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不住事兒的,傍晚皇帝兒子來慈安宮請安,就把閨女想親上作親的事同兒子說了,還一臉神秘地,“文康托哀家跟你說,你覺著長泰與阿宣如何?”
穆元帝笑,“果然極好。”他也樂得跟妹妹做個兒女親家,就是妹妹這眼力當真不差,一挑就挑走了元嫡公主。都是他的閨女,再者李宣的性子,在宮裏當差這些日子,穆元帝也看得分明,做女婿也不錯。
穆元帝又笑,“長泰還小永福倆月,難不成母後隻想著長泰的親事,永福的親事,母後可有眉目了?”
胡太後一臉遺憾,“我原想讓長泰嫁你舅家,文康勸我半日,說不大合適。世子長子已經成親了,餘下子弟不大般配,我想了想,也有理。”
果然是朕的親妹妹!穆元帝在心裏謝自家妹妹一回,笑與胡太後道,“朕倒是看好一個孩子,吳國公府的世子,懂禮,學識也不錯,在朕跟前做侍衛,明兒個朕宣他進宮來,母後也瞧一瞧。”
胡太後自然稱好。
自築書樓出來,謝莫如與江行雲在街上略逛了逛,便各回各家。
謝太太就笑瞇瞇的等著謝莫如回來呢,一臉慈祥,“先回去換衣裳,中午過來吃飯。”
謝莫如回杜鵑院換過衣裳問張嬤嬤,“今天家裏有什麽事麽?”謝太太那麵部表情,像是有什麽事兒似的。
張嬤嬤道,“早上素藍姑娘把姑娘下個月的新衣送了來,姑娘要不要看看?”
“沒其他的事嗎?”
張嬤嬤仔細想了想,“太太打發素馨姑娘送了兩隻野雞,我想著,燉湯吧,就得晚上喝了,奶奶和姑娘晚上都是菇素的,晚上喝湯不相宜,就命咱們小廚房一隻取了雞丁來炒,另一隻留待晚上燉湯,燉一晚上,明兒早正可喝雞湯,或者吃雞湯麵,姑娘說如何?”
謝莫如慢慢的喝了口茶,耐心的聽張嬤嬤說了一通野雞的兩種吃法,待張嬤嬤說完,謝莫如笑,“嬤嬤看著吩咐吧,都好。”看來院裏沒什麽別的事,謝莫如道,“太太叫我中午過去吃,嬤嬤好生陪母親一道用飯。”
張嬤嬤連忙應下。
待謝莫如換好衣裳,喝過茶,午飯時辰將至,謝莫如起身去了鬆柏院。謝莫憂也在,姐妹兩人打過招呼,謝莫憂問起謝莫如去築書樓的事。
謝莫如大致說了,“剛開業,還成。”
謝太太道,“這位李先生真是能幹,見著李先生了嗎?”
謝莫如點頭,“見了。”
謝莫憂想了想,“就是二叔認識的那個李世子的哥哥麽?以前名聲特別差的那個。”
“那都是以訛傳訛,如今這位李先生跟著北嶺先生張羅築書樓的事兒呢。要是李先生真有什麽不好,北嶺先生能叫他跟在身邊兒麽,你二叔也不能跟他做朋友是不是?”謝太太略說幾句,道,“行了,也到了用飯的時辰,咱們這就用飯去吧。”
兩個孫女都過來用飯,午飯自然豐盛,用過午飯,謝太太照例要小憩片刻,兩姐妹起身告辭,謝太太卻道,“莫如留下陪我說說話。”
謝莫憂瞧謝莫如一眼,便先回自己院去了。
謝莫如心裏已有所覺,謝太太果然又問起李樵諸如脾氣性情之類的話,謝莫如大致說了說,李樵性格當然不錯,堅忍緊韌,相貌才學更是一等一,但是,謝太太心裏的那個打算,怕是不容易達成。
問過李樵,謝太太又問起蘇不語,謝莫如便又跟謝太太說了說,反正這倆人她都認識。
謝太太問謝莫如,“你覺著,他們倆,哪個更出眾?”謝太太更相信女人的感覺,男人就知道看前程,可這兩口子過日子,脾性相投方能長久。
謝莫如◣
祖孫倆分主賓坐了,丫環捧上茶來,謝尚書將人打發了出去。謝莫如茶未喝,身體微微前傾,沒什麽廢話,也沒什麽特別的表情,直接道,“有許多事,在我看來,非常詭異。就譬如我隨祖母出門,委實得罪過不少人,結果竟沒受到什麽為難報複,委實奇怪,是不是?”
謝尚書聽到那句“委實得罪過不少人”,感動的險飆出兩行淚來,唉喲,難得謝莫如也知道她出門凈得罪人了。又聽她一幅遺憾口吻說“結果竟沒受到什麽為難報負,委實奇怪”,謝尚書心說,你這種戰鬥力,等閑人誰敢報複你啊!再者,老謝家也不是吃素的,不會坐視謝莫如吃虧。當然,謝莫如更不是吃素的。
謝尚書對謝莫如還是有一些瞭解的,謝莫如並不是個愛顯擺的人,她提及舊事,亦不過輕描淡寫,略略一提,但很顯然,謝莫如提及舊事,目的不過為了引出後麵的話。就聽謝莫如道,“其實從第一次去承恩公府給壽安夫人賀壽,我就一直有些疑慮,哪怕母族獲罪,我又不是姓方的,何況方家之事也過去十來年了,憑祖父在朝中地位,這些誥命夫人,起碼對我在大麵兒上應該與莫憂相同的。但許多人對我的態度很不尋常,開始我也隻是懷疑,直待永福公主去了靜心庵,我才確定,我這裏或者我母親這裏,肯定有一件讓今上都猶豫的原因。不然,將心比心,便是聖人也不能坐視有人掃了自己親閨女的臉麵。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想,這個原因是什麽?”
謝莫如定定的望入謝尚書微微收縮的瞳仁,問,“祖父,你知道麽?”
謝尚書彷彿周身浸在冰水中一般,腦袋裏唯一的想法就是:她知道了?她真的知道了?
不,現在說謝莫如知道有些不大準確,確切的說,謝莫如察覺到了。
謝莫如耐性十足,她再問一遍,“你知道麽,祖父?”
謝莫如第二次發問,謝尚書的眼神已恢複淡然,不過,他並沒有回答謝莫如的問題,而是想到很久以前寧平大長公主對他說過的一句話,那是陛下剛剛賜婚魏國夫人,彼時,謝尚書還不是謝尚書,隻是謝侍郎,他戰戰兢兢的去大長公主府商量親事,寧平大長公主對他說,“以後,謝氏會得到報償。”
謝氏會不會得到報償,謝尚書不知道,但他尚書銜升的艱難是真的,這些年,長子仕途亦是不順,報償二字,謝尚書一度覺著改為報複更合適。如今,他方似有所覺,卻又不大相信,寧平大長公主故去十幾載,她過逝的時候,謝莫如還沒出生,寧平大長公主又不是神仙,怕也看不到謝莫如有這樣的機敏。但,如果真的有寧平大長公主所謂的報償,那就是謝莫如了。
這是他謝家的骨血。
謝莫如看向謝尚書,謝尚書的眼神卻不經意的留駐在了窗外一枝桃花已落,結出小小青果的桃枝上。良久,謝尚書方道,“莫如,你也知道,我畢竟是外臣,皇家的事,我並不清楚。陛下登基後,我給陛下講過一段時間的史書,也算做過陛下的師傅,但也隻是給陛下講史,能稱得上帝師的隻有薛帝師一人。你說的事,我還真不知道。”
謝莫如顯然也未希冀從謝尚書身上得到答案,謝尚書如此一說,她如此一聽,然後道,“那祖父方不方便哪天進宮,跟陛下提一句。”
謝尚書實在為難了,他試圖跟謝莫如解釋,“莫如,這畢竟隻是你的推測。”謝莫如能在這裏跟他憑推斷說話,他卻不能如此回答皇帝陛下。
謝莫如道,“如果一件東西令皇室都心動,祖父,你說靖江王府會不會心動?靖江王較今上年長十七歲吧?皇室秘辛,祖父是外臣,不知不足以為奇,但您說,靖江王知不知道?要我說,非但靖江王知道,怕是寧榮大長公主都會隱有所覺。而眼下,他們出手的機會就在眼前,祖父忠心朝廷,自當提醒陛下一聲。”
“機會?”謝尚書一時沒轉過彎兒,道,“這你隻管放心,我總能護你周全。”
“如果是我,我會設計一個讓謝氏無能為力的局麵。”
“什麽局麵?”
謝莫如笑,“這我如何知曉?但肯定是從我的親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