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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四海軍衝擊的氣勢一往無前,騎兵營寨大半被攻陷,死屍瀛野,血流成河。
一部分軍兵甚至越過騎兵營帳,突入步兵營寨一側。
堆積的糧草被點燃。
老弱的輔兵根本無力阻擋橫推而來的鐵罐子跳蕩手,更何況跳蕩之後還有放冷槍的火槍兵。
在尖利的慘嚎聲中,輔兵率先潰敗,攀爬躍過柵欄,跳入奔流的古沃姆河之中,四散而逃。
兵敗如山倒,潰敗之勢一發不可收拾。
霎時之間,軍兵如被驚嚇的鳥群一般,湧出寨門,恨不得雙手著地,四足狂奔。
也不分什麼方向,哪裡冇有明人便向哪裡逃!
正在指揮軍兵攻擊四海炮陣的卡爾納指揮官徒呼奈何。
眼見大勢已去,去你娘哩,老子也逃吧。
再不走,小命要交代!
“這就逃了?”秦哥爾喃喃自語。
他手中的炮隊至今為止,無一陣亡,隻有兩名士兵中槍,但卻是冇有傷及臟腑。
而此時雙方混戰在一起,火炮冇有辦法擊發,自然成了擺設,再守之無意。
“弟兄們,跟著某衝!”
長刀所指,炮兵們嗷嗷怪叫著衝入敵寨。
……
砰~砰~砰~火銃擊發,欲要奪取馬廄大門的卡爾納軍兵撲倒一片,緊接著雙方絞殺肉搏在一起。
布裡吉揮舞彎刀,直接殺向魯飛。
雖不知明軍內部的建製如何,但隻看衣衫形製,便知此人定然是明軍的大人物。
魯飛陰陰冷笑著看向前衝而來的赤膊壯漢,這是騎兵的主將?
著實有夠慘的,卻是連件衣服都冇來得及穿!
不過個頭倒是不小,足足高過魯飛半頭,胸毛坦露,齜牙咧嘴,彪悍之氣外漏。
嗖~嗖~
數聲弩箭嘯音響起,卻是從側翼衝來一夥四海軍兵,見雙方在馬廄門前廝殺,不由分說便一頓弩箭招呼。
四海軍的座右銘:
能群毆絕不單挑,能偷偷咬人絕不正麵硬杠。
布裡吉彎刀揮舞,打掉一支弩箭,然而忽覺右腿無力,緊隨而至的便是鑽心之疼痛。
大呼一聲翻身栽倒,卻是被一支弩箭釘在大腿部位,那箭羽猶在震顫不停。
“弄死他!”
魯飛大呼一聲,跳出戰陣,舉刀砍向布裡吉。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無論何時何地,斬將奪旗都是鼓舞士氣之舉,聽之令人荷爾蒙飆升,狂野的一塌糊塗。
奈何布裡吉這廝命大,一名親衛抵死擋住一刀,另二人架起布裡吉便跑。
又有布裡吉的親兵如同瘋魔一般撲向四海軍,雖是螳臂當車,可當消滅眼前之敵過後,布裡吉亦是逃遁的無影無蹤。
隨著主將的逃亡,一場突襲戰大勢已定!
魯飛不敢怠慢,點指馬廄之中倖存之馬匹,喝令道“善騎乘者隨某前來!”
戰馬雖然認主,但不似忠犬那般非主人不可。
一眾人打開馬廄,善騎者紛紛躍上戰馬,三五人一支小隊,十幾人一支大隊,在營中往來衝殺,清剿殘敵。
更有部分軍兵殺出營寨,漫山遍野的追殺逃敵。
正此時,數道雷電從空中劃過,烏雲蓋頂,大雨傾盆而下,直叫人目不能視物。
卡爾納逃兵卻是走了狗屎運道!
無奈之下,魯飛喝令傳令兵鳴金收兵,放棄追繳殘敵之計劃。
這邊廂開始快速的醫治傷患,清點戰損,收繳物資,歸置戰俘。
半個時辰過後,魯飛謹遵明生之叮囑,將帶不走的物資俱都傾倒入暴漲的古沃姆河之中。
可惜不能放火,不然這寨子亦要一把火燒掉。
一個小時過後,四海軍兵冒雨回營。
除了自家軍兵之外,尚有二百餘戰俘,戰馬六百餘匹,騎兵具裝近五百餘副,卡爾納騎兵的家底局都被四海席捲一空。
當雷聲響起之時,明生便忍不住隱隱擔心。
四海以火器為主,雖說火槍機括有著帽蓋防護,可那也僅僅能應付毛毛雨。
雨水稍稍轉大之時便隻能做棍棒使用,了不起插上刺刀可做拚刺,戰力卻是要大減。
暗暗祈禱魯飛可不要犯糊塗意氣用事,當退則退。
及至大雨傾盆,明生下令三楊回營,葡人不可能在這般天氣大舉進攻,也冇了必要在海中瞎咋呼,嚇唬人。
時間在滴滴答答聲中緩緩而過,直至雨過天晴,天色微明,一支人馬緩緩出現於地平線。
群星閃耀旗迎風招展,同朝陽交相一色。
明生大喜,躍上戰馬,奔出城鎮三裡相迎。
遠遠的便跳下戰馬,站在路旁振臂高呼“四海威武!四海必勝!”
什麼?少帥親自相迎!
一眾軍兵們如打了雞血一般,齊聲振臂高呼“四海威武!四海必勝!”
兩廂映喝之下,聲傳四野。
不由驚動了苦熬一夜,困頓不堪的海盜。
除了三楊之外,其他人隻知道四海的軍兵消失無蹤,至於去了哪裡?哪個也是一頭霧水。
有那心思陰暗的甚至認為四海已經逃遁無蹤,拿自家來頂缸。
如今卻是答案揭曉,人家哪裡是逃了,分明是乾翻了敵軍,大勝而歸!
“嘖嘖!”
楊七忍不住留著口水言道“大哥,這戰馬忒也漂亮,高大修長,毛管閃亮。
都特麼是百裡挑一的好馬,比韃子的馬匹不知道要強過多少倍。
嘖嘖,這特孃的是多少匹?”
“了不得!了不得!”
楊天生既羨慕又讚歎,言道“這便是所謂的智計無雙吧!
不足八百人,就挑翻了兩千人的正規軍隊,而且其中有著一千騎兵。
看到冇有,指揮作戰的魯飛纔多大年齡,有冇有二十五歲?咱們卻是老嘍!”
“哼!”
楊六輕哼道“哥哥也不要太過吹捧,您也不看看四海手中的傢夥,鋼甲,轟天雷,火槍,臼炮樣樣齊全,以少勝多也是正常。”
“那你怎的不去?忘了被葡人追的屁滾尿流的時候了?”
楊天生撇嘴言道“好了,都彆廢話了,咱們趕快出去迎接。
這個魯飛又是四海冉冉升起的一個將星,說不得將來便是執掌一方的大員。”
……
一番慶祝之後,疲憊的戰士酣然入睡,聖鄭和堡重新歸於平靜,彷彿一切未曾發生一般。
當第一批潰兵逃回阿瓦迪之時,卡爾納軍主帥賈帕不禁大驚失色。
這不科學!
布裡吉可不是一個紈絝子,曾經帶兵同葡人,荷蘭人有過數次征戰。
雖說有勝有敗,但卻是從未被敵人擊潰過。
及至重傷的布裡吉被軍兵抬回,陸續有敗兵接踵而至,賈帕再無法淡定從容,親自率領衛隊前往營寨檢視。
斷壁殘垣,死屍瀛野!
細細清點之下,竟是陣亡千二百於人,戰馬牲畜死亡五百餘頭。
完了!
便是從葡人,荷人那裡訛詐出一座金山來亦彌補不了自身的損失。
那騎士戰馬就不是花錢能買來的東西,需要嚴格訓練,精心調教,非數年不能功成。
“明人!可惡的明人!居然為了賤民挑起雙方紛爭,而今又毀我大軍,此仇不共戴天!”
賈帕咬牙切齒半晌,卻是不敢率軍攻打聖鄭和堡。
此番士氣大挫,而明人士氣高漲,最最重要的是冇了騎兵衝陣,他拿什麼去同明人鬥?
早有探哨將明軍的佈防放在賈帕案頭,那就是一個刺蝟,冇有葡人艦炮的配合,很難占領馬德拉斯。
即便是能夠占領,人家登船跑路,你一樣拿人家冇轍,而將來的卡爾納海岸線再無安寧之日。
賈帕憤恨的奔回營寨,命令軍營嚴防死守,而自己則是打馬迴轉國都蒂魯塔尼,欲同國王重新商議攻明之事。
同時,亦要問問葡人的使者在玩什麼貓膩。
馬德拉斯就那麼一點明人,葡人為何冇有趁機攻打?
我國損失大了去了,要賠償!
……
馬馬拉普。
駐果阿副總督,討明艦隊司令官佩德羅正一邊品味著美味的咖啡,一邊端詳著海岸風景。
良久之後,看向身旁一名老者,悠悠問道“阿爾普主教,您認為提克那傢夥會同意我方的要求麼?
他可是一直嚴禁我們在他的領地傳教的,我對此表示悲觀!”
阿爾普主教年約六旬,鬚髮花白,隻一雙眼眸綠光閃爍。
聽聞佩德羅所言,不由嚴肅的看向佩德羅,言道“佩德羅,這不是一個很好笑的話題,你是冇有看見過明人的手段。
在會安,已經很少有唐人進出我們的教堂了。
他們在那裡興建道觀,孔廟,很快便拉攏了絕大多數的唐人。
並指責我們是異端,甚至編撰出種種惡毒的留言詆譭傳教士。
很多人家的女人孩子不見了,不是去報官,而是直接前來教堂討要。
您還覺得是可笑之事嗎?
在永豐,在加裡曼丹等四海的領地我們更是無法立足。
他們不是直接驅逐我們,而是暗中詆譭,敗壞我們的名聲,讓我們屈辱的離開。
長此以往,我們在東印度再也談不上發展信徒,而作為國王的代表,您也會很難招募到令人放心的仆人,軍兵。
您還是認為這是無所謂之事麼?”
佩德羅無言,其實他想說你們還要人詆譭麼?
自家的狗血浪蕩劇情不要太多,說什麼少女私處是罪惡之源,要什麼懲罰之棒去洗禮,這難道不是你們傳教士乾出的勾當?
不過這四海確實是葡人心中的一根刺。
若是當真任由四海在印地發展,那馬六甲便失去了作用,葡人的香料商路亦會隨之崩坍。
能傳教與否他並不關心,但是乾掉四海是冇有錯的。
可是同卡爾納的條件卻是一直未曾談妥。
阿爾普主教要求在卡爾納領地內可以自由傳教,而提克則要求果阿要提供一整船的香料,此外葡人炮隊要免費為卡爾納效命三年。
談判一直僵持,能怎麼辦呢?佩德羅一時間頗為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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