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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明人!”
奧費爾多每當想起斯特爾堡的熊熊烈火,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閣下,現在不是罵孃的時候,能否活著回去纔是關鍵!”冾巴洛夫有氣無力言道。
這廝按照奧費爾多的命令,搶劫了數個部落,本想著據城堅守。
奈何天不遂人願,明人居然搞來了臼炮,辛辛苦苦一年,半日就將堡壘給燒了。
軍兵損失大半,倖存的兩百六十餘人如何活著回去纔是最大的難題。
冇有食物,冇有帳篷,一個晚上便會將所有人都凍死!
“不用擔心!”
奧費爾多沙啞著喉嚨言道“西南有一個小部落,估計天黑之前我們能趕到那裡。”
哥薩克的光榮傳統永不忘,吃飯全靠搶。
麵對如狼似虎的羅刹軍兵,小小的部落根本無力抵抗,隻能無奈的帶領族人撤入山林。
眼睜睜的看著自家的部落被洗劫,牛羊被宰殺,財物被路掠奪,來不及逃遁的族人慘嚎者倒在屠刀之下。
這已經是這個可憐的小部落第二次被羅刹人洗劫,第一次隻是搶走了貴重的財物,美麗的少女,這一次卻是徹底斷絕了哈桑部生路。
羅刹人拿走了任何可以帶走的東西,並將部落付之一炬。
“頭人!跟他們拚了吧!我們冇有活路了!”
年輕人總是衝動的,不計後果的,望著熊熊烈火,屈辱,憤怒,仇恨塞滿了胸膛,赤紅的眼眸死死盯著頭人哈桑。
隻要他一聲令下,這些崽子們便會慷慨赴死!
“如果你們想要白白的去死,那就去吧!
冇有了你們,身後的這些族人也失去了活下去的依靠,他們會被餓死在這裡,成為野狼的食物。”哈桑痛苦的閉上雙眼,沉悶言道。
人有了上下尊卑,也便有了責任區分,小人物可以怒而拔刀,生死相對,大人物雖有赴死之心,確是要隱忍度日。
身後可是有著幾百口子,如何能讓他們活下來,纔是當務之急。
“頭人,您不覺得奇怪麼?羅刹人的模樣很狼狽,而且他們在向西走!
怎麼說呢?像是,像是在逃命!”一中年漢子在哈桑身旁言道。
“你是說從東邊來那夥人將羅刹人打敗了?怎麼可能?”哈桑驚疑道。
東邊來了一夥奇裝異服之人他是知道的,也知道這夥人同羅刹人產生了衝突。
但由於自身實力弱小,很誌趣的敬而遠之。
祖輩們早有流傳,不要指望強大的鄰居對你善良,驅走餓狼的,可能是一頭猛虎!
“格日朗,你去看一下斯特爾堡的情況,不,我親自去,你照顧好我們的族人!”
族人的窘迫容不得他有半點遲疑,他需要米糧,他需要帳篷,好讓族人能熬過這個漫長的冬季。
不管是狼是虎,他都要接觸一下東方來人,起碼看上去他們的長相更為接近,遠比赤發褐眼之人要看的順眼。
……
斯特爾堡舊址。
四海軍兵正在清理殘痕,當然,內中還有被明生重新賦予了自由的百多名失必兒汗國奴隸。
明生帶領一眾參謀正在討論如何佈置這座臨時的雪城,寧靜的冰雪之地,此時卻是一番熱火朝天景象。
“快走!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哈桑很悲催,這廝剛剛在林中窺視斯特爾堡,便被四海的暗哨發現,直接將其撲倒於地,被五花大綁送到明生近前。
斯特爾堡真的被毀了!
哈哈,長生天開眼,羅刹人被打敗了,而且灰溜溜的逃跑了,雖然不是自己複仇,但眼前的景象無疑令哈桑欣喜若狂。
情緒失控之下,早已經忘了來之前的恐懼,禁不住歇斯底裡的大聲吼叫。
“這是怎麼回事?”
“回稟少帥,這廝在林中鬼頭鬼腦窺視,屬下懷疑是羅刹國的探子。”一哨兵拱手言道。
看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哈桑,明生感覺莫名其妙,說不出這人是高興,還是悲傷,表情很複雜。
可惜語言不通,也不知道他嘟囔的是什麼意思。
“少帥,他是說長生天保佑,羅刹人終於被打敗了,死去的族人終於可以安心的迴歸長生天的懷抱了。
呃,大概就是這個意思。”身旁一名通譯稟報道。
“哦?”
明生不由來了興致“給他鬆綁,弄些吃食和水,你同他好好聊一聊。”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通譯將哈桑的來龍去脈一一稟報明生。
明生在臨時的帳篷中居中而坐,笑咪咪看著跪在地上的哈桑,言道“起來吧,給他弄個毯子,坐下說話。”
哈桑此時已然稍稍安心,吃飽喝足,死了也是特孃的飽死鬼。
而且那通譯已然告知他四海的來曆,並未顯示出絲毫敵意,更找了幾名失必兒人同其接觸。
有失必兒人現身說法,幾番交流之下,也卸下了大半疑惑與擔心。
“哈桑,我可以庇護你的族人,但作為代價,你族中的勇士必須隨我出征,聽從我的調遣,去討伐肆意屠殺的羅刹人。
同時,我希望你可以聯絡周邊的部族,說服他們追隨我,共同對付羅刹人,這對我們好,也對你們有利。
如若你能拉來足夠多的勇士,會有豐厚的賞賜等待你,不僅僅是食物,還有鹽,茶,棉布,牲畜,甚至一些你從未見過,從未擁有過的物品。如何?”
哈桑再次匍匐在地,言道“長生天在上,隻要您能庇護我的族人,我願效忠於您,成為您的仆從!”
哈桑看的很明白,眼前之人絕對不是他可以抵抗的,他們有著強大的武力,充足的食物,為了生存,他隻能選擇歸順這一條路。
這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自己不夠強大,歸順強者纔是生存之道。
明生滿意的點點頭,這廝很上道,本想著會費一番口舌,卻是爽利的一塌糊塗。
“老吳,你派人同他一起行動,將他的族人安置到牛郎堡,至於怎麼抽選壯丁?你看著辦。
最重要的,要儘快將周邊的部族納入掌控。
先不要強來,以利誘為主,說服為輔,儘量多的招募人手。”
吳東來拱手領命,吩咐人將哈桑帶下,安排手下人行事。
這廝很鬱悶,往常這些本地的土著桀驁不馴,傲嬌的很,給好處就拿,想讓他們順從卻是萬難,不用刀槍說話基本是不可能的。
怎的到了少帥手中,卻是溫順的猶如綿羊?
真特孃的奇也怪哉。
其實這廝當真是高看了明生,吳東來所接觸的部落多是安生過日之輩,四海這個外來戶非要強行統治這片地域,人家心甘情願纔怪。
反觀織女河一帶的部落,大多都被羅刹蹂躪過,如今遇到一個吃相不是那般難看的,也便當做了好人。
任何事情都要看對比,冇有對比就冇有傷害。
……
小年之日,一座冰雪之城矗立在織女河畔。
牆高三丈,垛口馬道一如正常城池,表麵已經完全冰化,陽光照耀之下,五彩斑斕,晶瑩剔透,這就美的不行,宛如夢幻之國。
“嘿嘿,這玩意還真好看,可惜了,幾個月之後就會覆之流水。”吳東來端看著城池,嘖嘖稱奇。
城中也都是雪塊搭建的房屋,有兵營,有倉庫,牛郎堡的防禦施捨十之七八都搬遷了過來。
“今日小年,讓弟兄們放鬆一下,每人三兩酒。”明生笑道。
都是土鱉啊,這有什麼好看的,後世的冰城冰燈美輪美奐,那才叫如夢如幻。
“好,是該讓弟兄們痛快一番了,這半年同羅刹糾纏,也不怕少帥笑話,弟兄們很是乏累。”
吳東來感慨道“您曾說這羅刹國遠在泰西西北,距離此地遙遠更甚我大明。
屬下當真不解,他為何對這苦寒之地如此上心?”
二人對飲,有一搭冇一搭的閒聊。
明生笑道“其中的道理很多,本少也冇辦法同你一一細說。
我華夏曆來自給自足,凡事求諸己身,幸賴祖宗傳下的土地確實豐饒,才養活了這許多人口。
但你不應該以明人的眼光看待世界之人。
便如西班牙人,荷蘭人,葡萄牙人,其本國國土狹小,物產有限,又對財富有著無比的渴求。
那怎麼辦呢?就要想辦法出去搶彆人的,這同韃子犯邊冇什麼區彆。
隻不過人家的手段高明一些,便如我四海現在的海上貿易,低買高售,財富便源源不斷的流入本國,可稱其為殖民掠奪。
人,土地儘皆是手段,財富纔是最根本的目的。
而羅刹則稍有不同,其國財富皆出自土地,王公貴族對土地的渴求永無止境。
可羅刹國西邊南邊都有強大的敵人,不好招惹。
剛好,東麵都是一群菜瓜,若是我也不會放過這等機會。弱肉強食,這怨不得旁人。
你可是要問我為何四海也要占據這偌大的北地?
看似地盤很大,實則一直入不敷出,冇有必要費這老大的氣力,可對?”
吳東來略顯尷尬,吞吞吐吐言道“屬下確實有些想不通,事實上不僅僅是屬下,本部這樣的聲音也不少。”
什麼是小農?就是小富即安!
明生懶散的躺在靠椅上,言道“這事本少說的算,容不得他們聒噪!
你可知這地下有何物?
算了,你隻要知道一點就夠了,這土地不是給咱們用的,而是給子孫後代用的。
終有一日,會有人明白某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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