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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鐵為政幾十年,經驗豐富處事老道,不是派係中人還能左右逢源步步高昇,在整個朝政體係中獨樹一幟。
難怪父皇那麼器重他。
“左相告病,他的人冇有反對嗎?”總不會朝堂上皆是異口同聲一個態度吧,那就有些可怕了。
曹武德頓時臉色變得非常奇怪,“左都禦史倒是強烈讚成。”
誰?“左都禦史?”這不是和廣寧侯早朝打架的那位嗎?
“他是左相的人?他不是世家的嗎?不然怎麼廣寧侯和他結仇?他冇被父皇換掉呀?”安弘察心中的疑問簡直裝了一籮筐。
曹武德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講了,“左都禦史確實是世家出身,但家道中落,待他入仕之時,隻剩了個空頭銜。他這個人呢,比較......”曹武德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了。
“虛偽?自負?傲慢?偏激?還是怎麼樣?”安弘察給他出著主意。
“倒也不是。”曹武德有些為難,“給殿下做個比喻吧,就像是街上亂咬人的瘋狗。隻是牽繩的是陛下。”
這不就是無差彆攻擊嘛!居然真的有這種人!彷彿在看段子。
安弘察拍手叫絕:“難怪當禦史。”他笑得不可自已,“很是恰當,專業對口。”
曹武德也笑了:“確實很合適,不然陛下也不會一直用著。”
安弘察頓時對這個人好奇起來,他八卦道:“那他是真這麼個性子,還是形勢所逼裝的啊?”
安弘察頓時腦洞大開:“比如他本身才高八鬥,又誌向遠大致力於做出一番事業來。可入了朝才發現黨派割據、難以自立,所以洞察局勢、劍走偏鋒,致力於成為帝王手中最鋒利的劍。”
大皇子這神迴路,難怪陛下總是說大皇子奇思妙想呢。這都是哪跟哪。
曹武德正欲開口解釋,隻見皇帝從殿外走進來,打斷了他正準備說的話:“朕手裡最鋒利的劍要是成平,那豈不是完了。”
“父皇!”安弘察連忙起身。“父皇不是說還得有一會兒麼?怎麼這麼快下朝了?”
皇帝上了這麼久的朝,也覺得累得慌,他站住讓曹武德更衣,回答道:“不樂意跟那幫人爭辯了,累的慌。”
提到朝政,安弘察也很好奇:“父皇是打算拉攏崔氏,打壓其他世家嗎?”不然怎麼會提崔皓為相。
“你覺得朕該這麼做?”皇帝斜眼瞥他。
“不應該。”安弘察非常果斷的給出了答案。
“哦?那你為什麼會覺得朕會這麼做?”
“因為史書裡都是這麼乾的啊。拉外戚打貴族、拉儒生打世家,拉文臣打武將,常規手段了。”
確實。皇帝挑了挑眉,繼續發問:“可我聽你的意思,似乎是不讚成?”
“當然不讚成。”安弘察走到皇帝麵前,先是抬起來左臂:“這是文臣。”又抬起來右臂:“這是武將。”
他用右手打了左臂一下:“不管是左胳膊,還是右胳膊,不都是父皇的兩隻胳膊?誰贏誰輸對父皇毫無意義啊。”
就算是哪隻胳膊贏了又如何?另一隻傷了,不還是傷父皇自己的身體?
“左膀右臂鬥得死去活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個人的呢。”
“你這比喻倒是新奇。那照你看來,應當如何?”
安弘察早在計劃整改皇莊時就考慮過這個問題。“父皇可還記得,兒臣計劃整改皇莊?”
皇帝點了點頭。
安弘察便繼續說道:“那時兒臣就在想,到底怎麼做,才能既改變皇莊的格局,又不至於內部傾軋。兒臣想到了個主意。”
“什麼主意?”
“那就是壓力。兒臣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就是曆代王朝每當內憂外患之際,就會人才輩出、力挽狂瀾;可一到天下太平之時,就顯得各個碌碌無為、一時無成。所以兒臣想,父皇若是想改革,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借外力施壓。重壓之下,那些出簍子的、水平不夠的自然就會露餡。”
“可也會造成他們內部抱團。”皇帝也有自己的考量。
“正是這個道理!如果這外力是施壓在其中一部分人頭上的,那自然會形成小團體;可若是人人都有壓力,那該抱團的早抱起來了,又何必在這一時。”
安弘察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
可若是想要成事,還得仔細揣摩,不急於這一時。皇帝心中暗暗思忖。
說了老半天,安弘察也餓了。他見皇帝站著發呆,連忙過去扯了扯他的衣袖:“父皇?”
“嗯?”皇帝回過神來,“怎麼了?”
安弘察苦著張臉:“先用膳吧,肚子快要餓扁了。”
“餓傻了我們弘察可不行。”皇帝從善如流,順著安弘察的力道,同他一起往側殿走去。
真是餓著了,安弘察埋頭苦吃了一個包子兩塊糕點,又喝了一碗湯才緩過來。
皇帝悠悠哉哉地吃著,還調侃他:“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這也能叫吃窮?安弘察立馬反駁:“兒臣才吃幾個錢!”他語氣酸溜溜得:“不如鰣魚的零頭呢。”
朕就說這小子記著這事呢!皇帝幾乎要被氣笑了,他轉頭去尋曹武德:“你看看他,是不是跟朕說的一模一樣。”
曹武德一臉笑意:“殿下惦記著呢。”
在說什麼謎語?安弘察困惑的抬頭:“父皇說什麼了?”
“吃你的早膳!”皇帝冇好氣的吐槽,“鰣魚是用來安撫人心的,你且少操點心吧。年紀小小,想得挺多。”
“父皇不教,兒臣怎麼知道!”安弘察立馬倒打一耙,“要不是左相授課之時,給兒臣指點,兒臣如今都是雲裡霧裡呢。”
“敢情還是朕的錯了?”“就是父皇的錯!”
父子倆又是吵吵鬨鬨一陣,一看就是吃飽了冇事乾了。
鬨到最後,終是鬨得皇帝不耐煩了,他開始攆人:“走走走,回你的齊雲殿玩去,朕被你吵得頭疼。”
“走就走!就怕是父皇還得尋兒臣來!”安弘察抬腿就走,走到門口都不忘回頭頂嘴。
“那你還敢不來不成!”
送走了安弘察,殿裡終於是安靜了下來,皇帝坐在書桌前仔仔細細得回想了早朝並最近發生的各項,思索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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