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莫如白五皇子一眼,“現在還沒成親,我是說以後,她成親以後,若有親子,可將此爵授予淩霄的兒子,如何?”
五皇子想了想,頜首,“這倒也成。我原還為她可惜呢,礙於男女,這賜爵一事怕是要難了。”唉喲,他媳婦當真是腦子靈光。
謝莫如笑,“有功當賞,豈能反複?何況當時是太後懿旨,明詔天下,此事更不能草率。就是淩霄,以往看她就好,這次她立了大功,我們更要多為她打算。她容貌不錯,人也明白,隻是一樣,世人眼睛多是勢利的,淩霄畢竟是宮人出身,以後嫁人,高門大戶怕是要挑她這個,低門小戶吧,我又怕委屈了她。這樣,將來論功時可要把此事說明白,雖未有給女子賜公爵的先例,淩霄做不得公爵,但以後她成親生子,公爵之位就給她的親子。有此旨意,什麽樣的好人家也尋得到的。”
五皇子深以為然。
謝莫如輕聲道,“此法雖好,隻是還有一處掛礙。”悄悄將淩霄出身與宮中卷宗記錄不同與五皇子說了。
五皇子有些詫異,“還有這事?”
“殿下先記在心裏,看她似有苦衷,待回去問問她吧。”
到了府裏,又是一陣酸醋氣息,五皇子覺著自己鼻子都要給酸瞎了,與謝莫如嘀咕,“這醋少薰些也無妨吧。”
謝莫如道,“有備無患。薰些醋,安人心。”
三位側妃都帶著孩子們出來相迎,五皇子一路都是在車上,又在宮裏說這些話,已有些倦了,道,“都辛苦了,你們也回去歇著吧。”
三人柔聲應了,帶著孩子們下去不提。
謝莫如扶著五皇子進屋裏休息,五皇子道,“我得睡會兒,你也歇一歇吧。”
謝莫如命侍女給五皇子換了家常輕軟的衣裳,扶他上床睡了,自己方出去理事。
紫藤是留在府裏看家的,謝莫如讓淩霄與周張二位嬤嬤坐了,問兩位嬤嬤些府裏的事,看她們身子還好,也就放心了。
府中並無大事,無非就是地動中有幾間下人住的屋子不大結實了,另外就是地動中有些器物損壞的事,謝莫如一一命紫藤記下,謝莫如道,“殿下還未大安,外頭病了的人也多,能不出門就暫不要出門。過了這段時日再說吧。”對綠蘿道,“把母妃賞的東西給淩霄。”
淩霄謝賞接了。
謝莫如對綠蘿道,“把東客院收拾出來,再預備四個大丫環,六個小丫環,八個婆子去那院裏服侍。收拾好,過來與我說一聲。”
綠蘿領命應下。
謝莫如這些天著實沒少操心,理一理瑣事,也便打發人各去歇著了。
謝太太知道五皇子平安的訊息後都唸了一聲佛,待帝駕還都,謝太太第二天就過來皇子府,見謝莫如樣樣安好,謝太太便放心了,與謝莫如道,“西山寺的菩薩果然是極靈驗的。”她老人家現在已請了尊菩薩入府,這些天沒少燒香拜佛,非但為謝莫如五皇子燒香,也是貴妃閨女皇子外孫燒香,好在大家都平安了,可見的確是菩薩靈驗。
謝莫如請謝太太坐了,問,“家裏還好嗎?”
謝太太道,“咱家倒還好,隻是阿芝媳婦沒了。”說著嘆了口氣。謝芝還沒成親,不過謝芝中秀才後親事也定下了,是吳國公同胞弟弟家的嫡三女,其父亦為一方大員,很不錯的親事。謝芝是想著這科秋闈搏一搏,不管中與不中,秋闈後就成親。結果,趕上地動,如今又有疫病,秋闈也取消了,未婚妻又在地動中不幸喪生。
謝莫如不禁沈默,謝芝也已弱冠之年,謝家子弟一向成親晚,這倒不稀奇,謝柏當年也是弱冠後成的親。謝芝資質不比叔叔謝柏,但也是弱冠前中的秀才,算是中上資質了。隻是未料到,姻緣上倒有些不順。謝莫如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舉許就是無緣法吧。”
謝太太再嘆口氣,“原想著他成親,我也有個幫手。如今吳家閨女沒了,咱家是詩書傳家,怎麽著也要守一年再議親的好。”
“是啊。”謝莫如道,“畢竟是定了親的,守一年也好。”
謝太太道,“我也說了,就是吳姑娘發喪,也讓阿芝去送一程,畢竟是有一場定親的緣分。”
謝莫如方問,“吳姑娘不是地動時摔著麽?”這都地動過去多少天了哪。
謝太太道,“就是地動時摔著了,昏迷了這些日子,千年的老參也吃了兩株,也沒能將人救回來。”
謝太太感嘆一回無緣孫媳婦的命短,又問起五皇子的傷勢,謝莫如道,“有太醫調理呢,身子倒是無恙了,隻是傷了手腕,一時難愈。”
謝太太連忙細問,知道是被毒蛇咬了,右腕一直吃不上勁兒,謝太太又不是大夫,也沒好法子,隻得安慰謝莫如,“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何況是中了蛇毒,是要慢慢將養的。”
祖孫倆說著話,聞知是淩霄帶著人救了穆元帝與五皇子,謝太太贊,“這是個有福分的。”
說一時話,好在五皇子是平安了,謝莫如也沒了守寡的危機,謝太太並未留飯,告辭而去。
五皇子還說呢,“怎麽沒留老夫人用飯?”
謝莫如道,“看祖母沒什麽心情。”說了謝芝未婚妻吳家姑娘過逝的事。
五皇子便沒再說什麽,隻是道,“等這疫病過了,咱們也捐些銀子給寺裏,做些法事超度亡靈。”
謝莫如應下。
兩人用畢午飯,五皇子吃過藥去午睡,謝莫如卻是忙的腳不沾地,喚了徐氏來說話,再次慰問了徐氏,表揚了徐氏的疫病期間留在府裏的大無畏精神,徐氏斯文一笑,“蘇姐姐要照看孩子們,於妹妹又小,娘娘不在,咱們府裏,總得留個人。何況,也不一定就有什麽。不值娘娘一贊。”
謝莫如命紫蘿搬出個箱子賞徐氏,徐氏謝了賞,謝莫如略說幾句話,就打發徐氏下去了。打發了徐氏,又喚來淩霄,先是與淩霄說了爵位的事,謝莫如道,“你這樣的才幹,在我身邊做女官可惜了,我與殿下商議過,自來沒女人做公爵的,這爵位,倒不如留給你的親生子,如何?”
淩霄未曾料到如此,她還以為朝廷賞她些東西就完了呢。淩霄陷入沈默,謝莫如道,“你若擔心你身份的事,我會請殿下向陛下說明的。”
淩霄唇角彎了彎,輕聲道,“我心裏一直想嘗一嘗人上人的滋味兒,但其實也沒什麽特別感覺。並不比我做娘孃的侍女就好。”淩霄明明是要笑,眼睛裏卻流出兩行淚來。
謝莫如知她是有事,道,“你要有什麽難處,隻管與我說。”
“娘娘讓我想一想。”
謝莫如便讓她退下了。
淩霄還沒想出來,宮中又賜了不少東西下來,多是給五皇子的,其中還有一份是給淩霄的,單子上是鴛鴦佩一對,頭麵首飾一套,各色宮緞二十匹。
謝莫如一聽這賞賜的東西就明白穆元帝的竟敢,與五皇子交換個眼神,顯然五皇子也覺出來了。謝莫如打發了頒賞的於內侍下去吃茶,想了想,對淩霄道,“這麽些東西,你那屋裏怕是沒處放的,我已讓綠蘿收拾出了東客院,原就是要給你住的,你就搬去東客院吧。”我原是想著,淩霄立此大功,不再適合在她身邊做侍女,方命人將東客院收拾了出來,隻是未料到穆元帝竟是有這個意思……看來,爵位的事也不必提了。
淩霄忽然道,“娘娘,奴婢有事要細稟娘娘與殿下。”
謝莫如一個眼色,紫藤帶著侍女們都退下了,謝莫如道,“你說吧。”
淩霄道,“娘娘,倘奴婢有攀龍附鳳之心,當初在宮裏便有機會。奴婢,奴婢並沒有那個心思。”
謝莫如道,“當初你隻是宮人,便是為陛下臨幸,也不會有太高品階。如今你有救駕之功,陛下斷不會委屈你。”
淩霄咬一咬下唇,“奴婢不願意。”
五皇子已是目瞪口呆,想了想,連忙拿出他皇爹的優點來說,道,“這個,父皇生得好,為人更好。”*思*兔*在*線*閱*讀*
淩霄沈默不語,五皇子急死了,道,“你看,鴛鴦佩都賜給你了,你怎麽能說不願意呢?這,這,這可不行啊!”
謝莫如道,“天下至尊,也不是人人都願意的。”
五皇子瞪她,這怎麽還給扯後腿呢,就聽她媳婦又是一句,“但,陛下那裏,我們是惹不起的,陛下有此心思,誰敢娶你呢?就是府裏,你也是怕留不住的。”
淩霄沈默良久,道,“奴婢是不願意死的,可也不願意進宮,倘一定要進宮,便是進得宮去,奴婢也會說,奴婢的意中人是五殿下。”
淩霄突發此大招,五皇子險從椅中跌到地上去,五皇子都嚇結巴了,連聲道,“這,這,這可不能胡說啊!”這事兒也忒冤了,關鍵,他對淩霄沒那個意思啊!
謝莫如對淩霄道,“你先下去吧,我與殿下商量一下此事。”
淩霄行一禮退下。
五皇子對他媳婦道,“這可千萬不成啊!”
夫妻二人去臥室外的小廳說話,謝莫如道,“殿下這次的救駕之功,怕要毀於一旦了。”
五皇子唉聲嘆氣,“你說,咱們這是得罪誰了。淩霄她,以前可看不出她是這樣的人哪。”尼瑪,簡直太會要挾人了有沒有。關鍵,現在還不能把淩霄人道毀滅了,不要說他皇爹已經看上淩霄,不能下手。就是五皇子自己,也下不得這個手。
五皇子道,“這要是我真看上她,也不白擔個虛名兒,完全沒這檔子事,我還得擔這名兒?我也忒冤了呀。”
謝莫如沈聲道,“當初在行宮,看著皇子們一個又一個被找回來,唯獨殿下沒有訊息,當時我便在心中發誓,要是有人能為我尋回殿下,什麽樣的代價我都願意付出。”
“這,這,我還是進宮同父皇解釋一二……”
“告訴陛下,淩霄根本不願意?”
“嗯,實話實說。”
“她願不願意,陛下總有法子叫她進宮的,但你我就與她結下大仇。”謝莫如道,“我說把公爵將來授予她兒子,看她也沒有多少動容。她這性子,也不像多講理的,一朝得誌,難免生出諸多禍端。何況若她進宮便說些有的沒的,更令父子生隙。”
五皇子道,“先查一查她的底細。”
“隻怕來不及,我看陛下很快就要打發人過來了。”
五皇子給晦氣的,而且淩霄的底細根本不用查,她自己就說了,像她說的,“奴婢無一所戀。”
要殺要剮,人家不怕!五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