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聽他媳婦說呢,“大眼睛,高鼻梁,大手大腳,一看就是俊的。”
五皇子聽的都受不了,道,“額頭有好幾道皺紋,皺皺巴巴,像個小老頭。”
蘇妃笑,“剛生下來的孩子,過幾日就飽滿了。”
“是啊,你忘了大郎他們剛生下來時也是一樣的,滿月就漂亮了。你得看五官,四郎多像殿下啊。”謝莫如道。
五皇子唇角抽了抽,“像我?四郎像我麽?”
“是啊。眉宇間很像殿下。”謝莫如道,“你們男人家粗心,也看不出個醜俊的。”
五皇子在母親這裏很是輕鬆,見一畔有切好的蜜瓜,拿了一塊咬一口道,“要是像我,那定是俊的。”
蘇妃輕輕笑起來。
五皇子謝莫如夫妻就在蘇妃這裏用的午膳,待二人下午回別院,穆元帝的賞賜已送到了別院裏,謝莫如與五皇子換過家常衣裳,吃口茶看過穆元帝的賞賜,多是些綢緞玩器之類,謝莫如吩咐淩霄道,“給於氏送去吧,這雖是陛下賞我的,我也不忘她的功績,跟她說,好生坐月子。明兒洗三禮她母親就來了,介時讓她母親過去看她。”
淩霄過去送東西,謝莫如又與五皇子說,“還是一道來了別院好,這樣守著,咱們才放心。別院地氣暖,冬天做月子也舒坦。”
五皇子就一句話,“你看著安排她們吧。”
大年三十,五皇子府的側妃蘇氏再生一子,此時就已回城了。這孩子生得巧,年三十的生辰,趕在年根底下,正是過節的時候,更添喜慶。待過了年,二月十七,徐氏生下五皇子府的庶長女。五皇子謝莫如倒比得了兒子還高興,謝莫如笑,“閨女的名字定要我取。”
“你取你取吧。”五皇子不與媳婦爭這個。
隻是謝莫如一直待五皇子將禦林苑行宮修好,名字還沒取好呢,主要是名字想的太多,待四皇子建的廉租房峻工,謝莫如給庶長女的名字方是取好了,謝莫如道,“就叫昕哲吧。昕是太陽初升的時候,哲有聰明智慧之意。”
“昕哲昕哲。”五皇子絮叨幾句,點頭贊道,“比父皇取的名字強多了。”他三個兒子,穆木穆林穆森。。。四兒子五兒子還沒取名,五皇子就擔心他皇爹給取個穆材穆板什麽的。相較之下,看他媳婦給閨女取的這名兒,多有檔次多有內涵啊。
五皇子打發周嬤嬤去府裏各處說一聲,閨女有名字了,以後不要喊錯,又道,“你既喜歡昕姐兒,抱她過來養是一樣的。”立刻就對閨女的稱呼從“大妞”升華為“昕姐兒”了。
謝莫如道,“這且不急,昕姐兒還小,待她再大些吧。不為別個,我想著,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得早些為閨女打算,養在我這裏,加重她的身份,以後給昕姐兒請封郡主也容易些。”
兩人正說著閨女的事,四皇子過來,五皇子就出去接待四皇子了。
四皇子過來也沒別個事,就是同他弟弟發發牢騷,五皇子修建禦林苑行宮完畢,很得了穆元帝的誇贊賞賜。四皇子這廉租房峻工,不要說賞賜,倒得了一肚子晦氣。四皇子也不容易,建這麽一批廉租房,還不是為了要改善帝都貧寒小官兒們的處境,結果竟不少人說三說四,一會兒說地方偏了,一會兒說房屋窄了,那些個閑淡話就甭提了,四皇子恨恨地,“在工部就是有受不完的氣!”
五皇子道,“四哥何必與這些沒見識的生氣,倒擡舉了他們。”
四皇子道,“當初與父皇商議時,五弟你也在跟前的,要說內城沒地方那是瞎話,強拆硬遷的怎麽也能騰出地界兒來,可那樣一來非但花銷甚大,內城人住的也密,搞不好就是民怨沸騰。我這忙了小半年弄這個,到頭來得不了一句好不說,倒落了滿身的埋怨。我這是圖的什麽呀!”
“父皇知道四哥的辛苦,不必理會那起子不曉事的。”
四皇子嘆一聲,道,“隻怕白辛苦一場,兩麵不討好,那些窮官還不肯去住呢。建好的房舍空著,算是怎麽一回事。”
五皇子氣的,“這起子不識擡舉的!”
五皇子略一尋思,便道,“當初是徐掌院請奏說有些貧苦翰林,居住困難,這事徐掌院怎麽說?”
四皇子也不是笨的,自然早同徐掌院商量過了,五皇子一提,四皇子臉上晦氣之色更重,道,“翰林那起子人,號稱儲相,不定什麽時候就發達的,徐掌院也不能強派他們搬家哪。”
這是大實話,皇子身份雖高貴,但這些朝臣們也不是好纏的,五皇子就是當差到現在也是處處小心,當初去檢視禦林苑行宮一個月,過中秋都不能回來,就是五皇子得自己時時盯著些,不然別看是微末小臣,挖個坑看你笑話,當冤大頭糊弄什麽的,膽子肥著呢。這還隻是內務府,翰林院比內務府清貴百倍,內閣裏七位相輔,都是翰林呆過的。四皇子要是硬派,朝中定有話說,倘再有小人從中作梗,小事變大事不說,怕是好事變壞事,四皇子反得不是。五皇子尋思了一回,也沒什麽好主意。四皇子自己府裏也有幕僚長史,見五皇子為他的事煩惱,嘆道,“我也不過心裏憋的狠的,過來找五弟說道說道罷了,這些事也不好與你四嫂這婦道人家說,倒叫她白添煩惱。好在是父皇給的差使,反正房子已經建好,住不住隨他們去吧。既不住,就是有銀子自己去外租房,還省下了呢。”
四皇子說幾句狠話,可實際上建那一大片房屋沒人捧場,哪怕穆元帝不追究,朝中這麽些人都看著呢,這事於四皇子臉麵到底不好看。
五皇子留四皇子吃飯,四皇子無甚心情,還是告辭了。
五皇子打算同他媳婦商量,剛四皇子在,五皇子沒好直接說,送走四皇子,五皇子就去尋他媳婦了。謝莫如問,“四殿下把房屋修到哪兒去了?這麽便宜的房舍,還是新房子,怎麽就沒人住了?”朝廷格外優待官員纔有此等優惠,雖說還是要收房租,不過是象征性的收一點罷了。
五皇子命人取來帝都圖紙,指給媳婦看,謝莫如道,“這地方雖有些偏,可基本上算白給住的房子,還這般挑剔不成。”
五皇子未曾多想,道,“怕是上朝不方便吧?”
“大朝會也得五品以上的官員纔有資格參加,五品以上官員,多是不必住這屋舍的。”謝莫如道,“這麽隻看地圖也不知到底四殿下建的房舍如何,現在殿下也不忙,不如咱們邀上四殿下和四嫂,一道去瞧瞧。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說不得去了就有法子了。”
五皇子想了想,倒也好。
兩家人約定時間,輕車簡從的去了外城,一出內城離了官道,道路明顯不穩,馬車不敢行快,晃晃悠悠走了一個多時辰方到了廉租房所在,謝莫如一看,房舍果然是新建好的,外頭也收拾的平整,並沒有建築後的什麽磚泥瓦塊的殘留,其實這就是謝莫如外行了,這年頭,什麽磚泥瓦塊都不會留下,多少小戶人家都願意撿回家自用呢。
一排排的皆是青磚灰瓦的四合院,院子不大,正廂倒座皆齊全,一戶十三間房屋,起碼夠一家人用了。院裏門窗都安裝好了,木料什麽的謝莫如有些認不出,四皇子妃倒是認得,道,“這是榆木的吧?”
在前頭五位兄弟中,四皇子母親早逝,且過逝時位分且低,不及上頭三個哥哥的生母高貴,較之先時不大受寵的蘇妃也略遜一些。當差後,四皇子就比別人多一分小心謹慎,這蓋廉租房的事,四皇子也是極盡心的,聞言點頭道,“雖不是貴重木材,這榆木也不錯的。”-思-兔-在-線-閱-讀-
五皇子是做過工程的人,雖然他修的是行宮,用料一般都是極高階的,說到榆木,五皇子也知道,道,“這木料也不錯了,尋常人家多是楊柳榆這三種木料,略講究一些的人家用鬆柏料,得十分富貴的方用上等木材。”
院子都一樣,看過一戶也就知道下戶是何光景了,廉租房的小區裏還有一處道觀,名曰白雲觀。五皇子道,“這道觀沒拆啊?”
四皇子道,“大哥親自來與我說的,這老道約摸是求到大哥麵前去了,總得給大哥個麵子。”
這原是一處小村落,如今建成廉租房,周圍也無甚景緻可賞,這也很好理解,倘是好山好水好風景,怕留不到建廉租房了。倒是夏日將近,遠處稻田總有幾分綠意養眼。五皇子道,“這房舍卻也不差了。”
謝莫如什麽都沒說,大家在附近逛了逛,委實沒什麽景緻,也就回去了。到家,五皇子方道,“我看四哥這房舍難了。”
謝莫如道,“雖說朝廷隻象征性收一些租金,可這種地方的宅子,樣樣不便宜,真是寧可自去租房了。”
五皇子隻是心疼他四哥,道,“這些年四哥當差委實不容易,別人都說工部是肥缺,可朝廷六部,各有各的門路,哪個又不肥呢。四哥有什麽差使都要隔三差五的親自去盯著的,別看地方偏一些,房舍結實,這樣用心的做了,一點兒好落不下,到頭來反招罵聲,四哥委實倒黴。”
淩霄捧上茶來,謝莫如接一盞遞給五皇子,自己取另一盞,呷一口道,“我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五皇子忙道,“隻管說就是,咱們夫妻,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謝莫如道,“要我說,四皇子房舍雖建的好,人家不願意去也不獨是嫌地方荒僻。咱們一出門,我就令紫藤算著時辰,自從府中出來到白雲觀用了一個時辰半刻鐘的時間,按理說不算太遠,卻也不近了。但離了官道的路就不大平穩,如果將這路修好些,一個時辰應該足夠用了。且一路過去,周圍隻有這些屋舍,沒有買東西的店鋪,實在太不方便了。”
五皇子瞠目,“難不成四哥還要給他們安排好買東西的店鋪?”
“這是自然。”謝莫如理所當然,“這些官員都是有功名的,擱哪個州哪個府哪個縣哪個村兒都是出息人,既在帝都做官,也是有些傲氣的。給文人住的地方,偏一些倒沒什麽,但也不能叫他們餐風飲露啊。”
五皇子樂,“建些店鋪倒也不難,隻是那裏沒人氣,誰樂意去做生意呢。”
謝莫如道,“人氣也是慢慢攢的,種得梧桐樹,方能引來金鳳凰哪。這建房子的事我不大懂,可各家各戶過日子,咱們這樣的大戶人家自不消說,府裏有管事采買,每日東西自有專人去購置,倒不樂意住那繁華吵嚷之地。可小戶人家不一樣,小戶人家若不能呼奴使婢,自然是樂意出個門拐個彎就能買到家常日用的東西呢。生活便宜了,自然有人去。”
“再者,也得看那處住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