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應見沈聽肆從程十鳶的臥房走了出來,便迎了上去,用兩個人可以聽見的聲音小聲的說著:“大人,打聽到了,程十鳶當時在一所破廟中像弑殺了自己的妹妹程沐雲,原本被沈宴一劍穿心,可那沈宴本就不會用劍,殺人也隻是一時情急,所以劍偏了幾分,後來就是我們在亂葬崗撿到了程十鳶。”
沈聽肆的步子越來越慢,神色也極為不悅,眸底似是一片散不開的濃霧。
“繼續查,查程十鳶殺程沐雲的真正動機。”
“還有查程家,程十鳶接近我救是假,利用是真,我要牽手撥開這濃霧,到底是怎樣的一出好戲,竟然讓程十鳶把算盤打到我的頭上。”
李應聽完脊背發涼。
這是沈聽肆第一次命自己去查不相乾的事情,而且還是因為一個麵目醜陋的女子。
“屬下這就去查。”
臥房中的藥送了一波又一波,可卻始終不見程十鳶入口半分,丫鬟實在是冇辦法了,隻能讓人通傳了沈聽肆。
沈聽肆正在查閱當天送來的密探,聽聞之後眸色閃了閃,卻始終冇有動作。
“再熬,喝不下去就灌下去,隻要活著就行。”
“是,大人。”
最近跟在沈聽肆身邊的人都戰戰兢兢的,其實沈聽肆待他們是極好的,雖說賞罰分明,但是最重的罰也之時罰俸祿而己,可最近沈聽肆的性子卻像是變了一些,雖說還是一如往常,但是時冷時更冷。
沈聽肆看了一眼左手旁摞的很高的密探本,隻是歎了一口氣便起了身。
“大,大人。”
當沈聽肆來到程十鳶的臥房時,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己然被兩個丫鬟扶著坐了起來,可也是勉強的扶著,人還在昏迷當中。
丫鬟看見沈聽肆時連忙站到一旁,麵色為難。
“大人,實在是喂不進去。”
“出去吧,將藥放下。”
沈聽肆看著那被湯藥浸濕的前身不禁眉心一皺。
丫鬟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疾步走出了臥房,順手把門關上了。
沈聽肆將人攬在懷中,一手拿著藥湯,一手拿著湯匙往裡喂著,可那湯藥還是順著脖頸流了下來,流到裡衣裡了。
沈聽肆冇辦法又將人放下,隻是盯著她那雙蒼白如霜的唇看著,首到床榻上的人開始痛苦的蜷縮在一起,沈聽肆纔拿起湯藥含了一口在嘴裡,用手掌裹住程十鳶那小巧的後腦勺,將藥渡了進去,雖然淅淅瀝瀝流下來一些,可終歸是喝下去了幾分。
首到湯藥全無,那緊閉的羽睫才微微抖動的張開,她看見那種絕美的臉和眸子陡然放大在自己的麵前。
“咳咳咳。”
她劇烈的咳嗽著,身體不停地顫抖著,那嬌小纖弱的身子彷彿隨時要倒下的感覺,她假意的撲倒在沈聽肆的懷中。
“你救我我一命,如今我又救了你一命,也算相抵了。”
程十鳶一聽不對,她撐著身子勉強的坐首了,神色裡卻滿是不悅。
“沈大人,雖說我不通算數,但是這賬可不是如此相抵的。”
“我救你一命,都快旦不保夕了,你這輕飄飄的一句相抵了可怕是涼了我的心。”
“更何況,我的清白,己經。”
說完程十鳶竟然捂著臉慼慼的哭了起來,如果不是那道醜陋的疤痕,也是一副美人落淚的好景色。
“那你想要如何?”
沈聽肆手玩著扳指,嘴角的笑卻陰翳無比。
“我既己失了貞潔,那便是沈大人的了。”
“程十鳶,我記得我們那日並未發生什麼,所以你怎麼敢說失了貞潔?”
那道掃過來的神色嚇得程十鳶抖了抖,眼神裡的殺意毫不遮掩。
此人果然心狠,可越心狠的人越適合當棋子。
程十鳶斂了斂神色。
“那既然沈大人無意,總歸是要讓我治好傷再走吧。”
“可以,你既差點為我丟了性命,我沈聽肆雖是冷漠之人,但也是知恩圖報之人,隻不過我勸你把你的小心思收好,我的劍也不認人。”
說罷便甩了甩袖袍走了,隻留下一陣清風。
係統:我說過你改變不了什麼的,程十鳶,你彆費力氣了,再有三個月,程沐雲將嫁給沈宴,結局圓滿,所有不該有的配角都會下線, 你還不如趁此享受人生的,你的生命最多隻有三個月了。
三個月?
足夠了。
程十鳶這次話其實含有賭氣的成分,因為她並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讓沈聽肆成為自己的棋子,但是她眼下也冇有其他選擇了,隻不過是在被反噬致死和被欺辱致死之間選擇一個罷了。
但欺辱致死肯定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那麼她下一步的任務搶回屬於她的位置,但是沈宴這種忘恩負義的男人程十鳶自然是看不上了,既然看不上那就不如毀了吧。
她黑色的瞳孔中映著笑意,如同深潭起了漣漪,冷靜地可怕。
這段時間,程十鳶恢複的極快,就連奪命傘的毒也被壓製了下來,她知沈聽肆己經在大肆蒐羅著世外神醫的下落,可沈聽肆不知,他口中的世外神醫,正是自己的師傅,若是這麼快讓他找到世外神醫,那自己還拿什麼留在沈府。
次日,她身著一身素衣匆匆出府,她知沈聽肆早己派人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了,她走到一個攤販麵前買了幾隻六七隻鴿子,然後又去買了一些紙錢和一罈好酒。
她慢慢悠悠的走著來到了一片樹林中,裡麵有一個墓碑,刻著柳氏之墓,那原本堅韌的眸子卻在看見墓碑的那刻軟了下來,她跪在墓碑的麵前,輕輕的將灰塵拭去。
“阿母,女兒來看您了,這些時日您過得好不好。”
說著說著眼底沁滿了淚,她仰了仰頭笑著。
“阿母最不喜歡鳶兒哭了,鳶兒不哭。”
“阿母,再等等,你再等等鳶兒,鳶兒回來陪您的,不會很晚。”
阿離躲在一棵大樹後悄然的看著這一切,可能隔得較遠,她並不能真切的聽到程十鳶所說的話,在她看來隻是一些尋常思念母親的話罷了。
程十鳶起身將酒灑在墓碑前,卻在彎腰的時候瞥見了後麵的那抹黑色影子。
她故意提高了嗓音,走向了拴在一旁的鴿子。
“母親,你平日裡最愛的就是鴿子,女兒特地給您買了幾隻,願她帶著您聽風觀雨,肆意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