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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葡軍進犯,距聖鄭和堡不足四十裡!”一艘快船使進港灣,探哨如飛跑至明生近前稟報。
“報!卡爾納軍異動,已離開阿瓦迪,向聖鄭和堡挺進!”一匹探馬奔襲而來,陸上異動頻傳。
石堡之中,一眾將官麵色肅然,該來的終歸是要來,在安穩了將近一月之後,兩路大軍來襲!
明生環視諸人,麵色肅然道“諸位,此戰事關我軍能否在印地立足,更事關生死,其重要性不必多言。
楊天生聽令,命你率部駐守第一道防線,三道戰壕,節節固守,一切依計而行!”
“得令!”三楊起身,躬身領命。
“魯飛聽令,率部固守石城,負責接應楊部入城,此為我軍最後一道防線,城破則皆亡。”
“得令!”魯飛躬身領命。
“秦哥兒聽令,你之炮隊為機動,負責對楊部炮火支援,同楊部協同作戰,不可怠慢!”
“得令!”秦哥兒躬身領命。
“諸艦艦長聽令,即刻退入內河碼頭,封鎖古沃姆河,勿使卡爾納一船一艦靠近聖鄭和堡。”
“喏!”數名船長躬身領命。
戰術早已經定下多日,也不需多餘的廢話,乾就是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總之在擊潰卡爾納前鋒之後,聖鄭和堡有了月餘的喘息之機。
前後算起來,已經占據聖鄭和堡將近兩月。
在日夜不停施工之下,聖鄭和堡終於有了些許雛形。
雖冇有什麼完工的永備工事,但北側已經構建起一道高有一丈半,闊有半丈的梯形石牆,可居高臨下俯視前方一望無垠之平原。
戰壕之中的炮壘已然拆除,火炮俱都轉移安置在石牆之上,有十六斤口徑直射炮二十二門,二十斤口徑臼炮四門。
麵海一側亦是如此,隻是冇有臼炮,都為大口徑直射炮。
可惜時間不夠,南向,西向的古沃姆河畔卻是未曾來得及築石牆護衛,這也是明生直接將艦隊駛入內河的緣由之一。
左右不敢同葡軍海戰,索性將海軍龜縮,隻在岸上同兩軍周旋。
至於不遠處的居民聚集地土著?
願跑則跑,去留自願,四海暫時無力保護這些卡爾納棄民,俱都排除在防護圈之外。
雙方本身就是雇傭關係,人家又不是四海百姓,換言之,人家根本就不認為應該受四海保護,反而對卡爾納認同更多一些。
縱使遭遇了種種不公,那份樸素的感情卻是依然健在。
一個時辰過後,數十艘戰艦揚帆蔽日前來,將小小的聖鄭和堡封死。
司令官佩德羅在旗艦費迪南公爵號船頭舉目張望良久,不由皺眉言道“明人重新修築了防禦設施,為何冇有人報告?”
身旁一名參謀小聲言道“明人防範甚嚴,偵查快船不敢靠近。”
“哼!”
佩德羅冷哼一聲,不再糾結此事。
不要小看了一道不足兩丈高的石牆,此處地勢本就高過平地兩丈餘,不是適於強行登陸之地,如今卻是徹底被封死。
明軍憑牆據守,居高臨下,那岸頭也並不寬闊,在此處登陸就是純粹的找死。
他手下的仆從軍雖多,但亦經不起這般消耗。
艦炮對轟亦是很難討到好處,據馬六甲送來的資料,明人火炮的射程甚至超過葡軍火炮,真真是令人無奈。
“不如我們彙合卡爾納軍?從北側集中兵力攻擊明軍?”參謀官謹慎言道。
佩德羅不置可否,言道“你去偵查一下,同時問明卡爾納軍幾時進攻。”
“是!”參謀官轉身而去。
葡軍在海上占據絕對優勢,而海上偷襲幾乎不可能,所以佩德羅並不急於進攻,而是先行觀察明軍的佈防情況。
他此番率領葡萄牙正規軍七百餘人,賈夫納仆從軍千六百餘人。
人數看似不多,但卻是葡人經營錫蘭的核心力量。
也正因為如此,每一個舉動都要有通盤考慮,謹小慎微,不可能不顧一切的進攻馬德拉斯。
入夜。
參謀官趕回艦隊,帶著興奮語氣稟報道“司令官閣下,卡爾納軍已經在馬德拉斯三裡之外設營駐軍。
提克老王親自領軍,有著四千正規軍,兩千勞力。
除了我們支援的炮隊之外,您猜我看到了什麼?”
……你是司令官還是我是司令官,猜個蛋蛋,當小孩子過家家呢?
佩德羅不由眼眸一瞪。
“快說!”
“呃,好吧。”
參謀官無趣言道“他們有一千新組建的火槍兵!那槍屬下看過了,都是荷蘭外賣的製式火繩槍。
而且他們自己亦組建了一支炮隊,有十二磅野戰炮八門,也是荷蘭製。
再加上原來的五百火槍手,算起來卡爾納已經有了近兩千的火器部隊。”
“荷蘭造?你看清楚了?”佩德羅凝眉問道。
“絕對都是荷蘭的外銷火器,屬下還試射了幾發,不會看錯的。”參謀官信誓旦旦言道。
“嘿嘿!”
佩德羅冷笑幾聲,暗想果然荷蘭人也動手了,他們也不想在馬六甲之外看到明人。
隻是提克購買荷蘭的火槍火炮是幾個意思?付出了什麼代價?
需知泰西人有一個潛在的共識,雖冇有宣之於口,但大家都是默契的遵守。
那便是強者可以打架,可以搶地盤,但是不能武裝不受控製的本地土著,更不可以傳授製炮造船的技術。
可似乎荷蘭踩線啦。
你賣槍賣炮,這特麼印度次大陸還能有我等的立足之地了麼?
不對!卡爾納必然付出了足夠多的代價。
臥槽,不會吧?佩德羅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
若是當真如他猜測一般,這馬德拉斯是攻還是不攻?
自己是螳螂,還是黃雀?
身後是否還有一條毒蛇在盯著自己?
“卡爾,你再去卡爾納營一次,直接質問提克,購買荷蘭的武器到底付出了何種代價。
若是冇有一個滿意的答覆,我軍即刻退回錫蘭,兩方的協議作廢!”佩德羅聲色俱厲言道。
參謀官卡爾有些懵逼,武器從何而來有那麼重要麼?
可是上令不可違,隻好委屈的點頭稱是,重新登上快船向北而去。
卡爾納軍駐地。
營帳綿延,居中大帳有三丈之闊,內中金銀器皿俱全,寬大的胡床鋪著斑斕虎皮。
提克國王盤膝端坐,手中把玩著一象牙製袖珍權杖,那權杖頂端鑲嵌著人眼大小的硃紅寶石,閃爍著豪光。
“賈帕,可探聽仔細明軍的軍隊人數以及武器配置了?”
“回稟陛下!”
賈帕躬身言道“明軍不超過兩千人。
火槍手約千人,他們用的火槍同泰西人不同,不用火繩引燃,而是采用火石。
據布裡吉所言,明軍火槍的射擊距離更遠,我們的火繩槍不如。
此外,火槍兵還配備有手拋形開花彈,明人稱之為轟天雷,很有殺傷力,我們英勇的騎兵很多都是死在轟天雷之下。
鐵甲步兵約兩百人,身材高大壯碩,全身被板甲所包裹,普通箭矢刀劍不能透,需利斧等重兵器方可對敵,火槍需三十步以內方可殺傷。
猜測其板甲內部尚有裝束,但不得而知其細節。
炮兵約兩百人,火炮數目驚人,隻戰艦上的火炮便接近三百門。
麵向我軍一側的城牆佈置有火炮接近三十門,這還隻是看到的,可能明人尚有隱藏的火炮。
水手約五百人,明人的艦隊已經駛入內河,炮口密密麻麻,將古沃姆河守衛的水泄不通。
我軍隻能從北向正麵進攻,渡河實是冇有希望。”
……老提克想罵娘,大明的銅鐵不要錢怎的。
他手下的軍兵可冇有這般精良的鎧甲。
這不是財富的問題,而是認知偏差。
泰西國家林立,而國家之內封建領主多如牛毛,彼此間無時無刻不在廝殺征戰,人口始終無法大幅度增加。
這就導致泰西諸國更注重於軍兵個人的防護,各種各樣的防具層出不窮,不是心疼人命,而是死不起。
而印地則不同,戰爭不是主色調,耕地又不缺,冇有特彆惡劣的自然環境,人口繁殖自然快過其他地域。
如是,印地皆是人口稠密之處。
人多了自然就不值錢。
王公貴族們哪裡捨得將大把的錢財花費在這些賤民身上,左右死了一批還有若乾批,就特麼的死不完。
其實大明也是這個德行,精銳著少,赤膊上陣者多,都是拿天靈蓋撞狼牙棒,不然也不會被農民起義折騰得江山傾覆,改朝換代。
“報!葡軍參謀官卡爾求見!”
提克微微皺眉,這廝剛剛離開冇多久,怎的又來了?
“請!”
俄爾,卡爾行色匆匆進入帳中,對提克見禮之後便直接問道“尊敬的提克國王,我方司令官佩德羅閣下對貴國從荷蘭東印度公司采購火槍火炮深感疑慮,請陛下予以必要的澄清,否則我軍會撤出戰鬥,返回科倫坡。”
“你們不賣,難道還不允許我國從其他地方采購麼?”
提克冷哼言道“放心!我的代價是北方邊境的一處沿海領地,同今次的作戰無關。
請轉告佩德羅,如果你軍退出戰鬥,或者不竭儘全力攻打馬德拉斯,我將同明人合作,並徹底斷絕同葡人的貿易!”
卡爾無言,轉身退出大帳。
你們大佬打嘴炮某不參與,你不打我不打,索性回家睡大覺豈不是更舒服?
明人纔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可特孃的如今卻是成了雙方的籌碼。
哎!可惡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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