就是少個爹啥的,冇法交代啊,以後睡覺都不得安穩,冇準就有拿著刀子找你尋仇的,太可怕,還是一個不拉的都弄過去的好。
陳立等人應聲而去,狗子則命人清理出一條官道至岸邊的小路,方便出入。未時末,遠處官道上塵土飛揚,十幾兩驢車漸漸映入眼簾,狗子趕緊派人接應,推的推,拽的拽,將驢車拉入小路。
陳立忙的滿身是汗,跑著來到狗子麵前,急切切的說道“嚇死某了,出城十裡路人一直很多,不敢用藥,待二十裡時,才陸續給這些人酒糟喝,某就怕到得此地,眾人還未麻翻,事情便不好辦了。”
“人可曾全數了?”
“冇有,有二十一戶人家老父母都未跟著來,還有七戶人家孩子都十幾歲,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也未跟來,這些都要晚上下手纔是。”陳立說道。
“對了,陳伯將這幾份檄文也帶過去,待人都接走後,東街牌坊,告示欄,此兩處一定要貼上,其他幾份你們看著辦。”
“小少爺,怕是還有問題。”
“怎的了?”
“老老小小加在一起,共計二百一十七人,在加上咱們自己人,怕是明生號上裝不下。”陳立說道。
“無妨,擠擠總是有的,咱們的人留下二十個,彙合大車店的兄弟們,退入象島等候。陳伯,還有一事,待彙合大車店諸兄弟之後,不要害車伕,店家的性命,兩日後,車伕每人十兩銀子,店家二十兩銀子,威脅一番打發了事。再有,通知其他幾路叔叔們,不論人手招募多少,七日後必須於象島聚集。再過幾日,衙門的捕盜,巡檢怕是要傾巢而出,咱們不觸這個黴頭。”
陳立幾人領命而去,翌日大早,城門開啟一個時辰之後,剩餘家眷終於安置在明生號上,擠滿了人的明生號,在狗子一聲號令下,奔赴廣鹿島。
狗子這邊有驚無險,整個登州府城卻是鬨翻了天,水城東街更是如濺了水的油鍋,七十餘戶工匠一夜消失,貴重細軟消失無蹤,檄文更是貼滿府城。這不僅是逃籍,是要造反啊!
告示欄處也是人山人海,有書生更是高聲誦讀檄文:
水城東街七十餘匠眾等,為無衣無食,寧做逃籍事:向來有司剋扣錢糧,索賄成風。昔朝鮮征戰,戰船損毀甚重,有司等為逃其責,構陷匠人施工不嚴,偷減工料,斬首棄市者不下百人,牽連入刑者不下千人,實則有司貪墨無度,以次充好,虛報瞞報。而後經年,朝廷賜俸,入匠人手者十不足一,餘者皆入貪吏之手。豈料慾壑難填,得寸進尺,容縱潑皮,擾亂街市,搶我耕牛,奪我田地,鬼神共怒,天地難容。我等所以奮不顧身,違背朝廷,逃遁於東門,攜家眷舉家奔竄。汝等貪官汙吏,試思此倒行逆施,枉顧人倫之舉,怪乎吾等逃籍乎?身居高位者,視吾等為螻蟻,然螻蟻尚且貪生,今吾等遁去海外,投奔李旦,不複為大明之民。為此特示。
知府大人黃體仁,手握檄文,氣的暴跳如雷,一幫賤民,逃就逃了,寫這些東西是作甚,如今街頭巷尾更是議論紛紛,想瞞住上官是冇有可能,少不得遭受禦史彈劾。可憐我兢兢業業,一心隻為百姓,這一封檄文卻是將某的前路封死。這些貪官胥吏更是可恨,那工匠們本就生活清苦,朝廷的月俸不足養家,你們還從中剋扣,真正是可恨,可殺!
“來人啊,給我查,提舉司,水師有司人等一體嚴查,命巡檢司,緝拿捕盜即刻搜捕逃逸匠人,不論死活,都給本官抓回來。”
自古道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知府大人暴怒,這還了得?一眾衙役,巡檢紛紛出動,衙役搜尋內城,巡檢則散佈鄉野。一眾衙役幾天時間將內城搜遍,也冇找到一個相關人等,隻好將在逃工匠的鄰人拘來府衙問話。
一眾鄰人到得府衙,烏泱泱上百人,刑吏人等自是分開刑訊,不知情者眾,當日茶棚抽簽者卻是不敢隱瞞,將狗子等人雇傭工匠,發付定金,驢車接人等等供出,吏員潤筆之後,將案卷呈與知府。
黃體仁看過案卷眼皮,鬍子亂顫,真真是好算計,哪有未出工,便給錢的道理?一個六歲的孩童也做得主?這劇本太假!分明是裡應外合,騙過提舉,城門人等,又什麼七十餘人吃壞了肚子,家眷探視照顧,送回登州醫治豈不是更好?狗賊子,欺人太甚!
黃大人自是又發了大通脾氣,奈何為人坦蕩,不欲行那移臟嫁禍之事,命人放了諸鄰人,不得牽連。卻是追問一眾手下,這李旦是何人?有熟悉海事者上稟曰“李旦者,閔浙人士,海上巨寇,屢犯沿海,虜掠百姓,劫掠富豪,水師累戰不利。”
事發已經幾日,想必這些匠人早就乘船渡海,不知所蹤,看來拘捕無望,真正是可惱,可恨!治不得賊人,這些貪腐誤事,坑害大明的囊蟲卻是跑不掉,老大人自是要查個天翻地覆,將相關人等罪行上告朝廷法辦。
話說狗子是如何知道的仔細,檄文寫的如此犀利?他知道個甚,無非是從史書上知道明朝末年大勢,官員多貪腐,富可敵國者眾,而國庫卻年年虧空,推測這些底層的貓膩尤為嚴重,喝兵血,剋扣錢糧不可避免,自是潤色了一番,絕了這些工匠逃回登州的念頭,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總之隻能給他趙家做事,纔能有條活路,至於官府是個什麼動靜,狗子不甚在意。《水滸傳》不是白看的,吳用那廝專乾逼官為匪的勾當。
官府如何雞飛狗跳不提,狗子此時站在月亮灣畔,卻是有苦說不出,七十多個婦人嚎啕大哭,八十多個孩童不知所措,十幾個未嫁姑娘心驚膽戰,五十餘耄耋老人捶胸頓足,稀裡糊塗的被人綁票,漂洋過海,帶到這荒僻之地,怎生不讓人害怕?還有幾個漢子不見了,趁著不能動,早早的被送進了牢房。
眾老兵們也被狗子的操作驚呆了,小少爺這是想人想瘋了,上至八十,下至一歲,統統不放過啊,可是這些人有個甚的用處?春哥夫妻二人也是無計可施,突然間又多了二百多口子,總不能將這些婦人孩童,都弄監牢裡關著吧?那也太不人道了,一臉幽怨的看著狗子。
“那個,那個娘,先將這些婦人孩童安排到那些新建的帳篷吧,一戶一帳篷,您辛苦一下,每日吃食不能怠慢了,要跟咱的人一樣。找十幾個口齒伶俐的嬸子,挨家挨戶的安撫一下。”狗子可憐巴巴的看著老孃。
“哎~~我這是做了什麼孽,生你這麼個兒子。”自己兒子惹的事,當孃的擦屁股責無旁貸,提起裙角就走。
“爹,那些老的,也都安排下,找幾個嬸子伺候著,千萬彆哭死一個半個的。”
老爹也不墨跡,狠狠拍了狗子腦袋幾下離去。
......
監牢,錢老漢處,狗子盤腿坐在柵欄前,看著氣鼓鼓的老爺子。
“錢爺爺,您看,你兩個兒子也給您送來了,在您麵前儘孝,兒媳孫子孫女老妻也都安置好了,一家團聚,其樂融融。”
“無恥!無恥小兒!”
“那個還有個事,冇提前和您說,您看看這篇檄文,我幫著您寫的,順便在滿登州城張貼,估計現在全城人都知道了,也不知道知府大人會怎麼想。”狗子順手抽出一張,遞給錢老漢。
錢老漢看過檄文,眼如銅鈴,牙齒咬的吱吱作響。這小賊人是要老漢的命啊,黃泥掉進褲襠,再無說清楚的機會,翻翻眼皮,又是暈了過去。
“陳伯,去新山集請個郎中過來,多給銀子,最好可以常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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