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謝太太亦笑道,“這是喜歡你,孩子的尿是藥材,辟邪的。”
說一回病,再說一回孩子,祖孫倆見謝莫如氣色心情都不錯,就猜著五皇子大約不甚要緊,就聽謝莫如問謝芝,“朝中有什麽動靜沒有?”
謝芝有些詫異,不過,很快恢複鎮定,想了想,道,“陛下申斥靖江王後,召東宮與南安侯回朝,令吳國公暫代大總督一職,大家都議論,這是朝廷要正式與靖江開戰了。”
“沒別的了?”謝莫如繼續問。
謝太太見長孫眉心微擰,道,“娘娘是說哪方麵?”
謝莫如點謝芝一句,“帝都軍中。”
謝芝恍然大悟,道,“聽祖父說,陛下召拱衛帝都的四方大營的統領陛見後,便令他們去了軍中。再有兵馬排程,具體我就不曉得了。大姐姐要是想知道,我回去打聽一二。”
“這倒不必。”
謝莫如並未多說,因“五皇子”病著,亦未留祖母庶弟用飯,便令他們回去了。
☆、第247章??交鋒之九
謝芝回家將事同祖父講了,謝尚書年老成精,一聽就明白,謝莫如這是不看好江南戰事啊。
謝尚書問,“可見著殿下了?”
謝芝道,“大姐姐說殿下在休息,未見著。就是瞧大姐姐的模樣,似是不大痛快。”
痛不痛快的,謝莫如這腦袋始終清醒啊。謝尚書道,“哎,你大姐姐,樣樣都好,就是一樣,脾氣太大。”這幸虧嫁的是皇家,要是尋常豪門,一家子還不都得看謝莫如的臉色過日子麽。不過,謝尚書又補充了一句,道,“有本事的人,脾氣都大。”
謝尚書難免更關心一些兵部動向,倒是大皇子近來得了表揚,穆元帝贊長子在兵部後勤上頗為用心,於是,大皇子這幾日明顯走路帶風,頗有得意之色。更由於囤積糧草的主意是趙霖給他提的醒,大皇子對趙霖愈發信重。
於是,大皇子有個難事兒,就找上趙霖了。
趙霖雖算不上日理萬機的人,但身為禦前行走的翰林,他時間也頗是寶貴的。而且,聽到大皇子托他做的事,趙霖也不知說什麽好了。
大皇子的難事兒是這樣的,大皇子道,“時雨你素有智謀,這事兒啊,哎……”興許是自己說著都覺著有些為難,故而,大皇子很是憂鬱的嘆了口氣,攢了攢臉皮方繼續道,“時雨你不曉得,國公沒別個毛病,就是心軟。當初萬梅宮那梅樹的事兒,說來真是冤枉了國公。那會兒時雨你還沒來帝都呢,你是不知道啊,老五家的那位,那哪兒是女人哪,那會兒她才十五六吧,瘋了一樣各處亂咬,謝家也是,見天兒的標榜自家是書香人家,書香人家兒怎麽也不知道管管自家女孩兒呢。她一個大姑孃家,成天跑國公府說國公家的梅樹是她的,她不要個臉麵,國公還得要呢。再說,誰家禁得起她這麽鬧騰啊。別人家都得過日子呢,也沒她這樣閑的沒事兒,天天找別人家要樹的。那樹啊,真不是萬梅宮的樹。國公又不是八輩子沒見過梅樹,誰還那麽千裏迢迢的去萬梅宮挖棵樹回來,這不是吃飽了撐的麽。當時啊,國公是受不了老五家的鬧騰,顧忌臉麵,方把樹給了她。結果,像時雨你這不知內情的,就誤會了國公。國公現在也悔的了不得,總說當初不該心軟,鬧得諸多人誤會國公。”
趙霖靜靜聽了,道,“殿下不要哄我,要不是有確鑿證據,謝王妃怎麽不去別家找樹,專去趙國公府。倘趙國公的確沒做過此事,當初不要說謝王妃上門去鬧,她就是在趙家門前一哭二鬧三上吊,也不能把樹給她。樹給了她,這賊名兒就坐下了!現下怎麽洗清,去大理寺說當初謝王府冤枉了趙國公?那謝王妃豈是好纏的,六皇子那倆耳光怎麽挨的?彼時她不過閨中少女,尚不忌臉麵。現下成了皇子妃,有品有爵,趙國公隻要一提,五皇子為了臉麵也不能坐視的。好在五皇子還肯講理,那謝王妃,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母老虎,她少時,趙國公尚且拿她無法,叫她把樹挖走了。現下再想把她挖走的樹挖回來,要是動起手來,趙國公可打得過她?”
不要說打得過打不過,打得過也不敢打啊,跟皇子妃動手,哪怕你占了天大的理,皇家也不能罷休啊!至於謝莫如抽六皇子,這完全是嫂子打小叔子,人皇家自己的事。
這個道理,大皇子還是知道的,道,“看時雨說的,國公怎會同她一個女流之輩動手。”
趙霖嘆,“關鍵是,打也不一定打得過呀。謝王妃怕什麽呀,她早有潑辣名聲,五皇子拿她當個寶貝,從來都是他家王妃做啥對啥。太後都對她沒法子,我勸殿下別叫國公碰這個釘子。這事兒慢慢總會過去,國公是朝中大臣,凡事往正路上想,別總琢磨著亂七八糟的,持身正了,自然人人敬重。要我說,國公也一把年紀了,倒不若令世子襲爵。殿下看承恩公,先時也是昏頭昏腦,自從這讓了爵,承恩公府低調多了。”趙霖非但沒給出主意,還要趙國公直接讓爵。
趙霖接著道,“殿下也是,國公此事雖沒臉,到底有殿下這位皇子外孫,宮裏有貴妃娘娘,國公府總比別家底氣足些。隻要殿下好了,誰也輕看不了國公府。我勸殿下一句,殿下覺著國公因此事傷臉,可殿下想一想承恩公府,當初為此事,謝王妃與他家打了多少時間的官司,到底把樹還了。趙國公府雖顯貴,現下到底不及承恩公府。承恩公府都捏鼻子認了,要是有法子,太後就不能幹哪。結果如何?”
“倘別個事,臣還能幫殿下想想法子,此事麽,恕臣無能為力了。”
大皇子長嘆,“我也知此事難做,就是想著時雨你素有智謀,方問一問你。也是,老五家的那個,也不是個能講理的。”
趙霖道,“此事暫不必提了。我還有件事要同殿下說。”
“時雨你隻管說就是。”
“五皇子身子不適,陛下都派了竇太醫過去診視,殿下`身為長兄,如何能不去探病呢?”
大皇子道,“我去了呀,我同老三老四都去了,老五家的說老五在養病,也沒見著。”
趙霖心下一動,繼續道,“哪怕沒見著,殿下也該多命人送些東西去。您是長兄,得以其他皇子做個表率纔好。”修長的手指捏起青花茶盞,趙霖不急不徐的呷了口茶,壓低聲音道,“再說句不當說的話,陛下對太子在江南的事已生不滿,殿下還不趁現在展示出皇長子的風範,還在等什麽呢?”
大皇子一聽這話,如飲佳釀,頓時興奮的臉都微紅,笑道,“時雨你說的是,瞧我,天天也忙的不是地方。”隻要他以後有出息,還怕外家的名聲洗刷不清麽。
趙霖微微笑著,“兵部的事,殿下也要更加精心纔好。”
“不消時雨你說,我也曉得的。”上遭被五皇子告黑狀,大皇子在兵部栽一好大跟頭,吃一回虧,大皇子就格外小心了。尤其現下兵部尚書是永安侯,甭看南安侯戰功彪炳,但大皇子對永安侯絕對比對南安侯客氣。無他,永安侯是他文康姑媽的丈夫,帝都城內,誰敢得罪文康長公主啊。
而且,因趙霖先時提醒了他,且在這上頭,大皇子剛嘗到了甜頭。更兼聞知自己皇爹對太子那攪屎棍已心生不滿,大皇子豈能不喜,豈能不在兵部用心,好來襯托太子的無能!大皇子這樣想著,遂道,“就是四弟,我也得多開解他方好。南安侯的忠心,帝都誰人不知呢。太子約摸是受了小人蒙騙,不然想一想,南安侯在我朝這般身份地位,有什麽理由去謀反呢。哎,我實在也想不通這個。也不怪四弟這些天鬱鬱不樂,擱誰,誰痛快的了呢。”-_-!思-_-!兔-_-!網-_-!
趙霖見大皇子開了竅,繼續微微笑著,道,“殿下說的是。”
大皇子準備在自己爹與兄弟麵前刷好感時,才發現自己被人搶了先。
這死老三,你天天沒事兒在父皇麵前晃個頭啊晃!還有,用得著你見天兒的去跟四弟唧唧咕咕麽?你咋手伸得這麽長啊!你眼裏還有大哥麽!
被人搶了先倒沒啥,關鍵是,大皇子竟然發現,自己刷好感竟刷不過三皇子,主要是,大皇子自己兵部忙的天昏地暗,三皇子的差使在刑部,刑部尚書謝老頭兒是三皇子的親外公,關鍵,刑部不忙啊!所以,三皇子有大把時間來刷好評,你說把大皇子氣的呀。
趙霖笑道,“要是現在讓殿下與三皇子換一換兵部與刑部的差使,殿下樂不樂意?”
這哪兒能樂意?大皇子蹙起眉頭,依舊不悅。
趙霖道,“內侍宮人天天在陛下`身畔端茶倒水,恭敬周全,可殿下看,陛下會重用他們嗎?陛下會重用的隻有一種人,就是能當差能做事能為君上分憂的人!我提醒殿下孝敬君父,友愛兄弟,並非讓殿下與三皇子爭寵。隻是想令殿下多留意細處。殿下放心,您的心,陛下都看在眼裏的。”
大皇子嘆,“我這些弟弟們,就沒一個省心的。”一個個的,討人厭的很。每當瞧著弟弟們煩心時,大皇子就恨不能他爹隻生他一個。同時羨慕他爹的好命,先帝奮鬥大半輩子,打下萬裏江山不說,他爹身為獨子,還沒有家業竟爭對手,據說他爹出世時,先帝喜的三天沒闔眼。
趙霖笑道,“殿下也是有兒子的人,以後小殿下們也一樣會爭著在殿下麵前盡孝。”
大皇子終於不抱怨了。
三皇子從來都是個機伶人,自然不會放過君前盡孝的機會。他不隻君前盡心,兄弟跟前也是盡顯手足之情。要不,大皇子不能這樣煩他。
三皇子光帶著三皇子妃去萬梅宮就去了好幾回,把謝莫如煩得不輕,直接在外掛上了“謝絕探訪”的牌子。可是叫大皇子瞧了回笑話,大皇子覺著,謝莫如偶爾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謝貴妃與進宮請安的母親道,“這話,我也隻在母親跟前兒說。母親到底勸勸莫如,她的脾氣,實在有些大了。老五這養病,兄弟們過去探望,還不是一家子骨肉的意思,她倒好,別人好意,她隻嫌煩。叫人瞧著,像什麽呢。以後哪裏還敢再登她家門?就是對五皇子,也影響兄弟感情,是不是?”
嘆口氣,謝貴妃又道,“這宮裏,她得罪的人委實不少,太後那裏就不必說了,她哪次進宮不給太後添些晦氣。就是趙貴妃,因她與趙國公府的梅樹之爭,哪次有人提及此事,趙貴妃有好臉色呢。就是我這個姑媽,大概也不在她眼裏的。她進宮,向來隻去淑仁宮,也沒哪回說來我這麟趾宮坐坐。咱們謝家人,向來是與人為善,再沒有如她這般不管不顧,隻恨不能將人得罪個精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