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生傳 第421章 回馬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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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息雲止，沙漠寂靜無聲。

沙丘綿延無儘，望之不到儘頭，明生止住腳步，回望身後迤邐成線的火把，傳令左右道“就地修整一個時辰，喝水啃列巴，抓緊時間歇息。一個時辰之後出發！”

深入沙漠十裡，留守的探哨陸續來報，身後未見追兵，隻少數蒙韃人馬站在沙漠邊緣駐足觀望。

彆人都在閉目養神，明生卻是眉頭緊皺。

沙漠行之艱難尤在他預想之上，戰馬深一腳淺一腳，即便軍兵儘皆下馬步行，還是有十數匹戰馬陷入流沙之中，慌亂掙紮之下，前腿骨折，成為了四海進入沙漠的第一批祭品。

行走艱難，一個時辰也行不得幾裡路程，昭君廟聽之近在眼前，卻是輕易不可到達。

轉眼一個時辰將近，明生突然對左右言道“傳令，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軍兵上馬，就地轉向，重回枯草灘！”

傳令兵一時不解，仍舊凝眉看著自家少帥。

“傻戳著作甚？速速傳令！”明生厲聲喝道。

幾個傳令兵不敢怠慢，掉頭便走。

任騰飛雖冇有出手阻攔，但亦不解其意，不禁開口問道“少帥，此舉何意？”

劉興祚，孔有德，賈文昌幾人亦都趕至近前，圍攏在明生周邊，麵帶不解之色。

“諸位，我軍腳程不利，看樣子日行不過二十裡，要兩日才能到得昭君廟。

然則敵可日行數百裡，今日出發，明日蒙韃軍兵便可遍佈沿途之地，屆時我軍該如何行事？”

見諸人不語，明生再言道“我軍焚燒物資補給，蒙韃必視我軍為死敵，加之沙爾沁城乃是我軍必救之地，林丹汗定然不會坐視我等安穩入九原。

既如此，蒙韃大軍當會過黃河，西行尋我軍之蹤跡，我少而敵眾，冇有地利之下，絕難取勝。

故而，某欲行險一搏，殺回枯草灘，從彼處北上。

屆時蒙韃大軍在西，而我軍在東，北上可解沙爾沁之圍，東進可進擊福化城，甚至歸化城也可一試，如何？”

“乾了！”劉興祚，孔有德二人對望一眼，不由同聲言道。

賈文昌不禁拍手言道“原以為是破釜沉舟之舉，不想卻是聲東擊西之策，少帥卻是瞞的我等好生辛苦。”

明生笑而不語，若是當真說將出來，說不得彼等便無法對物資下手，拖拖拉拉的進得沙漠，不被蒙韃追擊圍剿纔怪。

做戲就是要真，當入戲，讓彆人看不出你是在演戲纔好。

“孔有德，劉興祚，任騰飛，賈文昌，令你等四人各督一營人馬，不必吝惜馬力，連夜急行軍，務必在天亮之前趕回枯草灘。散！”

“喏！”眾人拱手領命。

兵行險招，呼嘯如風，攻敵之不能想，作戰不就應該是這幅模樣麼？

巳時初，一夜未眠的四海大軍終於重回枯草灘。

此時的枯草灘名副其實，方圓五裡之地儘皆焦黑，枯草都被燒光，隻有極少幾個不甘心的部族婦孺在灰燼中翻尋，妄圖能夠找到一二所用之物。

戰馬重歸陸地，踏實之感令其歡聲嘶鳴，軍兵也是振奮精神，揮舞著戰刀高聲吼叫。

枯草灘無軍駐防！

大軍驚魂往複一躍，將林丹汗玩弄於鼓掌之中！

不理驚慌失措，四處逃散的部落之人，孔有德振臂高呼“過河！”

這訊息就瞞不住，殺了眼前幾個婦孺，過河不過十裡便有部落定居，還是要傳入林丹汗耳中，冇得由頭在這些四散的婦孺身上浪費時間。

枯草灘黃河，水淺而闊，兩側地勢平緩，冇有溝壑阻隔，正是過河的好地界。

冬末春未至，淩汛未起，河麵冰有尺厚，大軍鋪開，蔓延在半裡冰麵之上。

一個半時辰，全軍渡河！

“少帥，此地距離沙爾沁穀口僅二十六裡路程，此時出發，未時可至，可突襲穀口駐守之韃軍。”任騰飛難掩興奮之色，上前稟報道。

“不！暫時不理會沙爾沁穀口之軍！”

明生鋪開地圖，環視左右之後，點指一地，言道“沙爾沁穀口東七十裡，陰山腳下，有城名福化，建城時間幾同於歸化，城高兩丈半，旁有藏傳佛寺靈覺寺，曆來是蒙古王公彙集，養老之地。

料來應該囤積有不少物資，拿下它！”

“那之後呢？”賈文昌撫須問道。

“之後？之後再說，走一步看一步，哪裡有什麼一定之規。”

明生起身言道“劉興祚，孔有德，令你二人為先鋒，統二營騎兵，不理沿途部落，直插福化城，告訴弟兄們，少睡多走，明日日落必須拿下福化城。

我等在城中慶功修整！”

“任騰飛，賈文昌，你二人各帶一營人馬，清剿周邊部落，牲畜為先，米糧次之，再次才為金銀。

每戰須速戰速決，決計不可戀戰，後日午時必須如約趕至福化城！”

“某同明業自統一營人馬為中軍，進剿沿途之部落。”

短暫商議之後，眾人各自拜彆行事。

且說過了黃河便是富饒遼闊的敕勒川，乃是林丹汗所部的腹地，本應勇士成群，呼嘯成軍。

奈何部落的勇士俱被征調，隨同大軍出征，此刻正在沿著黃河向西行進呢。

大好的豐饒草原被明生覷得空當，四海大軍兵分四部，恣意馳騁。

不理其他幾部如何行動，劉興祚，孔有德二人得了將令之後並未急於出兵，而是奪了十裡外一小部落，熱食肉湯，身裹羊皮，美美的吃睡一番，方纔重新集結上馬，策馬狂奔。

八十裡路，當晚即到得福化城近佐。

於路途中抓獲的舌頭探知福化城隻有千人駐守，守將萬戶兀都古，黃金家族血脈，乃林丹汗一旁支子侄。

城中尚有為數不少的什麼丞相，樞密，司徒，太尉等閒散官員。都是騎不動馬的老貨，林丹汗以大元官製封官，來了一個榮歸養老。

這還客氣個甚，兵貴神速，此時不攻，等著蒙韃聚兵麼！

二人正在琢磨著如何攻城，不想福化城西門大開，一標人馬從城中殺出，氣勢洶洶向四海軍殺來！

二人不由傻眼，見過傻的，卻是冇見過這般二百五的，有城池不守，竟然衝出來野戰！

說你是自信好呢，還是說你是傻贔，自大狂。

這位兀都古將軍也是極品一名，其昏聵自大程度不亞於林丹汗。

劉孔二部人馬策馬狂奔，侵略如火，自然早有訊息上報到這廝手中。但這廝也是同其他蒙韃軍將一般模樣，視明軍如兔狗，那就是紙糊的軍隊，不堪一擊。

二部前來攻城，他非但不憂，反而大喜，這特麼就是送到手的戰功啊，可不能讓彆人給搶了。

也不派探哨尋林丹汗稟報，喜滋滋聚合軍兵，鼓譟一番，直接殺奔劉孔二部。

當頭騎兵兩連尚未交手，孔有德便大呼蒙韃凶猛，調轉馬頭潰逃，這一逃一追便是三裡之地，遠離城門所在。

躍過一土坡，孔有德所部消失無蹤。

兀都古點指土坡，大呼道“殺過去！兩個人頭一張羊皮！”

軍兵鼓譟，催馬甚急！

可眨眼間，土坡之上有四海軍兵列隊登頂，兩個連隊並作一排，共三排人馬橫向成陣。

坡雖不高，而且是緩坡，奈何戰馬已然全力奔行數裡，漸漸乏力，及至迎坡而上，速度更加緩慢。

“射擊！”

“射擊！”

“射擊！”

排槍之下，騎兵戰馬撲倒無算，小小的土坡成了兀都古所部的墳場。

槍聲剛落，孔有德率領兩連騎兵從斜刺裡殺出，直插兀都古所部中軍，將韃軍一截兩斷。

兀都古尤不言棄，仍舊催促騎兵衝向土坡，又不是冇見過明人的火槍，也就開始的三板斧，隻要衝將上去，那步兵就都是待宰的羔羊。

嘿嘿！誰是羔羊還當真未必，那槍手的戰馬就躲藏在土坡的另一側，相距不足十丈距離。

在施放第二輪鉛彈之後，槍手騎跨戰馬，戰刀揮舞，從坡頂衝鋒而下。

居高臨下，戰馬奔騰如飛，這氣勢又是一番景象。

“殺！”

那兀都古心知不妙，尚在猶豫是否撤軍，忽聽得身後有戰馬飛騰，為首一員大將狼牙棒揮舞，徑直殺來！

屁股漏風，太過招搖，卻是被劉興祚這變態看上，要好好招待一番兀都古的肥臀。

上當了！

這兀都古也是個慫的，見南向有空隙，打馬便逃，誰的命都不是命，自己的小命纔要緊！

韃軍本就氣勢崩潰，主將逃，軍兵立時亂了手腳，四散奔逃。卻是哪裡能快過從山坡衝下來的四海騎兵。

決死衝殺之下，韃軍死者大半，少數逃亡的也不敢再回福化城，都是奪路在草原上狂奔，尋得一線活路。

劉孔二人無心追殺逃竄之兵，餘勢不減，徑直奔至福化城下。

小炮架起，葡萄彈掩護，火槍兵策應，跳蕩手蟻附攻城。

冇什麼壓力，軍兵早已出城，目下城中都是老邁婦孺之輩，走路都要抖上三抖，哪裡能同四海的健卒對抗。

城頭被一鼓而下，城門開，劉孔二部飛馬入城，一部人馬鎖住西門，一部人馬沿主路推進，不足半刻鐘時間便占據東門。

二門瑣死，城中再無人可出！

福化城當真是四海福地，就隻有東西二門，城中的蒙古王公幾乎被一鍋端！

枯草灘前回馬槍，福化城內鎖二門。

福化城一戰，四海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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