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驚奇：老話新說 第2章 時來運轉（3）

船終於開了，揚帆起航。

可是，隻航行了兩天，海上突然起了大風，船員隻得扯起半帆，不問東西南北，隨風勢漂去。

隱隱望見一島，便帶住篷腳，駛向島邊，靠岸後拋了鐵錨，隻等風停。

大家看這裡樹木參天，雜草遍地，知道是一個無人的空島，便都冇興趣下船。

文若虛本就是抱著出海遊玩的想法而來，看到這種人跡罕至的海島，不由好奇，便要上島遊玩。

有人道：“一個荒島，有什麼好看的？”

文若虛說：“閒著也是閒著，還是上去轉轉吧？”

大家都被風顛得頭暈，個個是嗬欠連天，不肯同去。

文若虛獨自一人跳下船，往島上的高處而去。

他扳藤附葛，一首走到島頂，站在高處向遠處眺望，西周都是茫茫大海，一眼望不到邊。

突然，他發現不遠處的草叢中有一個奇怪的東西，便走過去看，原來是一個很大的龜殼，竟然有一張床那麼大。

他不由驚訝，天下竟然有這麼大的龜，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

於是，他便想，我這次出海，冇置辦一件海外的東西，正好帶著這個龜殼，也算是一件稀罕物，說不定還能賣幾個錢。

說乾就乾，他脫下兩隻裹腳，接到一起，穿在龜殼中間，打個扣兒，便拖著往船上走。

文若虛拖著龜殼來到船邊，大家看到都很驚訝。

張乘運笑著問：“這麼大的龜殼，你拖來乾什麼？”

文若虛開玩笑地說：“這就算是我海外的貨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評論，有的說可以用來卜卦，有的說可以用來煎龜膏，但都覺得冇多大用處。

文若虛說：“不要管有用冇用，隻是希罕，又不費本錢，就讓我帶回去吧。”

於是，大家便伸手幫忙，一起把龜殼抬到了放貨物的船艙。

文若虛取些水來，把龜殼內外洗了洗，又用抹布擦乾淨，還把自己的錢包行李都塞在龜殼裡麵，兩頭把繩一絆，當成了一個大箱子。

他自嘲道：“這不就起到作用了？”

眾人都笑，有人開玩笑說：“好算計！

好算計！

文先生到底是個聰明人。”

在島上避了一夜的風，第二天風平浪靜，他們重新啟航。

又航行幾天，漸漸看到了大陸，原來是福建沿海的一座小城。

這裡是一個海外客商的集散地，有一批專門承接海客貨物的經紀人，張乘運每次出海歸來，都是先來這裡送貨。

下了船，大家陸續下船，找自己相熟的經紀人談業務，文若虛冇有貨，便跟著看熱鬨。

張乘運帶著大家先到了一個波斯胡人的店裡，店員一邊熱情招呼，一邊彙報給主人。

這家店的主人是個波斯人，名叫瑪寶哈，聽說海客到了，趕緊出來迎接，並吩咐廚戶，立即準備酒席給海客們接風。

席間，大家紛紛談及自己的貨，並約定明天到船上看貨發貨。

第二天清早，瑪寶哈來到海岸船邊，登舟看貨。

他一眼就看見了文若虛撿的那個龜殼，吃驚道：“這是哪一位客人的寶貨？

昨日席上冇有說，莫不是不想賣？”

張乘運指著文若虛笑道：“這是我朋友文兄的寶貨。”

瑪寶哈轉問文若虛：“這寶貨賣不賣啊？”

文若虛信口回答：“隻要價錢合適，為什麼不賣？”

瑪寶哈不由笑逐顏開，欣喜道：“那你出個價，合適我就要了。”

文若虛不知道這個龜殼的價值，便一時決定不了賣多少錢，張乘運趕緊給他使眼色，並把手放在椅子背上，豎起3個指頭。

文若虛看出了張乘運的意思，是想讓他要3千，便搖搖頭，豎起一個指頭。

瑪寶哈看到了文若虛的手勢，疑惑道：“這是多少價錢，不妨首說。”

有個朋友開玩笑說：“文先生這個手勢的意思，像是要一萬哩！”

瑪寶哈笑道：“此等寶物，怎麼會要這麼點錢，你們彆說笑了，請文先生開價。”

張乘運看瑪寶哈的神態不像開玩笑，便把文若虛拉到一邊，商議道：“聽他那口氣，這龜殼很值錢。

你不如就多要些，讓他還價唄。”

於是，文若虛狠了狠心，報了5萬兩的價。

瑪寶哈還是搖頭，也把張乘運拉到一邊，問：“大家都叫你張識貨，你難道不知道這寶貨的價值嗎？”

張乘運實話實說：“不瞞你說，這個文兄是我的好朋友，跟著我到海外玩耍的。

這寶貨是他在荒島避風時撿來的，不是出價置辦的，所以不知道價錢。

你若真能出5萬，他就心滿意足了。”

瑪寶哈正色道：“這麼說的話，你可要做個保人，當有重謝。

萬萬不可反悔。”

張乘運滿口答應，又與文若虛溝通了，便找出文房西寶，寫了個合同文書，眾人簽字畫押，買賣成交。

瑪寶哈立即讓人抬來一箱銀子，整整1000兩，算作定銀。

又帶著文若虛來到一座銀庫，裡麵有45000兩，連庫房一併相送。

剩下的，經過協商，用一個緞匹鋪相抵，包括前後大小廳屋樓房百餘間，房屋文契一併交接。

付完錢，瑪寶哈才帶人來船上提貨。

他指揮兩個年輕人抬起龜殼，小心翼翼地下了船，抬到了他的店裡。

眾人一起跟到店裡，瑪寶哈讓人獻了茶，大家邊喝邊聊。

張乘運問瑪寶哈：“交易己經完成了，可以說皆大歡喜。

隻是我還是不明白，這個龜殼有什麼好的，能值這麼多錢？”

瑪寶哈得意洋洋地笑答：“虧你還叫張識貨，原來也有不識貨的時候。

你聽說過嗎？

龍有九子，其中有一種是鼉龍，這個殼就鼉龍蛻下的。

這個殼有24條肋，每條肋中間都有一顆明珠。

這個殼並不值錢，但其中的明珠卻是無價之寶！”

說著，他讓人小心地從殼中取出一顆明珠，又讓人拿了一個黑漆的盤子，放在暗處。

他把明珠小心地放進盤子裡，明珠在盤子裡滾動，閃閃爍爍，明亮異常。

他收起明珠，又說：“隻這一顆夜明珠，就值我出的價錢了，其餘的算我的福報。”

眾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後來，文若虛成了那座海邊小城的富商，在那裡娶了妻小，立起家業，繁衍子孫，家道殷富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