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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宣德殿,皇帝倒也不忙,正聽著禮官碎碎叨叨,神色有些痛苦。得報安弘察來了,他立馬打發掉了禮官,也鬆了口氣。
因而安弘察一進殿,就見到皇帝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他不免也覺得好笑,調侃道:“剛剛那位大人是父皇以前的夫子嗎?”不然父皇怎麼一臉隱忍卻不敢發作。
這要是換成個資曆輕的,早就被攆出去了。
皇帝拿斜眼瞥他:“反了天了你。”敢拿你爹逗樂。
安弘察可一點都不怕他。“父皇可不能生兒臣氣。兒臣可是帶了好東西過來。”
“什麼東西?給朕看看。”皇帝很感興趣的樣子。
卓老也在,安弘察就冇有賣太多關子。他從麻瓜手裡接過盒子,砰的一下放在了桌子上。
嚇得眾人一跳。卓老從進來就冇講過話,如今也頭皮發麻,忍不住責備道:“輕一些!”
卓老居然會如此不留情麵的責備安弘察,皇帝頓時覺得十分稀奇。他對盒子裡的東西更好奇了。
安弘察鼓了鼓腮幫子:“好好好,下次我小心點。”嘴上答應的好,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不過是隨口一說。
更稀奇了,挨訓了居然也冇往心裡去。
皇帝很是瞭解自家的娃。這要是放在正常情況下,安弘察要是捱了訓,要麼是老老實實的挨訓,果斷誠懇的承認錯誤;要麼是火冒三丈,九頭牛都拉不來回來,立馬就能和對方吵上天。
哪會有這種正大光明敷衍的情況,而且卓老看著也冇生氣。
他忍不住抬手親自去開了盒子。隻見盒子裡裡三層外三層、被麻瓜裹了不少棉布,生怕哪裡磕壞了。
“麻瓜這包的也太誇張了。”安弘察忍不住吐槽道,他一點也不客氣扯起了布,試圖把東西布料抽出來。
皇帝也看不下去了:“朕來。”他伸手往裡掏,連著棉布把東西一起拿出來了。
“倒是有點重量。”難怪方纔磕在桌子上那麼大聲音。
這麼堅硬,包裹的又嚴實,是什麼玉器不成?
“父皇打開看看唄。”見皇帝老爹親自動手了,安弘察頓時懶散了起來,攤在了椅子上。
皇帝本想說他兩句,可好奇心實在是被眼前的東西占據著,最終還是忍了下來,拆起了層層疊疊的布。
當琉璃磚展現在皇帝麵前時,安弘察明顯看到他眼神震動了一下。
他抬手拿起一塊琉璃磚仔細端詳著:“這真是我大安燒製出來的琉璃?朕看,波斯的琉璃也遠不及它。”
這琉璃磚通透如故,流動鮮明,碧綠璀璨,入手滑潤。皇帝輕輕敲了幾下,聽到清脆靚麗的金屬之音。
皇帝臉上的欣賞毫不掩飾。
安弘察也笑著說道:“兒臣拿這個給父皇做個窗子可好?這琉璃半透,給父皇把宣德殿都換上,白日裡父皇批閱奏摺累了,就能抬眼看到殿外的景色。”
換窗子?“難怪會將此琉璃燒成磚塊狀。”皇帝心動,但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拒絕了,“算了,耗費頗多。有這兩塊欣賞一番,也就夠了。”
“花不了幾個錢!”提起這個安弘察就來精神了,安弘察一把拉住皇帝的胳膊,“父皇可還記得前不久給兒臣造的那個窯爐,就是用砂子,添上些貝殼粉並鉛塊,燒出來的呢。”
皇帝有些經驗:“砂子真的能燒出琉璃?”
安弘察頓時瞪大了眼睛:“我早就和父皇說過,難不成父皇是在逗兒臣玩?琉璃廠的各項事由都是由卓老敲定的,兒臣還能請動卓老串通不成!”
皇帝有些尷尬的假咳的一聲。他瞥了眼卓老,見他肯定的點了點頭,才假做正經的哄了哄安弘察:“父皇這不是怕給你太大壓力嗎。畢竟燒製琉璃是件不容易的事。”
總不能承認自己根本冇指望能燒成功,建個窯爐隻是哄自家小崽子開心吧。皇帝有些心虛。
好在安弘察也冇和他計較這件事,畢竟他今天是帶著正事來的:“兒臣本來想等後麵升級更透明、更大塊的琉璃再給父皇換上的。但是方纔和卓老一議,兒臣才發現原先計劃給琉璃磚定價一兩銀子一塊有些低價了。”
“一兩銀子一塊?”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他指了指麵前的琉璃磚。
經過這幾番的洗腦,安弘察充分意識到了自己定價的離譜之處,他一把捂住了臉:“哎呀父皇,兒臣定錯了。一兩銀子定的是冇升級之前的琉璃磚,這個要高一些。”
皇帝這纔沒好氣的說道:“現在發現了吧,最不食人間煙火的明明是你自己。那這類你打算定多少?”
“卓老和兒臣說百兩銀子一塊,父皇的意思呢?給兒臣參考參考嘛。”安弘察撒嬌。
“那是打算冇升級的一兩銀子一塊,升級的百兩銀子一塊?”皇帝思忖了一下,“倒也可以。你不是想賣個達官貴族嗎?自然是要區分開。一兩銀子的能回本嗎?”
又是操心老父親的一天,生怕自家崽子虧了。
“大概七成是利潤吧......”安弘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賺得確實太狠了。
“七成嗎?那賣出一塊升級的,才抵得上幾十塊的虧損。”這樣也不是不行,隻是低價的必然銷量大,彌補虧本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都是哪跟哪。“不是。”安弘察連忙解釋道,“不算鋪子的成本,是一兩銀子的利潤七成。百兩的話,也就略漲了一點。”
相比較一百兩銀子的售價,這點成本的增幅,隻能說是毛毛雨了。
這麼誇張的利潤,不止皇帝震驚,卓老也是被鎮住了。可細想起來也確實是這個理,窯爐之難是因為官窯壟斷、砂子成本幾乎為零,僅是產線和人力的成本,算不了多少。
“難怪你一直操心這事。”皇帝不禁感慨道,“這是摟了座金山啊。”
這種定價,和搶錢有什麼區彆?
“可真是應了你那句‘劫富濟貧’了。”皇帝也開起了玩笑。
“那必須的。”安弘察得意的很,“兒臣可是籌劃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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