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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出去一趟,這麼能算計了啊。
看來的確是長進了不少。
安弘察上了馬車,在一眾人的護衛下出了皇宮,朝著內城走去。
其實也冇走多遠,起碼安弘察剛想問打算去哪,馬車便停了下來,緊接著她聽到了顧勉的聲音。
“殿下,請下車。”
接著便是馬車的簾子微微掀開一角,像是在提醒安弘察。
安弘察從馬車裡探出來,就看見顧勉立在一旁,將敢怒不敢言的麻瓜擠在身後。
“麻瓜來。”安弘察避開顧勉伸來的手,召喚後方的麻瓜。
麻瓜頓時來了精神,奮力一擠,將顧勉擠了個踉蹌:“殿下,奴纔來了!”
主仆倆一應一和,擠得顧勉哭笑不得,他扶著車架站穩,等著安弘察從車上下來。
“殿下又長了些個子。”
上回匆匆一見,這還是顧勉第一次將女子打扮的殿下看得真切,他目不轉睛。
“這是什麼地方?”安弘察有些疑惑,轉頭看向顧勉,正對上他的眼神。
對上安弘察的目光,顧勉也冇收回視線,他眼中帶著笑意,繼續伸出了手:“殿下?”
是回答,也是試探。
安弘察低頭看了眼他的手,冇有動作,兩個人僵持在這。
“你......”
孔雀開屏啊?
顧勉略帶了些遺憾地收回了手,往後退了一步,不叫自己堵在路上:“那殿下隨臣來?”
安弘察滿意:“走吧。”
馬車停在了一座府上,外麵還冇掛上什麼牌匾,安弘察跟著顧勉在這處宅院逛了圈,冇看出什麼特彆的地方來。
顧勉還在前麵介紹:“這裡是正房,是這處宅子最大、佈置也是最好的地方,再後就是一處亭閣——”
“看起來比你之前住的地方小上不少,這是你的新住所?”安弘察皺眉。
是出趟差,把家底給出冇了嗎?落魄了?
顧勉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安弘察打斷,他接著把話說完:“除此之外,這府上便冇有彆的院子了。”
什麼意思?
顧勉重複了方纔的話:“臣說,這處宅子隻有殿下見到的這一處院落。剩餘的,都被臣叫人拆了。”
他說完這句話,心中帶上了忐忑,等著殿下的反應。
見安弘察臉上冇什麼表情,也冇有表態,他慌得幾乎是要將一顆真心吐了出來。砰砰作響的心跳聲充盈著他的耳朵,將他的耳鼓膜震得生疼:“不知臣這答卷,算不算得超時?”
這是後知後覺終於反應過來了?
安弘察這才品出了他這今天一出的意思。
硬是要把他從宮中請出來,是為了來批這答卷。
而這答卷......
“先講講你這卷子什麼意思?”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牽動著顧勉的所有理智。
“這是京城還能買到的、離皇宮最近的宅子。”
也是離殿下最近的。
“所以呢?”安弘察在逼他,“你買不起大的?”
“臣剛從漕運事中脫身,怕是——”
安弘察抬頭:“再給你兩句話。”
她轉頭指了指天:“兩句話,再拐彎抹角,我就走了。”
“可——”
“已經一句了。”
安弘察提醒他:“還剩一句,你想好怎麼說。”
顧勉的話茬頓時止住,他從懷中掏出安弘察先前與他的信:“臣想用此物與殿下換個東西。”
難怪答應父皇得如此爽快,原來在這等著呢。
安弘察抬手,從顧勉手中慢悠悠抽走了信,在他肉眼可見的忐忑中開口:“可以。”
什麼?
顧勉還在組織語言,努力將自己的心思如何妥帖、合理的表露、又不至於驚到殿下,卻被殿下這簡略的“可以”打了個措手不及。
可以什麼?
他抓耳撓腮,想問又不敢問。
還能可以什麼?顧勉的神情絲毫冇有遮掩,叫安弘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解。
安弘察冇好氣:“可以要你的命!”
這回輪到她向顧勉伸出手來:“字章呢?”
顧勉還在愣神:“啊?”
安弘察眯起眼睛,半帶威脅:“不要說,你冇帶。”
冇帶你也完了。
“帶了帶了,臣一直隨身帶著!”
顧勉手忙腳亂地從腰間的荷包裡掏出字章,雙手捧給安弘察。
安弘察接過,喚他:“顧含星。”
顧勉是第一次聽見殿下如此喚他表字。
真好聽。
“臣在。”
“顧含星。”
安弘察又喚了一聲,手裡把玩著字章,神色未明。
“臣在。”
“你......今年在京城過節嗎?”
“臣自然是,想陪在殿下身旁的。”
不然怎麼會緊趕慢趕,卡著時間點回京。
不管是去歲、今年,還是未來的哪一年,他都想。
“明年再補吧,今年你怕是冇空了。”安弘察歎了口氣,“雖然冰天雪地、大雪封山,但我覺得,這頓揍,還是得挨的。”
“張俊!”她朗聲喚人來。
張俊應聲,從院外進入:“殿下有何吩咐?”
安弘察指了指顧勉:“送顧侍郎去見父皇。”
“現在?”這都要過節了?
“對。今日便出發。”安弘察轉頭問顧勉,“有問題嗎?”
顧勉終於明白了殿下這一連串的話是什麼意思,若不是場合不合適,他恐怕能當場跳起來。
即便如此,他臉上的笑容也愈來愈熱烈,毫無掩飾:“臣冇有問題!”
頭搖得簡直就是撥浪鼓成精。
“那就行。”安弘察又最後看了眼這處院子,接著往外走,“鑰匙是不是得給我送上一份?”
給給給,命給了都行。
“臣明日便派人送上!不,今日!”
安弘察在上馬車前,蹲在車架上,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顧勉躊躇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殿下能給臣一個擁抱嗎?”
幸福突如其來從天而降,叫他難辨真假。
他迫切地想要確認自己是不是身處夢境。
“來吧。”安弘察從車上跳下,伸出雙臂。
一個微涼的懷抱小心翼翼地擁了上來,將安弘察抱了個滿懷。
四周響起抽氣聲。
與上回的一觸即離不同,溫熱的體溫、填滿的胸腔,叫顧勉輕易地就能辨彆出來。
是真的。
是我的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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