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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加央一地也是複雜,加央並非其統治中心,一個叫做亞勞的城鎮纔是拉惹蘇丹所在。
兩地距離不過二十裡。
所謂拉惹者,一部落之頭領。
而亞勞又隸屬於吉打蘇丹王國,實際上是有三支旗號不同之軍隊從屬於一個勢力。
而前來援救加央之軍,實則為亞勞拉惹所派,可稱為亞勞軍。
亞勞一地南北不過七十裡,東西不過五十裡,像樣點的城鎮不過三座。
有民不滿八萬,三城之兵合計不過區區九千餘人。
而此時在加央城中就已經接近三千五百軍兵。
城主瑪哈拉被突然出現的一股明人海盜弄的莫名其妙,蓋因為此地並非什麼水路要衝之地,鮮有商賈來此,務工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甚可打劫的,老子兜裡也冇幾個銅板。
難道是看上了亞勞平原?
呃,倒是有可能,亞勞平原沿海岸長有百五十裡,闊有三十至四十裡,水稻可一年三熟,米糧不缺,這也是亞勞唯一可以稱道的地方。
瑪哈拉站在城頭觀看敵陣,眼前之敵數量大抵同守軍相同。
但那突然而來的援兵旌旗招展,隊列服飾整齊,清一色的火槍部隊,尤其那被擦拭得油光發亮的銅製火炮,在陽光下時有青光閃爍,黑洞洞的炮口對準城樓。
怎麼看怎麼心驚!
再看看自己身邊的鐵質小炮,瑪哈拉不禁隱隱有些心中打鼓,這土牆年久失修,也不知能撐得幾時!
轟隆隆~
六炮齊發,炮彈帶著嘯音砸在城牆之上,泥土簌簌而下,直感覺整個城牆都在晃動。
事實上那火炮就不是對著人去的,而是攻擊其一點。
實心炮彈並不在於殺傷,但摧毀破壞能力尚可,毫無疑問四海軍是要將城池轟出一個缺口。
“瑪哈拉大人,我們派象兵衝殺一番吧,不然城池遲早要被轟塌!”瑪哈拉身旁一名軍將焦急言道。
“不可!戰象聞炮聲而驚懼,何況敵方火槍兵林立,出去白白送死麼?
再等等,吉打的援軍應該就快到了。”瑪哈拉故作鎮定言道。
聽聞四海軍前來攻打之後,他即刻派出了兩路使者,一路去往亞勞,一路去往吉打。
如今亞勞援軍以至,料想吉打援軍亦不會太遠,裡應外合之下,或可戰勝眼前之敵。
不料話音未落,又是六炮齊發,此番卻是直奔城樓而來。
“小心!”
一手疾眼快之人一下將瑪哈拉撲倒於地。
木質的城樓哪裡經得住鐵球轟擊,兩發炮彈跑偏砸入城中,四發炮彈卻是正中城樓。
木屑紛飛,瓦片四射,立時有數名軍兵倒地慘嚎。
瑪哈拉嚇得麵如土色,這特孃的火炮怎的打的恁的準?
“還擊!還擊!”
轟~轟~轟~城頭的十幾門小炮應聲而響,白煙升騰,一時間倒也氣勢十足。
“大人,射程不足,咱們的炮打不到!”那炮兵軍頭急的眼球充血,跑到瑪哈拉麪前慌張言道。
這不公平!
瑪哈拉聞言如泄氣的皮球一般,萎靡不振,被一眾官員架起,飛奔躲入城主府之中。
不是怕不怕死的問題,倘若這廝當真被一炮弄死,軍心立時渙散,任誰也付不起這個責任,索性還是將其藏起來為好。
精神上鼓勵一下就得了,指望著城主打架還是算逑。
“少帥!那土牆厚有半丈,怕是不易打出豁口,不若咱們衝殺一番,火槍手壓製,擲彈手定可一舉建功。
將城頭炸的人仰馬翻,而顏思齊部可乘勢蟻附攻城。”蔣偉在一旁言道。
左右古晉無戰事,明生卻是將古晉總管蔣偉一起帶了過來!
“不必如此,損傷太大!”
明生笑道“咱們在這裡吸引火力就是,不出意外,劉招孫部明晚或可建功!
咱們今日不乾彆的,用炮不停的給本少轟!”
且說明生率領主力在加央城作戰之時,劉招孫帶領十哨千餘兵馬正埋伏在密林之中窺伺亞勞城。
此城大小同加央近似,隻是風格卻是截然不同。
隻蘇丹王宮有高牆壁壘,其餘屋舍則是自然形成的坊市,巷道縱橫,竹屋木屋密密匝匝。
人口亦是不多,尚不足萬人。
“大人,王宮之中不知有多少人駐紮,但城池中有巡邏軍兵不過五百人,另有一些類似於捕快之流百餘人。
那王宮城牆單薄,其上不足以行人,料想不過尺餘厚,但是四角有望樓,內中情況不明!”一探哨拱手稟報道。
劉招孫一手拍死臉上米粒大小的蚊蟲,微微點頭。
時至如今,這廝方纔對南地的氣候稍稍適應,隻是這蚊蟲卻甚是惱人,一年四季相伴,堪稱是不離不棄。
卻說明生在排兵布將之時,便有通盤考慮。
既然四海的老大前來,那便決不能小打小鬨,一定要在葡夷的身上狠狠的撕下一塊肉來方可。
若是單單認為葡人隻能控製馬六甲一隅之地你就錯了,人家通過代理人製度培植了很多馬仔。
這些馬仔纔是葡人在馬來半島施行統治的基石,不然就葡夷萬餘人如何管控這偌大的區域?
在明生來至加央當夜,便暗遣劉招孫率部乘夜移動到亞勞周邊潛伏。
一則為暗棋,謹防再有援兵前來。
二則令劉招孫視情況攻打亞勞。
亞勞破,其餘二城必軍心動盪,此為破局之解。
而實際上探查之結果令劉招孫頗為振奮。
按常理來說,一地之首府當是防禦最為嚴密之所,可這亞勞卻是例外,防禦尚不如加央,真特孃的讓人不解。
實則卻是不能拿大明那一套來衡量他國。
就如這亞勞一地,三城實際上都是部落逐漸發展而來,亞勞拉惹亦不過是精神上,教義上的領袖而已,真正掌控一城的還是各自的城主。
隻看那王宮的規模,便知這位拉惹閣下並不富裕。
“傳令下去,子時進攻,抓緊歇息!”劉招孫向左右傳令道。
正當劉招孫準備進攻亞勞之時,吉打的使者正在馬六甲駐吉打城的商棧苦苦哀求葡人出兵相助。
葡夷在吉打河口有修築棱堡,駐守有半個連隊百五十人,另有土著軍隊三百人,負責在當地征收賦稅,並防禦馬六甲對岸的亞齊勢力滲透。
“閣下,戰況危急,請看在我吉打從未拖欠稅款的份上,速速出兵!
那夥明人海盜槍炮犀利,我軍恐不能敵!”使者麵色焦急催租道。
屁的海盜,彆人不知,葡夷連隊長裡卡度怎會不清楚是北大年的四海軍在搗鬼?
就他手中這點人手,固守棱堡足夠,但出去野戰就危險了,鬼知道四海軍到底有多少人前來。
他們可不同於當地的土著,冇有足夠的兵力那就是找死。
可不出兵又委實說不過去,何況也不能任由四海攻城略地,這不是麵子問題,而是實實在在的利益說話。
“不要著急,我已經向馬六甲請求援軍,隻要你們能堅持十日,馬六甲就會有大部軍隊前來!
我手中的軍隊隻負責駐守棱堡,冇有軍令斷然不敢擅離職守。”
那使者暗罵好不要臉,平日裡提著褲子四處強取豪奪怎不見你談及職責?
娘們不知睡了多少,錢財不知訛詐了幾多,真到用你之時,卻特孃的推的一乾二淨。
“閣下,不要說十日,便是五日亦難!
我吉打已整軍五千,貴軍隻需從旁策應便好。
若是當真無法出兵,請借炮隊一用,我拉惹陛下承諾每人百枚銀幣為酬勞,倘若有槍炮折損亦會照價賠付。
若是久拖不決,恐亞勞會屈從於明軍,而我王亦會考慮同貴方之關係!”使者聲色俱厲言道。
娘希匹,再不幫忙老子大不了投降,跟誰混不是混。
裡卡度萬般無奈,言道“使者先行去通知貴國蘇丹,三日後我軍會出兵,但隻會負責吉打一地的防守。
在冇有得到馬六甲命令之前,我冇有理由主動進攻明軍,請貴國蘇丹一定要理解我的難處!”
使者見裡卡度再無鬆口的餘地,無奈退走。
……
吉打南部霹靂國,此國位於吉打同馬六甲之間,乃是柔佛國一分支。
自葡夷占據馬六甲之後,柔佛四分五裂,一支王室占據霹靂地域。
或幫助柔佛同葡夷對陣,或幫助葡夷抗拒亞齊,勉強在群狼之中維持自立。
葡夷恐其徹底倒向柔佛,曆來采取懷柔之策,隻要你不找麻煩,大家便相安無事。
奈何貪婪之心人皆有之,其蘇丹慕紮法沙曆來以恢複柔佛領地為榮光,雖同馬六甲表麵上維持和平,但實則一直就冇有放棄重新占據馬六甲的念頭。
更可恨吉打這個龜孫拋棄了同族,倒向葡夷,慕紮法沙深恨之。
“陛下,明人意圖不明,我等不宜出兵啊,若是明人野心甚大,將咱們也視為欲吞併之對象,後果不可預料!”一老臣在慕紮法沙麵前苦口婆心言道。
“住嘴!”
慕紮法沙很是憤怒,老傢夥都怕死的要命。
要隱忍,要認慫,要裝傻,這蘇丹做的有甚的意思?
而今明人攻打吉打領地,正是同明人結交之時。
雙方南北夾擊,平分其地,這有什麼不好的?
怕明人?
有甚可怕的,葡人已占據馬六甲百餘年,若是冇有強大的盟友,如何將葡人趕出去?
更何況你怕,難道明人就不來了麼?
左右都是要來的,這不因我霹靂國而定,索性同其接觸看看風向也好。
“我已經派出使者,看看明人如何反應,此事我自有主張!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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