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們府上規矩嚴,侍衛也得力,要不,還不得把王妃跟小殿下們驚著。”
小唐自己其實也不大清楚昨天晚上府裏是怎麽回事,隻聽說是有人謀反,抓捕了不少人,小唐自己沒啥,他侄孫小小唐是小殿下的伴讀,都是跟著小殿下歇的,他自己在外院,昨晚睡得也安穩。便是他身邊的人,因他是來帝都在王府當差,父母給安排的都是世僕,最是忠心可靠的,此次有些官眷下人事涉其間,小唐身邊的人都很是安穩,這也是世宦之家的好處了,用的是世僕,而世僕,輕易收買不得的。小唐急著來看他師祖,並沒多打聽王府的事。北嶺先生卻是人老成精,從小唐這有些混亂隻言片語裏就能察覺出來,閩王府這事兒沒鬧大,連小唐都未驚動,可見不是提前有所防備,就是閩王府有著一流的安保措施。
北嶺先生問,“你身邊人沒事吧?”
小唐汗已經擦好了,臉頰仍是運動過後的紅潤,他眨眨一雙明亮的大杏眼,道,“我身邊人能有什麽事?”
北嶺先生道,“沒事就好。”
真是蠢人有蠢福。
昨夜鬧那一場,人人不得安心。
一大早,四皇子妃找謝莫如一並進宮請安,他們王府都亂了一回,宮裏如何,還不曉得呢。
謝莫如原也打算去看望蘇妃的,說到昨夜,謝莫如道,“說來還得多謝四哥哥嫂,那麽亂,還得照看我們府裏。”
“哎,這也沒能幫上忙,說來,你們府裏倒還森嚴些。”兩家本就是鄰居,何況四皇子夫婦也知道五皇子不在,故此,自己府裏平息了,就連忙讓四皇子過來瞧瞧。好在謝莫如平日裏治家極嚴,府裏並未鬧起來。不然這府裏沒個主事的男人,到底不叫人放心。因四皇子府裏也不太平,待四皇子帶人過來時,謝莫如府裏的亂人已挨個砍了腦袋,四皇子見他五弟府裏沒事,便回去把自己府裏的那些亂人也收拾了。
“四哥四嫂有這個心,就比什麽都好。我們府上,殿下不能理事,城內又戒嚴,孩子們都小,不怕別的,就怕出事。”謝莫如道,“早上我著人去各府問侯,好在咱們幾個府裏都是有驚無險。就是大嫂子受了驚嚇,待咱們明兒個再去瞧瞧大嫂子。”
“是啊。”
倆人商量著,就去了宮裏請安。四皇子妃留在太後那裏說話,謝莫如在慈恩宮請過安後就去了淑仁宮。
謝莫如是到淑仁宮時,方知道太孫受傷的事的。
蘇妃原在榻上倚著,聽到謝莫如來了,直接掀開薄被起身,先問,“你沒事吧?”兒子不在,媳婦到底是女眷,孩子們都小,蘇妃昨夜一宿沒睡,並不是就怕了反賊,完全是心裏惦記著謝莫如和孩子們的安危。
謝莫如見蘇妃眉宇間掩不住的憔悴,上前扶她坐下,柔聲道,“母妃放心,我們府裏都好,昨夜倒是有些亂人,沒能成事,就被拿下了。母妃也知道,現下外頭就不太平,府裏較往日森嚴些,昨晚也沒驚動太多人。剛剛於內侍到我們府上傳話,說是明兒個孩子們就能繼續上學了,想來宮裏也太平了。母妃這裏沒出什麽事吧?”
“我宮裏有幾個宮人不大妥當,都處置了。”蘇妃拍拍謝莫如的手,嘆,“大家平安,就是福氣。”
謝莫如接了青寧捧來的兩盞燕窩,一盞奉予蘇妃,另一盞自己接了,打發青寧下去,方笑道,“母妃隻管安心,這事早發生比晚發生要好。倘真是靖江臨城,宮裏宮外的這樣一亂,可就是大亂了。如今宮裏清寧了些,我也放心孩子們進宮來念書。”
蘇妃一直在後宮,訊息不若謝莫如暢通,她道,“昨兒難道不是靖江臨城麽?”蘇妃以為是真的。
謝莫如低聲道,“根本未有靖江臨城之事,要依我說,昨夜怕就是為了清一清這帝都城的細作。”
蘇妃恍然大悟,其中當然有蘇妃不能明瞭之事,譬如,穆元帝怎麽知曉昨夜細作要行動的?但,蘇妃又不禁沈吟,“可是,倘陛下知曉此事,如何能令太孫受傷呢?”
謝莫如有些驚詫,“太孫受傷了?”
蘇妃微微頜首,“我並未著人打聽,但訊息都傳到我這兒來了,想是傷的不輕,陛下派了竇太醫過去。”
謝莫如垂眸,思量片刻道,“靖江自幼一直居於宮中,後來雖去就藩,卻是於藩地步步坐大。這些年,他在帝都安排了多少人,怕是陛下也不能全權知曉,不然,不至於令宮中犯險。”
蘇妃嘆,“是啊。”別個不說,穆元帝最重視皇子皇孫,這些細作,倘穆元帝知曉,早秘密處置了。怕是穆元帝亦是不知,方用此打草驚蛇之計。
蘇妃悵然道,“帝都都這般情形,不知江南如何了?”她很少問起兒子安危,主要是,她記掛,謝莫如一樣記掛,而且,謝莫如又哪裏知道兒子在江南如何了呢?今日蘇妃受此驚嚇,不禁想到遠在江南的兒子,是危還是安呢?一時情不自禁,就說了出來。
謝莫如自然看出蘇妃的擔憂,她道,“在帝都隻能坐困愁城,倒不若江南,雖暫且一敗,卻仍有迴旋餘地。靖江雖北上,但根基仍在江南,根基在何處,日後成敗必定落在何處。何況,靖江的套路,我與殿下在閩地三年都能摸得差不離,江南雖敗,仍不乏有可用之人。再者,閩地兵馬並未大損,倘能以閩地兵馬為中心,整合江南殘存兵力,此等細作小道,不足為懼。當初,殿下手底多是新兵,臣屬中亦有靖江細作,照樣勝了靖江。所以我說,成敗不在這些雞鳴狗盜之處。要緊的是,上下一心,用兵得法,則勝數可期。”
蘇妃聽得謝莫如這一番侃侃而談,自然而然的就寬了心,欣慰道,“對,是這個理。”
謝莫如勸蘇妃吃了一盅燕窩,蘇妃道,“既然來了,一會兒你去東宮看看,這些天,太子妃也頗是辛苦。”要說太孫之事,蘇妃也甚為惋惜。但對東宮,蘇妃也實在沒有別的話好說了!當初她兒子就不看好太子去江南,太子死活要去。去就去吧,去了就亂來,江南至此一敗塗地,皆因太子而起!倘非江南大敗,帝都也不會有此亂局!更不需五皇子親去險地,太子惹出的話,叫五皇子過去填坑,盡管這也是富貴險中求了,但倘當初太子能聽人一句勸,何至於此!哪怕那不能說的“富貴”,蘇妃相信憑兒子媳婦同心,就算沒有江南之事,照樣是能搏一搏的!
現在太孫這樣了,歸根究底,都是太子自己惹出的禍事。但孩子到底無辜。
既知太孫受傷,謝莫如自然要過去探望的。
看望病人,都要上午過去方好。
謝莫如並未在蘇妃宮裏耽擱,蘇妃命大宮人青寧備了兩份藥材補品,讓謝莫如一並帶了去。一份是淑仁宮的,一份是謝莫如的。
謝莫如到時,三皇子妃四皇子妃都到了,太子妃整個人都憔悴的不成樣子,整個東宮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那種精氣神。三皇子妃正在勸慰太子妃,謝莫如給太子妃見了禮,坐下來,待宮人奉了茶,謝莫如慢呷了一口,方道,“事已至此,娘娘好生保重,不然待太子歸來,見著娘娘這般傷情,心裏怕也不好受的。”
一說太子,太子妃的眼淚都掉下來了。爹死了,兒子傷了,太子老公生死不知,太子妃恨不能自己也跟著去算了。謝莫如道,“您放心吧,太子殿下平安著呢。”
太子妃猛然擡起一雙淚眼,灼灼的望向謝莫如,聲音喑啞,道,“五弟妹的話可當真?”
謝莫如轉手擱了茶盞,道,“娘娘想一想,倘靖江當真得手,哪裏還會掖著藏著?就是靖江王說的話,娘娘一句也不必信,靖江嘴裏要是能說太子殿下的好話,他今日也就不會謀反了。一直沒有太子的訊息,就是絕好訊息。娘娘想一想,當初閩地的戰事,朝中是不是也有一段時間沒有閩地的訊息。戰時就是如此,訊息來往難免不暢。何況,一時之敗不為敗也。就是吳國公之事,娘娘也暫可寬心,別人不說,當初永定侯的事也是不得已的計量,為著戰事,也難免令永定侯府一場傷心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戰事還未結束,江南到底如何,誰都不曉得。現在的訊息,不一定就是準確的訊息。娘娘放心,太子殿下,必會平安歸來!”
謝莫如勸人,從來不是“你想開點兒吧”“家裏就指望你了”“日子好過壞過都得過呀”,從來不是這一套,她一向是以分析局勢為主,心裏安慰為輔。連太子妃這種沒了爹、丈夫生死不知、兒子重傷的局勢,給她一分析,太子妃都覺著有了救命稻草,太子妃拭淚道,“隻盼應了五弟妹的話!”
三皇子妃跟著勸道,“娘娘放心吧,咱們都是沒出過帝都的,五弟妹陪著五殿下,卻是經過戰事,她在這上頭,比咱們知道的多。娘娘想一想永定侯的事,當時大嫂子都傷心成啥樣了,後來傳來訊息,原來永定侯平安無事,也是虛驚一場。就是太子殿下,國之儲君,自有神明庇佑,必然無礙的。”
四皇子妃久不來東宮了,瞧著太子妃這失魂落魄的模樣,暗嘆一聲,說一句,“娘娘寬心。”太子就算出事也是自己作的,還有吳國公,陰險毒辣的賤人,不得好死是蒼天有眼。倒是太孫,這孩子當真可惜。
六皇子妃來得晚些,也勸了太子妃許多話。
大家將太子妃勸得好了些,也就告辭了。
一道出了東宮,又約好明兒個一道去看望大皇子妃,幾位妯娌也就各自散了。三皇子妃還要去婆婆那裏,謝莫如去蘇妃處,四皇子妃沒婆婆,就直接出宮了,倒是六皇子妃,也與四皇子妃一道出宮了。
事後,四皇子妃與謝莫如說起六皇子妃的事,道,“六弟妹也是艱難,好容易六殿下明白了,柳妃娘娘卻總是挑剔她。那天她比咱們還早些到的慈恩宮,偏生在柳妃娘娘那裏絆住了腳,柳妃娘娘嗔著她治府無方,竟生出反賊來。所以,六弟妹去東宮是最晚的。”
謝莫如不客氣道,“越發昏饋了,她怎麽不說陛下治國無方呢。”
四皇子妃直樂,“也就是你這張嘴,說出的話既鋒銳,又叫人無法反駁。”
“世人講究家風,其實是有一定道理的。”如謝莫如,自來最看不慣柳家的家風。嫡庶不分,必生禍端!
兩人說一回話,四皇子妃方有些小尷尬的跟謝莫如說了一事,她想讓謝莫如幫著預測一下,她爹在江南的情形!
謝莫如:……
謝莫如,“四嫂,我,我又不會蔔算。”
“蔔算我也不大信的。”四皇子妃湊近了謝莫如,道,“五弟妹你向來比我有見識,你幫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