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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兩天就是上元了。’’
“外麵很熱鬨,你們應該知道吧?”
天空飄起了大雪,李正穿著錦帽貂裘,撇著小鬍子,站在鞠城正中,他的對麵,站著一排穿著單薄的年輕人,被北風吹的青紅,龜裂的嘴唇吹不出白氣,失去了發抖的氣力。
“該走的,都走了,就像我先前說的一樣,這裡是齊雲社!是我大宋的臉麵!這裡隻留下最出色的球員。”
泛黃的草皮上已經鋪上了薄雪,李正在年輕人的麵前來回踱步,掃視,大半年過去了,的確少了很多人,留下的也都精瘦,他們眼神堅毅,滿臉傷痕,腳上,腿傷,手臂,肩膀,甚至是頭上都纏滿了繃帶。
“真是令人驚訝,有些人竟然能夠撐到現在。’’
“這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李正抖了抖裘皮大衣上的雪花,在了隊伍末了,對著趙芯蕤和李長風說,
“嘿嘿,嘿嘿,全靠校尉大人教導有方,教導有方!”
趙芯蕤明顯壯了,可他依舊是一臉諂媚,李長風則完全冇變,此刻的他,正抬頭,望著鞠城外被風雪裹挾的風箏發呆,一臉無所謂。
“哼。’’
李正冷笑一聲,返回隊伍中央,大聲道,
“一個好訊息,上元節,行過拜師禮,你們將成為正式的齊雲社員!”
“但是!但是!”
無人歡呼,李正搖著手指,
“明天,在這塊場地上,你們新人隊,將會和我所領銜的齊雲一隊進行一場比賽,很多大人物都回來,該如何表現,你們自己斟酌。’’
“這將是最後的考驗,祝各位好運!”
“孟招雨,首發名單你定!”
李正指著孟,他一直站在首位。
“喏!”
孟的迴應地動山搖,李正離開,解散。
眾人都哆哆嗦嗦的跑進後庭,諾大的球場剩下了趙芯蕤和李長風,
“長風哥……我……”
“怎麼,緊張了?”
風箏終於斷了線,消失在風雪裡,李長風這才低下頭,看著趙芯蕤,
“不,長風哥,真的非常感謝你,要不是你大半年的知道,我也不可能留到今日。’’
趙芯蕤的眼中竟閃出淚,
“哎,廢什麼話,等成了正選,記得請我吃飯!”
李長風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轉過身,在風雪中緩緩離開,望著李長風的背影,大半年的回憶不禁湧上趙芯蕤的心頭。
……
“芯蕤,再堅持一下!鐵塔就在前麵!”
“最後一裡!絕不能倒!”
旭日當空,地動山搖,頭昏眼花,口乾舌燥,周圍的一切都在燃燒,趙芯蕤的視線已經模糊。
“萬幸,萬幸!”
前麵似乎終於有人倒了下來,趙芯蕤一直跑在倒數第二名,但不知為何,一直跟在他後麵的李長風竟然還能加速,跑到他的身邊,衝他大喊。
艱難的抬起頭,通紅的開寶寺鐵塔還是那麼遙遠,但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控製,隨時都會跌倒。
“保持節奏!注意呼吸節奏!”
李長風,我就是知道這小子不一般,還能喊,我算是完了,X的。
趙芯蕤慢了下來,馬上就要跌倒,
“想想你爹!想想你們家!”
“你想在第一輪體測中就被淘汰嘛!”
“能進來多不容易,是誰教育我的?”
最後了,李長風竟然超過了趙芯蕤,故意跑在他的前麵,大聲詰問,
“啊!”
“X的!我絕不回家!”
一片混沌裡,趙芯蕤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他咬破嘴唇,閉眼,做最後的衝刺,
嘟。
也許有一聲熟悉的哨響混在車馬,人群,小販和看熱鬨孩童的喧囂聲中,但趙芯蕤還是倒了下來,
嘔。
接著就是劇烈的嘔吐,如大河決堤一般,趙芯蕤幾乎昏死過去。
……
“芯蕤,芯蕤!”
過了好一會兒,趙芯蕤艱難的睜開眼,有人扒開他的嘴,給他灌水,很鹹。
“我被,被淘汰了?”
趙芯蕤的視線逐漸清晰,高聳的開寶寺鐵塔竟然在他的身後,大家都圍坐在塔下休息,看得出來,所有人都累的夠嗆,就連一直傲嬌的孟招雨此刻也都氣喘連連,站立不穩。
“冇吧,應該是壓線到達。’’
李長風指著教官手上的沙漏,遠處那個倒在終點線前的隊員也被架了起來,
“圍著大內皇城跑那麼多圈,這體能測試夠意思,難怪大宋的蹴踘這麼厲害,練的夠狠。’’
李長風又在講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了,趙芯蕤一臉茫然,但他很快就擔憂起來,李正出現了,他帶著計時的教官緩緩而來。
“排隊!”
“快XX起來!排隊!”
東京的男女老少站在鐵搭上向下遙望,嬉笑。拿著皮鞭的齊雲教官厲聲走來,
“完,完了!”
纔有點生氣的趙芯蕤臉色煞白,
“芯蕤,放心,你不會回家的,剛纔,我在你的後麵呢!”
李長風不動聲色的拍了拍趙芯蕤的肩膀,眾人在塔下排隊,站好。
“大家都看到了,第一個回家的人已經產生了。’’
李正用大拇指戳了戳身後,那個昏倒的隊員被人架著,抬走,
“冇想到竟然是他,我原來還挺看好他的,人聽話,進社這段時間訓練也算積極,真是冇想到連最基本的體測這關都過不了。’’
李正虛偽的搖頭,
“但規矩立在那裡,他隻能被淘汰!”
“你們呀!讓我很失望!這就是大宋千挑萬選的精英?就這成績,這體力,根本踢不完一場完整的比賽!”
“知道我進隊的時候是什麼成績嗎?真是一屆不如一屆!’’
李正拿著成績單,在空中揚,
“哼。’’
李長風不自覺的冷笑,他在大宋竟然也聽到了熟悉的訓話。
嗯?
李正敏銳的捕捉到了異動,他揹著手,慢悠悠的來到趙芯蕤,李長風的身前,
“你們有些人的成績,哼,讓我看看。’’
李正拿起單子,
“似乎是冇有達到最低標準呀。’’
“需要,好好斟酌!”
“我要好好考慮,懂不懂?”
李正瞪了李長風一眼,同時意味深長的望著趙芯蕤,目光接觸,在他的麵前把“考慮”二字說的極重,然後突然轉身,
“經審查,成績為達標者,一樣會被淘汰。’’
“把隊排好,回社!”
“繼續跑!繼續練!”
……
“考慮,斟酌,不行,長風哥!我要趕快通知我爹!再晚就來不及了!”
“你也快些通知你爹!馬上就要行動,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趙芯蕤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眾人回到齊雲社前,他一把拉住社前送外賣的小哥,塞給他幾個銅錢,然後耳語幾聲。
小哥一溜煙的跑開,很快冇了蹤影。
當天晚上,趙太丞就打著燈籠,心急火燎的趕到了齊雲社的門口,對著門房作揖,
“呀,是太丞呀,這麼晚過來瞧病?冇聽社醫說呀,最近這隊裡好像冇有重傷員。’’
門房問,
“有,當然,有……’’
趙太丞結結巴巴,連忙向門房的手裡塞了一些東西,
“麻煩您通報李正球頭一聲,他是知道的,真的,真的有個病的很重的社員,需要我的緊急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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