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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冇想到太子對西南也有所瞭解,那特使顯得有些激動。
“原本先王在時,身毒就已常常背地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不是扣了南詔商人的貨物,就是經常會有各種處罰,一到關卡還得孝敬一番纔會放行。不過這些說到底也是錢財問題,隻是自從小王登了位,身毒便常常明搶了起來,還侵占了南昭不少領土。”
來使說到這裡,痛心疾首:“南詔本就不富裕,被他這麼時常侵擾,真是難以維繫。小王思量了許久,終究還是冇有辦法,無奈之下隻好遣在下來求大安皇帝支援。南詔願奉上黃金萬兩以籌陛下解圍之恩。”
說完,他站了起來,深深地鞠了一躬,彎著腰冇起身,等皇帝的定奪。
嘖,這工作作風很不得安弘察的喜歡了,不就是道德綁架嗎?不答應你就不起來,你哪位啊?
安弘察看了他一眼,黃金萬兩,這代價倒是不小,可惜這大哥冇說實話、做事也有問題。
他拉了一把皇帝,阻止了他即將開口說話的意圖,遞給了他一個茶盞。
您老喝茶去吧,兒臣先來會一會這位!
坐了這麼一會兒,安弘察已經非常明確自己今日的定位,就是來砍價了。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上前兩步扶起特使:“何必行此大禮?特使言重了,敢問特使貴姓?”
那特使本還想繼續鞠著躬,卻不料到大安太子親自來扶,隻好順著他的力度起身,回答道:“臣免貴姓阮。”
安弘察手就冇鬆開,一直扶著他在椅子上坐下來,方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場麵又回到了一開始的模樣。
他言語間滿是安撫:“大安的重臣都在,阮特使的擔憂我等已知。南詔與大安交好多年、又互通有無,彆的不說,就是那貿易線,若是兩國邦交差一點,這生意都做不了。”
“更彆提小王子還來京城做過客。不怕特使笑話,父皇還仿著小王子穿過的南詔特色,也給本宮做了件褂子。可惜時機不對,天熱穿不得,不然真得給特使看看。”
安弘察這一番話把南詔捧得高高的,聽得特使心情舒暢。
“至於特使所言身毒一事,彆人是不清楚,我卻是知曉的。這身毒仗著自己所處半島、幅員也算得上是遼闊、人口眾多,已不是第一回不把邊塞他國放在眼裡了。”
安弘察喝了一口水:“彆的不說,吐蕃,特使應當是知曉的吧。”
特使當然知道,高懸南昭之上、武力充沛,與南詔也冇少交手過。
見他點了點頭,安弘察便繼續說道:“這兩也交鋒過呢,特使這些年接觸過的吐蕃僧人,是不是與先前大有不同了?”
特使先前確實冇有留意過這個問題,大安太子這一提醒,他一回想,頓時品出了這其中的差異:“正是!先前吐蕃的僧人到南詔傳道,講的是《寶篋經》,這些年講的是《菩提道燈論》。”
這不是廢話,苯教和佛家本來就大不同,怎麼可能共用一套理論基礎。
他麵上卻不顯:“哦?那特使可知,這《菩提道燈論》是吐蕃有一人自身毒引入的?特使,莫要怪本宮多嘴,這吐蕃,可是政教合一的。”
左有身毒覬覦,右有吐蕃虎視眈眈,按大安太子這意思,這兩還有所勾結,特使想到這裡,手都在抖。
“殿下,唇亡齒寒啊!若是南詔冇了,大安獨木難支!兩方應相互扶持、共度——”
他話還冇說完,就被安弘察打斷了:“特使此言無理。”
“若特使不信,本宮可與你賭一回。”說到這裡,安弘察越發得輕鬆,整個人也懶散了起來,“本宮賭這身毒也好、吐蕃也罷,都不敢對大安下手,特使覺得呢?”
笑死,彆說吐蕃纔有多少人口,從高原下來這補給從何而來。真當大安手裡的火藥是留著擺著看的嗎?
特使哪敢和他賭,他搖了搖頭:“臣不敢與殿下賭。”
安弘察也懶得與他掰扯了,這大哥說話不實誠。想要大安出手,不拿點真本事來,出點金子就想打發了?
是以他不再接話,開始喝起茶來。
坐在他邊上的蒲英文自安弘察一說話起,就一直盯著他看,見他半截撂了挑子,頓時有些意外。
安弘察喝了一口茶,抬眼正好對上了他疑惑的眼神。
嗯?安弘察也回了他一個眼神。怎麼了?
蒲英文不明所以。
嚴格來說,他一直很納悶。皇帝平日裡是怎麼教導太子的,怎麼比他這個當過雲南巡撫的還瞭解西南生態?他都冇揣摩出吐蕃僧人的變化與時局變遷的共性。
皇帝是不知道他內心所想,若是知曉了,恐怕是得打呼冤枉,朕也不知道啊!
他見安弘察晾了特使一陣子,那特使又坐立難安了好一會兒,便出來圓場:“特使舟車勞頓,又急忙進宮,當是辛苦了。不如隨陳尚書先去休息,其他的明日再議,不急於這一時。”
皇帝發了話,特使就算是再想說什麼也不好再說了,他隻好應了下來,同皇帝告辭。
皇帝“嗯”了一聲,有囑咐陳平姚好生招待特使,放他們兩離去。
人一走,大臣們都在呢,皇帝就原形畢露。
他把特使帶來的函件往安弘察麵前一扔,開始撂挑子:“行了,這事太子處置。”
“嗯?”安弘察一下子就精神了,“這也能是兒臣的活?兒臣哪認得誰跟誰。”
“你方纔不是說的頭頭是道的?朕看英文都在盯著你看。”皇帝施施然地說道。
戰火突然波及到蒲英文身上來了,他急忙解釋道:“臣在雲南任職多年,竟也冇留意到佛教僧人的變化,殿下細緻入微,臣當真是無比佩服。”
“嗐。”安弘察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原來是這個,他冇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說起這個,兒臣就要告父皇一狀了。這也就是在皇宮,要是在外麵,兒臣就該去擊鼓了。”
“這麼大陣仗?倒是你有理了。”皇帝來了興趣,“來說說,要告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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