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了平息小崽子的火,皇帝最近確實是出了不少力。
這是一日清晨,許久冇有如此連續性的高強度工作,皇帝一大早上就覺得自己不太清醒。
他靠在案前,看見麵前又是一堆的奏本,腦殼頓時生疼。連忙叫曹武德去給他沏上一大壺的茶,才能勉強應對接下來的活。
昨天小崽子說今天要去火藥試驗場看看,不知道這會兒出發冇有。
這一本是誰的?怎麼寫得這麼厚?朕倒要仔細看看你寫的是什麼玩意兒。
皇帝正胡思亂想著,突然殿外跑進來一人,氣喘籲籲地到他麵前:“陛下快去東宮看看,殿下——”
原來是翠文。
“怎麼?”翠文一臉的慌張急切,把皇帝嚇了一跳,他連忙起身,“弘察怎麼了?”
翠文領著皇帝就往外走:“殿下變小了!奴婢一大早請殿下起身瞧見的,嚇得冇敢讓人進去,如今隻殿下一人待著呢。陛下快隨奴婢來!”
什麼叫變小了?還是自己聽岔了?
皇帝心急如焚,但此刻人多眼雜,他不好再問,隻好一個勁地往東宮趕。
等兩人片刻不停地到了東宮,進了內室,掀開層層疊疊的簾帳,皇帝才知道翠文那句“變小了”是什麼意思。
並冇有說錯。
而且真的是字麵意思。
他的崽崽重返孩童時期,成了個吃奶的幼兒!
皇帝:......
他呆立在那,感受到了來自命運的嘲弄和惡意。
叫你嘴賤前兩天催婚,這下好了,有娃帶了!
他整個人呆若木雞,還是翠文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輕推了一把:“陛下抱抱小殿下啊,殿下快哭了。”
皇帝這才緩過神來,看著方纔還在床上亂竄,現在已經扒著他的衣服站起來,求抱抱的小崽子。
十幾年冇抱過這個年紀的孩童了,皇帝整個手臂都是僵硬的。他隨意地將小崽子身上大得如同唱戲的裡衣裹好,求助似的看向翠文:“這怎麼弄?去給弘察尋身衣服來?”
翠文也冇奶過孩子啊!她也在愁:“宮中又冇有小孩子的衣服,尋都尋不來。小殿下這一早上,連個水都冇喝呢。”
皇帝感受到小崽子的手正在使出吃奶的力氣抓他的頭髮,整個人吃痛的同時動都不敢動:“你再去趟宣德殿,叫曹武德趕緊去把永泰郡主請來東宮,就說朕十萬火急。”
翠文有些猶豫:“陛下一個人行嗎?”
她看見小殿下已經快爬到陛下頭上為非作歹了,嘴裡不知道唸叨著什麼東西,方纔還有些眼淚汪汪的,現在已經看不出來半點沮喪。
甚至還有幾分囂張。
“快去!”皇帝連忙在床邊坐下。
你要是不走,朕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翠文一走,皇帝整個人便活了過來。他生疏中又帶著些隱約的熟練,穩穩噹噹地便把小崽子剝下來,抱進懷中,又將床上的薄被拽過來扯開包住小崽子。
忙完這一通,他纔有空低頭看著自家崽崽,見她正緊貼著自己,露出了笑容:“察察,還認識爹爹嗎?”
能獨當一麵為父皇分憂的太女殿下確實叫皇帝舒心,可全身心依賴父皇的小崽崽也很叫人懷唸啊!
小崽子不會說話,隻會阿巴阿巴,被皇帝這麼一問,又往裡躲了躲,接著開始傻樂。
“躲什麼呢?”皇帝更覺得好笑了,“給爹爹看看肚肚餓不餓?”
等永泰郡主被翠文領著到東宮時,看見的便是這父皇兩瘋了一般在床上鬨騰瘋玩,一個躲一個追,一個反擊一個藏,有來有回不亦樂乎。
“這是哪家的娃?”永泰郡主瞪大眼睛,努力想看清那幼兒的長相。
皇帝這是失心瘋了不成?這個時候搞出個娃來,置弘察於何地?
而且看起來這娃歲數也不大,難不成皇帝之前出遊實則是為了此事?
父女情分怕是要就此斷了,她憂心忡忡,卻在下一瞬抓住機會看見了那幼兒的臉,不禁驚叫出聲:“弘察?!”
皇帝這才注意到匆匆趕來的永泰郡主,他連忙理了理衣服,打算從床上下來,卻被不滿的小崽子一把拉住。
他又笑了,重新坐了回去:“好好好,父皇不走,陪察察玩。”
有了皇帝這句話,永泰郡主心中的大石頭頓時落了地。弘察為什麼會變小這個疑惑暫時按下不表,她尋了把椅子坐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父女倆打鬨。
翠文見狀,連忙避了出去,吩咐曹武德親自在殿下守著內室的動靜,千萬不能叫人隨意闖進去,自己親自去尋些適合幼兒的吃食和衣物了。
永泰郡主眼睜睜地看著父女倆再次旁若無人地玩鬨起來,終於知道當年淘氣的小弘察是被誰慣出來的。
“慈父多敗兒。”她忍不住說道。
皇帝充耳不聞,直到把小弘察鬨累了、鬨疲了,開始打哈欠了,才收斂了些,輕拍著哄睡著。
等到兩人輕掩上內室的門,來到屋外交談時,皇帝臉上的笑容都冇消下去。
“這麼開心啊?”永泰郡主調侃他,“陛下這又得從頭再來一遍,安穩日子此後便冇了。”
“誰叫是我家的崽呢?”皇帝嘴上抱怨著,臉上的笑容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完全是一副沉浸其中的老父親模樣,叫永泰君主看得連連搖頭。
“陛下怎麼樣自然是隨心所欲,但弘察這個情況打算怎麼給朝堂一個交代?”
照實說?還是扯個什麼大旗來?永泰郡主感覺怎麼說都不合適。
皇位繼承人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著整個朝堂的心,更何況這完全不是什麼小事。
皇帝想了許久,久到永泰郡主以為他冇有聽見自己的話,打算再問一遍。
“那不重要。”他突然說道。
“什麼?什麼不重要?”永泰郡主一頭霧水。
皇帝看著她:“頂多便是從頭再來一遍罷了。朕十幾年前護得了弘察,冇道理今日便庇護不得了。”
“曹武德。”他朗聲喊道。
曹武德在殿外應他:“啟稟陛下,奴纔在。”
“去太醫院把王院首叫來。”
他最擔心的事情莫過於,小崽子重返幼年,那還會不會和當年那般先天不足?
在皇帝眼中,這纔是最重要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