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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她，先禮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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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被晨光籠罩的山穀，眼下卻仍被風雪困在昏暗裡。
而大啟營帳更是死寂得，落針可聞。
絡三爺，心事重重地盯著對案的黑袍權王。
未曾料到，傳聞裡神秘莫測、凶殘冷酷的永夜城主，竟就是嗜血暴戾的北疆雄主。絡三爺想起這頭殘暴凶獸，縱橫北疆沙場，死在他手裡的外族人，數不勝數。
滿腹心事，更添懼意。
但這惡名昭彰的暴徒，此刻卻在他麵前，替公主殿下煮茶？
小火爐咕嚕嚕冒著熱氣，馥鬱的清甜茶香撲鼻而來。
這時，大啟公主淺笑著倒了盞熱茶，放到他的手邊。
“來者是客，本宮原該盛宴招待。但眼下是荒郊野嶺，又遇酷寒風雪，隻能簡陋地請絡三爺喝杯紫柑草茶。”
聞言，絡三爺默默將手邊的紫柑草茶推遠。
見狀，阿寶笑意微斂，轉身走向木工台。
營帳正中的台案上，刨刀鑿鋸、角尺鑽锛，滿滿噹噹的工具裡，擺著一把嶄新的機關箭弩。
“本宮琢磨了大半年的三十二號弩機。”阿寶抓住弩機，作勢對準了絡三爺，笑意愈深：“擊射精準，射程比原先更多百米。”
“除了摩族，多山的西疆各族最倚重騎兵。”
指腹扣住扳弦，緩緩繃緊，阿寶仍輕笑：“聽聞此訊息，父皇格外高興，特命軍器監儘快趕製一批送來宛城。有了這三十二號弩機，我大啟鎮西軍便是如虎添翼。”
聞言，絡三爺盯著那寒光淩厲的箭簇。
此行前，阿兄曾有告誡。
“帝陽公主並非傳聞那般驕縱無能，你該小心忌憚。”
彼時，他未曾重視。
但眼前的公主卻叫他，心生寒意。
心念電轉，絡三爺凜然將視線從箭簇上移，注視著那位手持殺人利器卻淺笑盈盈的大啟公主，“但寒冬臘月，山林中積雪甚重，我摩族生於此長於此，熟悉地形，更易突襲。”
但阿寶笑得若有所思地，盯著絡三爺。
謝無礙死於擎天關一戰之後，她曾想繪製一幅西疆地域詳圖，以備來日收服摩族之用。隻是未成便死於裴歸塵之手。
魂魄被困的那些年，卻見前世的裴歸塵派影衛潛進西疆，耗費數年摸清了西疆的每座高山、每條溪流。
而她飄在他身旁，想記不住也難。
“湯兜城附近，亦曾隸屬大啟疆域。”笑意不再，阿寶冷然將弩箭抬高，驀地，鬆開緊繃的扳弦。隻聽咻地猙響，利箭擦過絡三爺左耳，鏘地釘進他身後的帳柱！！
而絡三爺驚魂未定時，聽一聲冷然反問。
“難道我大啟鎮西軍，對此地山勢，一無所知？”將原本緊攥在手的弩機放下，阿寶邊將工案上的許多機關小玩意儘數歸攏到木箱裡，邊道：“送到東海張府，給璟兒解解悶。”
聞言，驚愕的絡三爺更被這突然岔開話鋒，擾亂思緒。
而阿寶重新落座茶榻，唇角已恢複了淺笑，“難道絡三爺不想解毒麼？嚐嚐吧，這紫柑草茶對絡三爺有利無弊。”
早就打算毒發身亡的絡三爺，難以置信：“你殺了絡淺與白茶，卻反倒替我解毒？！”
阿兄早已查證，絡淺與白茶就是死於這大啟公主之手。
然而他卻見大啟公主，瞭然輕笑。
“是誰告訴你，這就是真相？證據呢？”
阿寶笑得嘲諷：“當時在場的裴歸塵，白慕涼，你們聯絡得上他們麼？誰做的口供？”
頓了頓，阿寶盯著絡三爺，故作好奇：“難道是絡祭司指證？僅憑一個獻祭親弟妹性命的人，全無旁證的話？本宮想起來，溶洞深處的怪物弦織，每隔數年，便想越獄出來走走。”
“為此，有了摩族每年的昇仙。”
她初次從裴歸塵口中聽到昇仙遊戲，隻以為是《稽神廣記》裡的有趣戲法，卻未曾料到，“絡氏祭司每一回都親自從摩族各地挑選貌美的少男少女，獻祭給弦織做皮囊軀殼。”
“死了的絡氏子女，更是最好的祭品。”
“可惜，最多隻能支撐那弦織走到青銅甬道的儘頭。”
阿寶麵色微沉，盯著絡三爺。
“而下一回昇仙，被挑中的便是絡淺，還有絡三爺你。”
絡三爺失神地，盯著阿寶。
她這一問，當真是灼燙了他的呼吸。
地底溶洞的那位神仙，近些年來，挑選祭品軀殼的次數越來越多，間隔越來越短。
三年後是絡淺，而明年，則是他。
被挑中時，阿兄絡燭勸他。
“你的這副軀體是咱們父母給的。”
“血肉筋骨都屬於絡氏，而非你自己。”
“所以，弦織先祖挑中了你的皮囊，是你的榮幸。”
這時，營帳外，一陣快馬奔來，馬蹄聲聲踏在絡三爺的心頭。
回過神，隻見大啟公主匆匆掀帳簾離開，就連那麵沉如霜，活像那冷厲鐵鑄神像的黑袍權王，亦蹙眉緊隨其後。
一定是出了大事！！
絡三爺亦想追上瞧瞧，卻被營帳外的守軍攔住。
被迫退回營帳內，他正來回踱步。
卻看到屏風後，竟掛著一幅圖。
鎮西軍的軍防布戰圖。
若得此圖，摩族定能贏得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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