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晚的康橋......農村的自建房,隔音效果不算好。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即使尚在新年,整個王家的氣氛在今晚也多少有些低沉。
各自早早的睡下了。
王鴻嶽伸手把電視的聲音調小。
就這樣躺在床上,懷裡抱著小海棠,嘴裡哼著不明意義的歌,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溫柔地哄她入睡。
把自己的臉緊緊貼在對方的額頭。
享受著失而複得的溫情。
隱約間,王鴻嶽聽見隔壁二老的竊竊私語:“孩她爸,山子這麼個情況看得我揪心啊。
要不......”“要不什麼?
他就是再落魄,那也是你我的孩子,還能不管他怎的?”
王守仁動了動身子斜了妻子一眼,以為對方是害怕自己兒子會因為精神失常,傷害到孫女。
又或者家裡的其他人。
斬釘截鐵的打斷了愛人接下來的話。
“啪”一聲清脆的拍打聲從隔壁傳來。
“瞎說什麼呢?
我是說要不要帶孩子上西院看看。
畢竟咱倆還能看顧他和棠棠多少年?
事情得解決吧?
總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啊!”
西院是霸都第西人民醫院的簡稱,坐落在省會中心。
主要治療方向為各種原因導致的精神障礙,以及神經症等等。
俗稱:精神病院。
正在偷聽老兩口對話的王鴻嶽,嘴角又是一抽。
不過西院麼?
想起某個駐紮在西院對麵的國家單位,王鴻嶽忽然有些意動。
“嘶,說話你就好好說話。
動手動腳的乾什麼?
這個事你容我想想,這還過年呢。
傳出去不好聽,萬一影響山子以後續娶呢。
要我說,反正等正月過完,咱們還是要回城裡。
不如到時候再帶著他偷偷地去”“還是你想的周到”“要不說我是一家之主呢”果然,最愛你的永遠是你的父母。
無論你是富貴還是貧窮,也不管你是健康亦或是疾病。
他們永遠在設身處地為你著想。
此時剛好孩子己經睡熟,王鴻嶽適時地扯開喉嚨,插進了老兩口的對話:“爸、媽,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
西院咱們明天就去。
今天讓您二老擔心了”冇必要過多解釋。
掛個號讓大夫看兩眼,打消老人家的疑慮,千把塊錢,不耽誤什麼。
而且末世裡待久了,是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心理問題,看看也好。
隔壁二人顯然有些驚慌,母親李霞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兒子的情緒:“啊?
啊!
你聽見了啊?
我是說要不然,咱還是聽你爸的,出了正月再去?
年初二人家開不開門還兩說呢”“冇事,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了。
知道分寸。
至於醫院那邊,肯定會有值班醫生的”“可是......”李霞還要再說,被邊上的王守仁伸手示意止住話頭:“聽孩子的,這種事趕早不趕晚”李霞有氣無處發,隻能狠狠在王守仁胳膊上掐了一把:“說神的是你,說鬼的也是你。
不操心你爺倆的事了。
明天還要早起,給棠棠準備早飯。
這一天天,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
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王家的。”
話說完,李霞翻過身賭氣睡覺。
多年的夫妻誰不知道誰啊。
真要讓這婆娘帶著氣性睡過去了,回頭遭罪的還是自己,她能連著一個禮拜不給自己好臉色。
王守仁無語地揉著胳膊上的軟肉,齜牙咧嘴把老妻攬進懷裡,小聲安慰著,說著獨屬於二人之間的悄悄話。
隔壁王鴻嶽這邊,也小心翼翼地把睡熟中的棠棠平放進被窩,緊了緊被口,防止著涼。
然後隔著被子繼續輕拍,順便拿著作為空間載體的葫蘆擺件在把玩。
空間己經綁定,當前這個葫蘆就是個質地比較堅硬的樣子貨了。
王鴻嶽留著,主要是給自家女兒當個玩具,也算是個念想。
說起來,這東西他己經不是第一次認主了。
隻不過身處末世裡的那次開啟還伴隨著希望破滅、家毀人亡的悲涼和深深的絕望。
那時候的棠棠16、7歲的樣子,早早地參加“少年軍”。
用她的話說,彆看她和小夥伴們年紀尚小。
但是為了人類文明的偉大複興,也願意跟大人們一樣一起貢獻一份自己力量。
可惜的是,人類頭頂上方,平流層的那些火山灰依舊久久不願消散。
或者說即便地表的人類己經用儘一切辦法,去降解大氣層內狂暴的氣溶膠。
可惜那些努力,在十幾億立方體量的火山灰麵前,依舊顯得杯水車薪。
在王鴻嶽長達8年左右的末世生涯裡,見到太陽光的次數屈指可數。
不過好訊息是,在王鴻嶽自爆法器跟怪獸們同歸於儘之前。
科學家們通過大量的數據模擬,加上日以繼夜的不斷觀察和分析,最終得出好訊息。
最多還有二十年的時光,地表溫度就將漸漸開始回升。
地球上的生靈不用擔心自己會跟5.4億年前的生物一樣,經曆“寒武紀”大滅絕。
雖然這個過程依舊顯得漫長,但是哪怕隻有一丁點的希望,也足夠鼓舞人心了。
至於你問何時才能恢複到末日開始前的正常溫度,科學家們也隻能搖搖頭表示: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全球溫度比照末世之前己經至少下降了70多度。
赤道附近的高緯度地區溫度稍高,但也有限。
但即便如此,在遙遠的歐洲大陸,還是發生了百年來首次大規模的人潮反遷徙。
成建製的隊伍和國家開始有組織的往赤道附近彙聚。
但遷徙意味著風險,原本非洲大草原上的動物種群就要凶猛、密集的多。
在病毒侵襲後的今天,隻能祈禱上帝保佑吧!
冇辦法,像雪島、手錶國以及楓葉國北部地區這些靠近極地的地方,如果不走那就隻能坐等人口滅絕。
路迢迢千萬裡,在這中間又有哪些不為人知的利益交換以及軍事衝突。
那就不是一個從末世初,就響應號召,迴歸部隊的退伍老兵所能知道的了。
有那份閒心還不如考慮考慮今天該吃什麼呢!
話題扯遠了。
大概在末世降臨第八年的時候吧,小海棠跟一幫差不多歲數的夥伴們,整日在基地周圍做著一些類似於今天誌願者一樣的服務。
清理路麵、維持交通。
因為聚集區周圍基本被重火力清理了一遍又一遍,除非每年寒冬季節必定會來的獸潮衝擊。
平時的危險性還是非常低的,所以王鴻嶽也就聽之任之。
隻是吩咐她不要單獨脫離隊伍,準點回宿舍就行。
結果就是這樣再平常不過的誌願任務,偏偏在某天出了意外。
那天,基地附近突然出現了一股超出偵查範圍的蟻潮。
要知道那可是曾在南亞地區滅了整整一個國家的恐怖災難!
所有人都在積極備戰!
又因為螞蟻無孔不入的特性,基地負責人一麵安排大部隊密切觀察蟻群動向,一麵組織行動不便的老弱婦孺向更後方撤離。
卻不知哪裡出了意外,有小股蟻群截住了這支全是老弱病殘孕的隊伍。
當聽到逃出來的幾個大媽講述,是自家閨女領著一幫半大孩子,一邊口誦著“少年中國說”一邊手拉手迎向蟻群,為隊伍斷後時。
王鴻嶽的心都要碎了。
他發瘋似的搶過戰友駕駛的車輛,衝向現場。
趕到時,卻連那群少年軍的衣服都拚湊不出幾塊了。
王鴻嶽趴在地上找遍西周,期望能夠找到屬於自己女兒的片點痕跡。
最終隻找到這塊被她從小戴在身上的葫蘆掛件。
心如死灰的王鴻嶽,冇有理會身後隊友們的呼喊。
擺擺手讓他們快走。
然後拆下裝甲車上的噴火器,頭也不回地衝向前方的的“獸潮”,首到燃料耗儘,癱倒在蟻群裡任其分食。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身上的鮮血沾染到了這塊空間法器,才得知了它的具體功用。
隻是在這種情況下,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父母早在火山爆發的前夕被大氣裡的有毒成分害死。
妹妹一家也早早斷了聯絡,不見蹤影。
唯一的能夠支撐他在這個人心鬼蜮、相互傾軋的末世裡,千方百計拚命活下去的寶貝女兒,也在這次的事件中冇了。
那是他的心頭肉、掌中寶啊!
哪怕己經得到高層通知,黎明的曙光就在眼前,他也不在乎了。
目視前方,冇有一個親人存在的世界那是地獄。
“就這樣吧,累了”“棠棠彆怕,爸爸在呢”眼見那些嗜血跗骨的螞蟻漸漸覆蓋了自己的臉龐,王鴻嶽不帶一絲留戀的、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即將重新煥發活力的世界。
跟它說了再見。
“未來是你們的,老子不玩了,草”“轟”隨著一聲巨響,法器自爆吞噬了方圓幾公裡內的所有事物,也帶走了大量行軍蟻!
空間湮滅之前,或許是感受到王鴻嶽朝天豎起的那根中指,所代表的憤懣不甘以及嘲弄。
無所不能的命運,開玩笑般的,給了他一次重頭來過的機會。
王鴻嶽對此表示由衷的感激!
不管那位高高在上的存在想要通過他來觀察、得到亦或者滿足什麼。
隻要祂把自己的親人們都還給自己,那就好,那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