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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圍濠鏡九日,小城之民為之一空。
葡人並未對逃遁的明人采取任何行動,不是不願,而是不敢。
基於對四海的瞭解,倘若戰敗投降,尚還有活路,但如果屠殺明人,那等待他們的隻有絞刑架!
繁華的小城幾日間變成鬼域,冇有實力逃走之人惶惶不可終日,閉門不出,葡人更是舉家躲在聖保祿教堂近佐。
羅保數次派人出城談判,無果!
四海的條件在他們看來極為苛刻,難以接受。
其一,葡人可保留自己的私人財產,但土地除外。
城中葡人的公共財產俱為四海接收,諸如總督府,兵營,堡壘,學堂等等。
葡人不得損壞,否則戰後將對破壞之人進行審判。
其二,葡人可保留自己的私營機構,但維修船廠,卜加勞鑄炮廠將會被四海平價贖回。
葡人不得損壞,否則戰後將對破壞之人進行審判。
其三,葡人武裝力量即刻撤出濠鏡,或者放下武器專為平民。
擅自攜帶武器者,以賊匪論處!
其四,所有權利機構一體為四海接收,葡人尊四海法,無豁免權,按章納稅。
簡單來說,就是剝奪了葡人在濠鏡的一切特權,來做生意歡迎,不願者滾蛋。
可特權這玩意哪個願意放棄呢?更何況絕大多數人平日裡為惡不少,恐明人秋後算賬。
又三日,馮彪派出使者入城。
言之鑒於葡人據城不降,四海軍補給花費甚多,自此日之後,每多駐留一日,便摺合白銀五百兩。
十日便是五千兩,百日便是五萬兩,以此類推,戰後以葡人私財抵扣!
也不知是哪個陰損之人為馮馬二人出的主意,你不是不投降麼?那咱們就耗著,看誰先認慫!
這可要了親孃老命,濠鏡的存糧尚足夠半年,這也是葡人據不投降的資本,但四海的一席話卻是讓眾多的葡人動搖。
傻子都明白,戰敗是遲早之事,冇有援軍,冇有補給,米糧耗儘之日便是投降之時。
總督羅保再次召集貴族議會,共同商討這讓人悲催絕望的局勢。
翌日大早,一麵白旗在聖保祿教堂升起,羅保率眾投降。
依照商定的協議,在濠鏡之葡人願走願留自願,願留者成為四海治下之民,願走著跟隨羅保艦隊撤出濠鏡,奔赴馬六甲!
秉承著四海的一貫作風,公財一律充公,私財平價贖回,其中走者近半,這些人的房產等等自然成了四海的囊中之物。
什麼是平價?
四海定的價格就是平價,旁人說的不算!
四海軍入城兩日後,諸般接收事宜完畢,羅保帶著艦隊垂頭喪氣而走,而四海則開啟了隆重的慶賀活動,鞭炮齊鳴,煙花綻放。
文官入職,安民告示放出,四海的傳令兵打馬奔行各地,傳檄各地的濠鏡逃人,迴歸濠鏡重新接收自家的財產,四海不碰一分一毫!
鄉民聞言方纔陸續迴歸,果見自家的財產分毫未動,而迴歸之人愈多。
短短半月之後,濠鏡便重現人氣,雖不能稱繁華,但卻是市井如常,各有所持。
這可是四海在大明內陸唯一掌握的一處地皮,事關四海在珠江流域的佈局,怎麼重視也不為過。
攝於兵部命令,四海在濠鏡僅駐紮有一個把總,也即五哨人馬。
不過暗地裡還是文官執掌,在四海內部體係中劃分爲市,一應公共配置等同四海其他地域。
此戰未放一槍一炮,順利接收濠鏡,若論收穫,當屬卜加勞鑄炮廠為第一。
在四海成立之前,為此東亞唯一一處可以鑄造大口徑火炮之地,即便如今經營慘淡,也給四海留下了三百餘明人工匠。
而炮廠的設施俱全,兩廂印證之下,無疑對四海的鑄炮工藝頗有助力。
更讓四海為之欣喜的是聖保祿教堂保留下來的大量圖書,剔除教義經典無用之書外,尚有不少實用之學。
新任市長不敢輕動,直接從淡水調派專才分門彆類整理,充入四海書庫。
知識就是力量,商業方能富民,技藝才能強國。
哪個敢在四海治下鄙視格物之學,明生會毫不留情的將其扼殺。
這就是四海的態度,彆同本少扯什麼王道,霸道,本少要的是科學之道。
毫無疑問,此處便是四海勢力滲透內陸的橋頭堡,更是隆盛商行廣府分行的駐地。
吸收移民,勾引商賈,厚待手工業者,三駕馬車並行,天長日久之下,廣東一地究竟是誰的天下或未可知。
……
蝦夷地,靖邊堡。
此為四海在蝦夷地南部的一處據點,同鬆前藩鹿部町隔海對望,海路不過六十裡。
靖邊堡為四邊形棱堡,修築在沿海一高地之上,三麵環水,城牆高四丈,邊長三十丈,有炮三十二門。
城南有燈塔高七丈,望遠鏡之下,方圓數十裡皆可見。
有一個連隊五百餘人駐紮,無平民,一應補給皆仰仗海路供給,保有半年所需用度。
鹿部町則是鬆前公廣新近設置,專為防禦四海所設,駐紮有鐵炮手三百人,足輕千人。
四海在蝦夷地咄咄逼人,令其寢食難安,在得了幕府準許之後,加速向北部拓展。
奈何財力人力有限,向北推進至北百八十裡之八雲山便不得寸進。
蝦夷人攻勢猛烈,鬆前藩損失不起了!
這四海著實令人頭痛,在蝦夷修有八座大城,曰秦城,齊城,宋城,晉城,楚城,燕城,趙城,韓城。
每城皆過萬人,其中秦城,宋城設立最早,已然有民超兩萬之數,將蝦夷平原地帶占據一空。
簡而言之,鬆前公廣無處下手。
他手下的水軍不是冇有出動過,然則你這邊廂剛剛出海,那邊燈塔已然示警,銅鐘響徹,四海艦船如飛。
國崩不如人,鐵炮不如人,戰船不如人,拿什麼去打?隻能灰溜溜的返回本部。
數次向幕府求援之後,德川家光大怒。
這四海欺人太甚,派出使者便好吃好喝好招待,但就是不談正事。
談就是蝦夷是我四海之土,是蝦夷人讓給俺們的,同你日本無關。
幕府幾番商議之後,還當真派出一支艦隊支援鬆前藩,兩方聚集之下,號稱戰船三百艘,軍兵四萬人。
實則可戰之船不足百五十艘,餘者都是舢板小船,戰兵不過兩萬,更多的則是老弱兵卒。
原計劃欲要攻打蝦夷南部設城不到一載的楚城。
楚城北部是廣闊的平原地帶,在本島來說也是少有的適宜耕種之地,養十個八個百萬石大名不成問題。
而似這般大小的平原在蝦夷地竟然有六處,半個本島的產量莫過如此。
德川家光每每看到地圖,都是懊悔的徹夜難眠。
蝦夷人纔多少?加起來不過二十萬之數,若是早些年舉國興兵攻占蝦夷簡直是易如反掌。
可就這般奇葩的冇人在意,將其看作苦寒之地,流放犯人所用。
現在倒好,被人搶先一步,針插不進,水潑不出。
最讓他感覺道苦逼的是不敢大興兵革,不是德川家光懦弱,而是源於日本的體製。
各蕃雖是尊德川家為主,但藩國自立,各自為政是實情。
豐臣秀吉的前例猶在,也正是因為豐城秀吉窮兵黷武,纔給了德川家機會,藉機壯大,成就了今日之幕府。
儲存自家的實力,忽悠各地的大名前去同四海爭鬥是他唯一可行的辦法,否則寧願放棄蝦夷,決不會將幕府至於險地!
此番攻略楚城,便是集中了北部三藩之兵,盛岡藩,弘前藩,仙台藩三部。
可作為三藩中勢力最大,德川家也一直視其為威脅的仙台藩隻出兵三千,而且都是老弱之兵,擺明是在應付幕府。
盛岡藩,弘前藩也不是傻子,一股腦的將退休人員塞入鬆前城。
當我鬆前是養老院麼?
鬆前公廣被氣得半死,直接將三部軍兵打發而走。
滾!滾!老子這裡不是養老院。
大軍尚未開拔,便作鳥獸散。
德川家光雖然氣急敗壞,但心中也是清楚,自家冇有出兵,哪個傻子也不會衝鋒在前。
明眼人都看的明白,那地盤即便打了下來,自家也分不得幾畝,左右都會便宜了江戶的親藩。
這便是日本的現實情況,內鬥甚於外辱,欲打一場大規模的對外戰爭,實是萬難。
正在德川家光琢磨如何對付四海之時,苗俊派出的使者到達江戶。
在獻上禮物的同時,又一次言明無意同幕府為敵,建議雙方以八雲山為界劃定疆域,四海會約束蝦夷人不得南下。
若是幕府願意,可在鬆前藩控製區域內選定地址,效法長崎,同四海展開貿易。
效法長崎是何意呢?
長崎可是幕府的直轄地,每年的貿易所得甚多。
而德川氏之所以下令鎖國的目的便是控製對外貿易,限製各地的藩主壯大。
苗俊的做法看似蜻蜓點水,言外之意便是我四海可隻同幕府貿易,但若是幕府執意要同四海為敵,也不介意暗中資助一下其他各藩。
德川氏思之良久,最後下令在函館設立直轄地,同四海展開貿易。
雙方爭執數月,最後以《函館勘界條約》而告終。
明生的一句話說的好“既然咱們的鄰居想睡覺,那就儘量不要打擾,睡的越久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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