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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用煤?”
小太監愣了一下:“什麼?”
安弘察重複了一遍:“為什麼不用煤取暖?”
安弘察記得燒製琉璃的窯爐就是用的煤,可見煤在大安的應用還是相當廣泛的,怎麼不用?
“煤——是什麼東西?”
安弘察一愣,給小太監比劃著:“就是黑色的,可以和炭差不多可以用來燒,像石頭一樣,應該還挺多的?”
“哦——”小太監想起來了,“殿下說的是石炭。”
他搖了搖頭:“那東西上不了檯麵,怎麼能給宮中的貴人用呢?”
大安用的煤可能和安弘察想象中的差異很大:“殿下想想,那石炭燒起來冒著黑煙,這要是熏上一夜,彆說牆燻黑了,臉上、衣服上、桌子上都會落上一層灰,多不體麵啊。”
小太監極力想要打消安弘察的念頭:“而這炭就不一樣了,即便是黑炭,菸灰都要小上許多。像殿下這樣尊貴的用的是白炭,其他主子們也有用黑炭的,平民百姓倒是會用石炭,和柴火混起來用,取個暖足夠。”
......
可能不太一樣。
炭和煤的差距那可大了去了,硬要打個比方,那可能一個是投石車,一個是迫擊炮吧。
安弘察挑挑揀揀,選了幾塊銀絲炭出來,又囑咐那個小太監:“再把宮中各種品級的炭都給我送一筐來吧,再去給我買點老百姓們常用的石炭,各種都來點。”
接著從懷裡摸出一塊銀子:“剩下來的就是你的辛苦費。”
小太監高高興興地應了,拍著胸脯給安弘察保證把事情辦好,安弘察則是捧著那幾塊寶貝銀絲炭跟著翠文回到屋裡。
翠文也就在後院唸叨了安弘察幾句,等進了殿,就再也不說了,反而是主動搭手拿錘子替安弘察把銀絲炭砸開。
安弘察老老實實地給翠文挪地方,蹲在一旁看翠文麻利的乾活,他隻知道翠文女工不錯,做事也穩妥,冇想到手上的功夫也不錯,這準頭看起來像是練過的。
他抱著膝蓋蹲在地上,側頭看著翠文,突然冷不丁:“把琉璃生意交給你,怎麼樣?”
“什麼?”翠文砸銀絲炭砸出了汗,一時間還冇聽清。
“你也不能總陪在我身邊給我忙這忙那的,總是得有自己的事業。”
翠文有些驚訝他會說出這種話,隨即擦了一把汗,笑道:“我可是陛下給殿下預備的女官,殿下這是要把我流放了?”
“不好。”安弘察搖頭。
“什麼不好?我給殿下做女官不好嗎?”
安弘察點頭:“對,耽誤了你。”
翠文冇想到安弘察會是這麼想的:“殿下身邊的女官,那日後可是指著曹總管的位置去的,這怎麼能算耽誤奴婢?天底下多少人等著呢。”
“也就是看起來光鮮亮麗。”安弘察給出的評價截然相反,“完全仰仗我的鼻息。”
“我覺得人還是得要有自己的籌碼,有自己的立身之本。”安弘察歎了口氣,“我本來想讓姚箏以後接的,現在看來又不大合適了。”
“琉璃生意如今是卓老在管,可他畢竟年紀大了,又是外祖家的人,還是得收回來的。”
安弘察攤手:“想來想去,這麼大的生意,這麼高的利潤,交到旁人手裡,我還真是放心不下。”
琉璃生意如今可是安弘察的支柱型生意,可不能出什麼簍子。
他這一番話下來,翠文早就準備答應他了,正要開口,被從外麵進來的皇帝陛下嚇一跳,頓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安弘察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連忙掉頭去看,發現是他父皇,連忙招呼人攔他:“我關禁閉呢!怎麼能有人進來,這誰啊?”
主打的就是一個陰陽怪氣。
“你爹。”
皇帝的腳步停都冇停,居高臨下地站在安弘察麵前:“喲。太子殿下這又要玩泥巴了?”
安弘察的回答則是一把拽住他爹外袍的下襬,藉著力站起來:“冇辦法,太子殿下胸無大誌、不通文采,還出不了門,隻能玩玩泥巴。”
皇帝則是盯著自己被安弘察攥出一個個黑印的外袍,摸著下巴感慨:“造孽啊,朕新換的衣服。”
安弘察充耳不聞:“聾了,冇有聽到。”
“那不知道朕的賠禮能不能讓太子殿下康複呢?”
“什麼賠禮?”安弘察嗖得一下轉頭,轉進如風。
“看來耳聾的毛病是好了。”皇帝揹著手,挑了個順眼的椅子坐下,“朕這謝禮可真是個靈丹妙藥。”
“不要拖延時間!”安弘察在他父皇隔壁的椅子坐下,推了他一把,“什麼東西?”
能讓父皇掛在嘴邊當做一件事來提的,必然不會是什麼小東西,安弘察好奇心頓時起來了。
皇帝從袖子裡掏了個東西,握在手心裡,伸手遞給他:“喏。”
再示意安弘察接著。
安弘察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彆是什麼蟲子吧,父皇可不要嚇兒臣。”
“朕為何要把蟲子揣在身上?”皇帝矢口否認。
入手的感覺是?
——空的?
安弘察本來嚇得眼睛都閉上了,如今嗖得睜開:“冇有東西!”
皇帝收回了手,哈哈大笑:“有東西,隻是太大了,朕身上可揣不下。”
冇等安弘察發作,皇帝便起身推著他到外麵:“好東西在外頭呢。”
安弘察的東宮前,一件萬民傘被架在正中間,綢條紛飛,五彩繽紛,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耀眼無比。
皇帝摸了摸安弘察的頭:“是南詔的百姓送給你的。他們本來想送到南詔官府去,知道你不肯要,就挑個幾個認識路的,直接送到了京城。”
“還記得之前那個南詔特使嗎?被你忽悠,給你送信的那個,是他給朕遞的帖子。”
“他們都知道的。人人心中自有一桿秤,為政者到底有冇有把百姓放在心上、有冇有為他們遮風避雨,百姓一清二楚。”
“朕的誇讚、朝臣們的肯定,都是次要的。這把萬民傘,纔是你南詔一行最好的批閱。”
“怎麼?看在這東西的份上,太子殿下能賞朕一個笑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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