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生傳 第五十九章 備戰牛頭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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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閱場蹬壇拜將，鐵匠坊詳議鑄炮。

七月底，南方尤是高溫難耐，北地卻是天氣轉涼，秋風漸起，西北風時有吹拂。

這一日，擴建之後的校場，旌旗迎風招展，八哨人馬分隊列於台下，將台上，春哥居中，明生，馮通立於左右，孟超，王寶引二十名衛隊居後。

春哥環顧左右，見前方八哨人馬肅立，腰身挺直，昂首挺胸，鯊魚皮的罩甲油光發亮，天藍色的鴛鴦戰袍隨風擺動。

跳蕩手身背盾牌，腰下懸刀，後腰處掛著手弩，前胸牛皮製腰囊塞弩箭十支。

火銃手身背火銃，牛皮製的腰囊纏滿腰間，腰囊分四格，一放布包彈；二放布包火藥；三放備用引火繩，火石；四放短刃，以備肉搏。

如此情景，怎不讓春哥心神搖曳，曾幾何時，自己隻不過是一個逃籍獵戶，終日裡奔波勞碌，勉強養活一家。哪裡想到狗兒子一番造化，竟然替老爹掙來瞭如此家業，如今有著四千多人口，將近千人的敢戰之士，海船數艘，怕是一個朝廷的千總也冇有這等威勢。

收迴心神，春哥乾咳幾聲，高聲說道“某趙春哥，承蒙兄弟們不棄，舔為虎豹營營將。今日召集諸位隻有一事，便是要攻伐牛頭島，將咱們自己的島從倭寇手中奪回來。”

“奪島！奪島！奪島！”眾將士們齊聲呼和，聲震寰宇。

春哥滿意的點點頭，心道狗子這手段真不是吹大氣，幾番言語，眾將士們附和，確是令氣氛為之一凝，自豪之情塞滿胸襟，士氣爆棚。

“諸位可能不知，這牛頭島遠在千裡之外的濟州島東側，萬餘畝大小，均是良田沃野，乃是咱們從李朝手中花真金白銀買來的，是咱們自己的島！

若是奪來，在險要之地築城，可開墾良田八千餘畝，養萬人不再話下。某以祖宗之名起誓，所有可耕之田，依戰功均分將士，後代永享，兩年免稅，第三年依月亮灣舊製，抽稅兩成，如背棄誓言，天地棄之。”

一群苦哈哈們聽到有地可分，眼睛都綠了，一個個呼吸沉重，恨不得馬上操刀子砍人。

王寶趁勢高呼“虎豹營必勝！”

眾人也齊聲高呼“必勝！必勝！必勝！”

這氣勢不要太高，隻恨不得將天捅個窟窿。春哥雙手下壓，示意眾人安靜，良久方纔說道“諸將聽令！

令一哨哨長陳立為鵜鶘號船長，領兩隊跳蕩。

令二哨哨長周飛為鸕鶿號船長，領兩隊跳蕩。

令三哨哨長董亮為夜梟號船長，領兩隊跳蕩。

令四哨哨長譚琦為白鶴號船長，領兩隊跳蕩。

令五哨哨長馮彪為白鷺號船長，領兩隊跳蕩。

令六哨哨長馬進為蒼鷺號船長，領兩隊跳蕩。

令軍事協理馮通為雄獅號船長，領四隊火銃手。

令副營將趙明生為揚威號船長，領四隊火銃手。

猛虎號由某統領，領四隊火銃手。

七哨哨長鐘尚武，八哨哨長趙進勇，領預備隊留守廣鹿島。

都聽清楚了麼？”

眾將欣然領命，齊聲唱喏。

春哥稍稍停頓，繼續高聲說道“後勤協理何在？”

周亳應聲而出“末將在！”

“一應後勤補給，務必三日內備齊，分派各船。”

“領命！”

“如此，各自散去，放假二日，第三日辰時初刻校場集結！”春哥大手一揮，眾虎豹營將士方纔齊齊轉身，各自回營。

不提將士們回家團聚，春哥直至最後一人走出校場，方纔放下身段，蒲扇般的大手不停左右搖擺，卻是因為緊張，汗水浸透衣衫，後背，前胸佈滿白色的汗漬。

“哎~馮老爺子，某的心肝都快跳出來了！您安排的這場麵忒也壯觀，就是這些言辭麻煩，某三日才堪堪背下來，不過真是提氣，您有心了。”說罷，春哥向馮通深鞠一躬。

馮老漢也趕緊施禮，笑嗬嗬說道“此是理所應當，家主切切不可如此，折煞了老漢。不如此蹬壇拜將，何以提振士氣？昔年老漢曾有幸目睹戚家軍軍威，其將領每每戰前慷慨陳詞，聽之令人振奮！某不過是邯鄲學步罷了！”

春哥縱聲大笑，牽著老漢的手直奔家中，今日風光無限，不找個人喝幾杯，豈不是可惜？

明生撇撇嘴，不理兩個臭屁的老漢，揹著小手，慢悠悠的走向鐵匠坊。

因虎豹營傾巢而出，整個村寨人聲鼎沸，婦人們準備最好的吃食，慰勞即將出征的漢子，孩子們則是舞刀弄槍的，相互嬉鬨。而此時的鐵匠坊則是另一派景象。

幾十個漢子們正**著上身，在坊內忙碌，一個多月來，確是忙壞了這些漢子。無它，工匠們之前用生鐵，熟鐵製炮，無疑都失敗了，無一成功。

之後明生小手一拍，改製青銅炮，確是樂壞了一眾工匠，大明朝邊軍有很多碗口炮都是用青銅製作，工匠們對如何製作出青銅都很熟悉，已經烘乾的幾十個泥模也是現成，直接可以開乾。

按明生的要求，鐵匠坊一直在試製五斤重的鐵炮，所以泥模有不少存儲，試製了五門，有兩門試炮合格，可堪一用，可是炮的口徑竟然不一樣，炮彈無法通用，這就特麼很讓人鬱悶，難道炮彈也要根據每門炮的不同而分彆生產？更不要提其他三門在澆築銅水時，形芯晃動，導致炮口歪斜，不堪使用，浪費了好些銅料。

可是心疼壞了明生，本來銅就金貴，再如此浪費，怕不是要破產，同錢老漢爭論，卻是被罵的狗血淋頭，這老漢居然搖頭晃腦，得意非凡的說什麼五門炮有兩門可用，已經可以拿到京城匠作監去吹噓了，二十取一就不能算浪費，更何況咱家是五取二，你雖然是主家，可也不能欺負人雲雲。

抹掉臉上被噴的口水，明生回家悶了兩日，仔細回顧前世可用的一些知識，首先要提高成功率，其次要降低誤差，那麼也就是說在冇有車床的現在，要有一套統一的模具嘛，那個泥模肯定是不行，都是手工操作，每一個都有不同，誤差難以避免，對了，就弄鐵模，可拆卸的那種，前世哪個工廠還冇幾套模具啥的，冇吃過豬肉，還是看過豬跑的。

剛好校閱之後，明生無事，懷裡揣著自己瞎琢磨的鐵模草圖，來鐵匠坊同工匠們商量一下，看是否可行。

“又來作甚，那兩門炮趕緊拉走，船隊出發之前不可能再有新炮提供，時間不夠！”剛剛進得房門，便聽到錢老漢嘶啞著聲音吼叫，還真不受人待見。

明生權當冇聽到，無名指扣扣自己耳朵眼裡的耳屎，輕輕一彈，一個優美的弧線飛入火爐中，方纔笑嘻嘻的看向錢老漢說道“哎呀，錢爺爺怎的也在這裡，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

老漢撇撇嘴，腦袋晃動如鐘擺，聲如洪鐘般說道“某很忙！有事說事。”

明生不慌不忙的從懷中掏出草圖，鋪於桌上，慢條斯理的說道“錢爺爺，你看看這張圖，小子琢磨了幾日，泥模鑄炮著實太浪費了，咱們小家小業的折騰不起，您看能不能用鐵模鑄炮？”

錢老漢接過草圖，仔細觀瞧，炮身長五尺，炮口三寸，鐵質鑄件均分三部分，每部分分兩半，每個部分都有扣件，可嚴絲合縫的接合在一起，炮耳，準星具有，看之頗為機巧，此為外模。

炮芯仍舊采用泥模，不過也做了改進，兩指厚的鐵質圓盤，中間豎立鐵棍一支，圓盤有凹槽，有刻度，剛好可以扣住炮口，製作芯模時，以黏土層層纏繞鐵棍即可。圓盤留有兩孔，一者注入銅水，二者通氣。

凝神半晌，錢老漢方纔回過神，鄭重說道“這是哪位大匠所製？此圖設計巧妙，老漢聞所未聞。”

明生也是醉了，這就是自己兩日裡根據前世的記憶，瞎琢磨出來的，也不知比例是否合適，現在的鐵匠能否打製出這樣的鑄件，硬著頭皮說道“啊~這個啊，這個是某做夢夢到的，依著夢中高人指點，小子連夜畫的，也不知是否可行？您也跟著參詳參詳。”

錢老漢鄙夷的眼神瞬息而至，不說就不說，老漢還不稀罕呢，拿夢說事作甚！皺著眉頭說道“機關雖機巧，可若是依此圖鑄炮，那銅水豈不是粘連在鐵模上？”

額，明生忘記這事了，鑄件上要有隔離層啊，不然做出來就是一個鐵疙瘩，掄起來砸人麼？小臉頓時做囧狀，苦笑著問道“錢爺爺，就冇有辦法在鐵模上塗抹一些材料隔離麼？終歸還是要想一個辦法纔是。”

錢老漢很滿意明生的慫樣，手捋鬚髯，嗤笑著說道“圖就放在老漢這裡，需要略作調整，某同工匠們商議一番，再給你小子答覆，莫急！”

看著老漢臭屁模樣，明生就知道老漢有辦法，隻是在這吊胃口，裝深沉。拱拱手，揹著小手悠悠然滾蛋。

三日後大早，九艘大船攜六艘哨船，共計十五艘船隻組成的艦隊，在月亮灣鄉民的注目歡呼聲中，拜祭祖宗，諸天神靈，吹起號角，緩緩起航。

萬曆四十二年七月二十八日，奔襲牛頭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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