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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路飛馳,晝夜星程,卻在蜀中撲了個空,隻看見了趙捷,兩人大眼瞪小眼。
他的眼睛都快要翻上天了,掏出永泰郡主托他帶來的肉脯扔給趙捷:“弘察人呢?”
趙捷慌忙接住:“弘察去了南詔。”
怎麼會要弘察親自去南詔?
皇帝皺著眉頭聽趙捷重述了一遍這幾日的進展,二話冇說,拎起馬鞭頭也不回了就出了趙捷的營帳。
“給朕把南詔王請到南詔前線去。”
都是些什麼玩意!
弘察有個形容詞如今借來描述南詔當真是恰當不過了。
妖魔鬼怪。
與此同時的南詔前線,安弘察正在爆錘身毒。
整個人如同殺神附體,這些日子著實見了不少血。
等皇帝趕到前哨營時,前哨營附近的山巒已經被安弘察和淮南侯帶著士兵全部蒐羅了遍,抓著好些人,南詔、身毒應有儘有。
且前線還在不斷增兵。
安弘察的手書也已經送到了蒲英文手裡,雲南軍也開拔,準備從後方給南詔送上一份“厚禮”。
敢背後捅刀,就得付出代價。
皇帝揮散了身後的侍衛們,讓他們去找淮南侯聽從調撥,隨手抓了個小兵讓他帶著去找太子。
此番一戰,太子殿下的威名算是徹底打響了。彆說其他士卒,就連淮南侯看見他拎著阿木約布那副殺神模樣,都嚇了一跳。
更何況冇有一炷香的功夫,阿木約布就上了西天,隻留安弘察身上油衣的血跡更多了,手中的長劍刃上的血順著劍身滴落在地上。
不過現在倒是冇有什麼血腥場麵,皇帝看見他周圍圍著不少人,正撅著個屁股拿著他那柄長劍在地上挖什麼。
皇帝挑了挑眉,在離安弘察不遠處站定,隨手從樹上扯下個果子,一把砸了過去。
“哎呀!”正中後背。
“什麼東西!”安弘察慌慌張張起身,摸了摸後背,發現無啥大礙,轉頭蒐羅目標。
父皇???
天哪!
活的父皇!
他驚喜萬分,立馬就扔掉了手裡的長劍,衝了上去一把抱住:“父皇!”
絲毫不顧及身上的汙泥染臟了他爹的衣袍。
“哪來的臟小孩?不能要了。”
這熟悉的口吻,真的是親爹!
安弘察把頭往他懷裡埋了埋,又叫了一聲。
“父皇!”
皇帝被他這一通扭得差點冇站穩,外袍也被弄亂了,臉上的表情也差點冇繃住:“怎麼?多日不見,就隻會說這一句話了?”
“是三十二天。”安弘察從他懷裡抬起頭,糾正。
“什麼?”
“是三十二日未見。”安弘察補充道。
“哎哎哎——可不能掉眼淚。”皇帝哄著他,“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堂堂威名,這麼多人看著呢,一哭就全丟光了。”
安弘察破涕為笑,鬆開手揉了揉眼睛,止住淚意。
皇帝在一旁仔細打量著他,瘦了,也高了些,看起來更結實了。
嗯,不虧自己狠了心把小崽子往南詔送一趟,值得。
“來。”皇帝攬著他,“與朕講講朕的太子殿下是多麼的英俊瀟灑、戰功卓越,如何?”
安弘察扯著他父皇的袖口,腳下的步伐都輕快了幾分:“倒也不是兒臣的功勞。是顧勉主動請纓打探,兒臣才能拿到南詔前線的一手情況。前段時間進展也不算順利,可愁死兒臣了。”
“哦?所以給朕寫信的時候都在哭鼻子?”
“哪有!”安弘察耳朵陡然變得通紅,嘴上還是死活不承認,“兒臣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哭鼻子!”
皇帝故作失落,搭在安弘察肩上的手臂也在往回收:“那看來朕不遠萬裡、餐風飲露、馬不停蹄、風塵仆仆、草行露宿地趕來,終究是錯付了。”
“停!”安弘察連忙拽住他爹的手,勉強承認,“好吧,是哭了那麼一回。”
“起碼兩回。”皇帝提醒他,“方纔還哭了呢。”
哎呀!你這人好生討厭,怎麼專挑痛處揭傷疤。
安弘察癟著張嘴:“好吧,就隻有那麼兩回,再多不可以了。”
這父子倆親親熱熱地嘰嘰喳喳,淮南侯在得知皇帝親臨後,也趕了過來。
看見這父子倆喜滋滋地、冇魂似地往營地裡走,他連忙上前止住:“殿下,是不是忘了點什麼?”
什麼?
安弘察一臉懵逼。
淮南侯無奈:“底下埋著的。”
想起來了!
安弘察興沖沖地又把他爹拉了回去,跑到他一開始在地上撅土的淺坑中。
“父皇看!”安弘察邀功。
腳踩下去已經有了些不同於泥土的硬度,他撿起佩劍又撅了些泥土出來。
可惜力道使得不對,撅了親爹一臉土。
“呸呸呸!”
皇帝正彎腰伸著頭看小崽子在做什麼妖,結果被泥土砸了一臉,南方的泥土本就濕潤,這兩日又被大雨浸濕了,安弘察這一撬,就是成塊的泥土飛了出去。
皇帝恍惚間彷彿又回到了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日子。
他一邊拿袖口擦著臉上的泥漬,一邊陰森森地說道:“欠收拾了是吧?”
這可真是誤傷了親爹。
安弘察眼睛都笑彎了,連忙上來替他父皇擦臉,結果卻忘了方纔一通操作,自己手上早就沾了泥土,這一幫卻是個倒忙。
一乾人等在一旁看見都笑死了,麻瓜連忙掏出兩塊帕子,一張遞給了安弘察,一張遞給了皇帝陛下。
安弘察心虛地接過帕子擦了擦手,幸虧父皇不知道。
他這一臉心虛樣怎麼藏得住?皇帝擦乾淨了臉,嗤笑一聲,就準備來個父慈子孝。
安弘察連忙一把攥住他,連聲叫到:“父皇!父皇!有正事!”
他終於老實了,藉著皇帝的胳膊把自己拽了上去,挪開空間讓他爹看個清楚。
他指著坑底問他爹:“父皇,你看這,像不像兒臣為你打下的江山?”
指著泥地說是江山,皇帝的表情一言難儘:“你這是在抄兔子窩,給朕打江山嗎?”
還要搞出個掘地三尺的陣仗來。
“非也,非也。”安弘察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父皇,未來國庫起碼三五年的開支就在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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