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與靖江王有聯係,得一儲君,則靖江盡占上風。”可太子在江南這麽些時日,南安侯並未對太子不利,最後還叫太子給軟禁了。一個三軍統帥,真要反,甭說太子,就是皇帝也能給你剁成渣啊!
“你這話在理。”穆元帝又問,“殺民冒功是怎麽回事?”
“舅,我說句老實話,打仗哪裏有不死人的。有時,城中兵士不足,抓壯丁頂上是常有的事。那您說,當時那些個人站城墻上,手裏拿著刀槍戟劍,咱也不知道那是百姓啊。”李宇道,“好不好的,總有禦史說咱們當兵的殘暴,他們哪裏知道,敗了就是死,被人俘虜,那還不如死在沙場呢。總叫咱們體恤百姓,性命攸關之事,誰體恤誰啊。沒有殺伐,哪裏鎮得住。”
反正,穆元帝問的,李宇都實實在在的說了,他又道,“太子殿下也不容易,我知道殿下的難處,大總督一職,太過要緊,容不得半分差池。當時出了那事,有證據指向南安侯,殿下不能不問哪。我知道,殿下是怕江南出事。就是說殿下鴆殺南安侯一事,那都是沒影兒的事,殿下的確軟禁了南安侯,但未有失禮之處,南安侯供奉一如往常,我還去瞧過他。”
“南安侯與你說過什麽沒有?”
“說過,南安侯說江南斥侯營不可信。”
“那你們打仗,訊息刺探不是斥侯營來做的嗎?”
李宇磨磨菇菇的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穆元帝顯然不好糊弄,輕斥道,“男子漢大丈夫,如何吞吞吐吐的?”
“我也是猜到一點兒,但不知是不是真的。”李宇神神秘秘道,“我覺著,南安侯肯定另有訊息途徑。”
另有訊息途徑?穆元帝凝神思量,他這好幾十年的老帝王了,知道建立斥侯網的不易,要建立一支有效準確的斥侯網,比練出一支新兵來都要艱難的多。南安侯去江南不過一載有餘,如何能建立新卓有成效的的斥侯網?不可能,饒是南安侯天縱英才也不可能!
穆元帝問,“你知不知道他這另外的訊息途徑是從何而來的?”
李宇搖頭,很實在的跟他舅道,“不曉得。但我覺著,跟我大哥有關,南安侯特信任我大哥。而且,後來靖江謀反,軍中大敗,南安侯和我大哥都不見了。我感覺,他們倆可能在一塊兒。”
穆元帝瞬間就清明瞭,李宇這話果然不錯,李九江在閩地時久,且,閩地軍中整飭過,其斥侯係統肯定比江南的要強些的。穆元帝問李宇,“當初你在閩地,斥侯營歸誰管?”
李宇道,“起初是永定侯在管,後來,就是柳將軍接手了。在閩地時,柳將軍對斥侯營進行過大清洗,具體斥侯營的事,我就不大清楚了。但當時,閩地的細作也很多,後來行誘敵之計時,五殿下都不敢露出絲毫破綻。那會兒打仗,連我都以為,我們是真的敗了。其實,真的事涉機要,可能隻有極少的人知道,再怎麽斥侯都沒用。”
同他舅說了一回江南的事,李宇不忘請戰,道,“現下朝廷正是用人之時,舅,你看著,給我安排個差使吧?”
穆元帝道,“既然回來,先好生歇幾日。”
李宇連忙道,“待天下太平時,還怕沒歇著的日子?舅,你就叫我歇,我這心也歇不住。”
唉喲餵,外甥這話,多叫人順心哪。穆元帝原也是客套兩句,李宇這正是當打之年,哪裏會叫他閑著。穆元帝笑,“朕先想一想,你去給太後請個安,再回家好生與你母親說說話。當初在南麵兒沒你的訊息,你母親嘴上不說,心下惦唸的了不得。”
李宇應了,還安慰他舅,“江南的事兒,您放寬心,咱們人還在呢,不怕打不回來。”
穆元帝一笑,“去吧。”
待李宇告退,穆元帝麵容一肅,淡淡吩咐,“傳唐繼。”
☆、第268章??交鋒之團聚
這一天,是慈恩宮胡太後兩年以來最高興的一天。
無他,寶貝孫子太子終於從那戰火紛飛的鬼地方平安回來了!
回來了,就安全了!
見到太子的那一刻,胡太後忍不住流下了喜悅的淚水。
於是,慈恩宮內,太後哭,太子哭,太子妃也哭,周圍宮人內侍的,也都景兒的跟著主子們哭。要說這哭吧,一般皇室麽,有了身份,大家哭也哭的文雅,無非就是眼圈兒一紅,繼而絲帕拭淚也就是了。實在傷感,無非就是再哽咽兩聲。所以,從太子到內侍,從太子妃到宮人,大家都是這一類哭法,唯一例外的就是胡太後了,這位老太太少時出身貧寒,一輩子也沒學會貴族那一套文雅高貴啥的,所以,她老人家向來是哭要哭個痛快的,於是,抽抽嗒嗒,嚶嚶咽咽的背景下,獨聞她老人家哭聲震天。
以至於,李宇過來時以為慈恩宮出啥事兒了呢。
胡太後原本哭得差不離了,結果,一見到外孫李宇,雖然外孫比起孫子要遠一些,但也是親外孫啊,於是,胡太後多嚎了一刻鐘。
李宇都說,“外祖母您這樣哭,以後我都不敢來了。”
胡太後擦著眼淚道,“我是擔心你們哪。一個個的叫人不省心,好長時間沒你們的信兒,你說把我急的。現下好了,可算回來了,以後千萬再別出去了。”外頭不安全啊。
李宇知道胡太後就是這麽個性子,也不與她爭辯,笑道,“成,都聽外祖母的。”又聽著胡太後絮絮叨叨的問倆人在外吃沒吃苦,又說,“太子瘦了,阿宇倒還好,怎麽臉上傷了?誒,虧得你娘把你的親事定了,不然這破了相,媳婦都不好找。”一想到外孫子這把年歲還光棍著呢,胡太後又道,“既然回來,別個事都放放,趕緊把親事辦了,沒的你這樣拖著人家閨女的。”
總之絮絮叨叨,都是兒孫事。嘮叨一陣,胡太後又問,“南安真的死了?”
這話問的太子都不知如何答纔好,李宇接過話道,“沒有,您聽外頭人胡說呢,南安侯好好兒的。”
“南安不是謀反的人,你們定是誤會了。”胡太後嘆一聲,複滴下淚來,嗚嗚哭了一回道,“還是叫南安回來吧,他祖母過逝的事,怕他還不知道呢。”想到去歲近身的母親,胡太後又是一場傷心。太子與李宇難免勸上一勸,都耐著性子陪胡太後說了許久的話,胡太後中午原是要留李宇在宮裏用飯的,李宇道,“我這回來,還沒回家拜見母親,待見過母親,我再來外祖母這裏吃好吃的。有什麽好菜,外祖母可得給我留著啊。”
“留著,一準兒給你留著。”
李宇便辭了胡太後與太子,回家見母親去了。
文康長公主見著兒子自是喜悅,差使不太忙的李家老三李穹都提早下班,就等他二哥回家呢。縱使知道二哥平安,親自相見時,李宇還是謝天謝地一番,道,“母親這兩年,燒香不知燒了多少回。”
李宇以往是個倔種,這次回來,見母親頭上竟有了白發,便收起自己對於神佛一道的鄙視,順著弟弟的話道,“要不我怎麽能平平安安的呢,可見這香火是靈驗的。”
文康長公主撫摸著兒子眉間的傷疤,也不禁心酸,好在,她同胡太後不一樣,文康長公主就心酸了一回,然後道,“阿穹你立刻拿著你二哥和你二嫂的八字,去天祈寺籌算個吉日出來!”接著叫來女官,“把先時預備的成親的東西都尋出來,叫長史官拿著我的帖子去鐵家一趟,明兒請鐵太太過來說話,商議親事。”
李宇目瞪口呆,忙道,“母親,我現下哪有空成親啊!”¤思¤兔¤網¤
“天沒你還能塌了不成!”文康長公主可不管這個,這二兒子自打到了適婚年紀就開始折磨她,死活不肯成親,一直拖到至今,還害她擔驚受怕,文康長公主既擔心二兒子,也氣二兒子不肯安分過日子,直接道,“把親成了,你愛上哪兒上哪兒去,我也不稀罕管!你要不成親,哪兒也別想去!”
李宇剛要說話,文康長公主就是一通臭罵,“別人生兒子都是指望著兒子孝順的,我生你,一天你的福沒享過,見天的提心吊膽,你給我老實點兒!”
他娘一發飆,李宇也發愁,隻得道,“那母親你快點兒啊,現下國家也不太平,就甭弄什麽排場了,直接拜堂得了。”
“別人家成親都熱熱鬧鬧,怎麽到我家成親就得冷冷清清的!你閉嘴吧,我自有安排。”
李宇甭看性子倔,人家智商絕對沒問題,李宇也不想與他娘擰著來,就道,“我爹也不在家,這要怎麽辦親事才熱鬧起來呢。不如先簡單的辦個儀式,待以後再補酒宴。”
文康長公主對這種先領證再擺酒的提議,很是嗤之以鼻,不過,李宇那句“我爹也不在家”倒是給文康長公主提了醒,是啊,丈夫不在家,這酒宴可怎麽擺呢?
李宇見他娘猶豫,立刻再接再勵道,“我去跟嶽家說這事兒,如今江南這麽著,雖然舅舅一向疼我,可也不好這時候大作排場的,國家還不太平呢,我要是文職也沒幹係,偏生我是武職,正是要為國效力的時候,先成親,日後江山平定了,再擺酒,那纔是熱鬧體麵。”
文康長公主揉著眉心道,“我從未聽過有先成親再擺酒的事。”
“有!就是以前沒有,咱開個先例,以後也就有了!”李宇對她娘動之以情,嘆道,“這回見舅舅,我看舅舅頭上也添了不少白發,咱們不為舅舅分憂,誰為舅舅分憂呢。”
文康長公主也心疼他哥,這會兒脾氣緩了緩,問李宇,“南麵兒到底如何了?”
李宇道,“靖江戰力同朝廷的軍隊比是強一些的,不過,自去歲打到今年,基本上不行的都死了,現下留下的,都是能打仗的,我看倒差不離了。”
李穹問,“哥,你知道五殿下也去江南的事不?”
“這自然知道。”李宇道,“現下五殿下`身邊隻有柳將軍一人,柳將軍在軍略上是沒的說,薛帝師都說他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人物。可這打仗,必得有猛將先鋒,閩地雖然將領不少,但稱得上猛將的,以前也就是我了。”
文康長公主聽這話就堵心,覺著自家富貴不缺,實不必讓兒子去沙場沖鋒陷陣搏功名富貴。關鍵,危險啊!
李穹忙給二哥使眼色,李宇便安慰他娘道,“娘你放心吧,人的命是註定的,要是命短的,出去跌個跤就能跌死。倘是命大的,槍林箭雨亦是毫發無損!我就屬於命硬的,你不用擔心。”
這安慰的,文康長公主更糟心了,愈發覺著兒子生來有什麽用啊,除了天天操心生氣,她竟找不出生兒子的一分好處來。
李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