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人,多是商盜匪徒一流,更有些亡命徒,跑到那三不管的地界兒,鬥勇逞狠,流亡為生。”
謝莫如問,“這些情況嚴重麽?”
閔先生正色思量片刻,帝都的情勢,閔先生也略知道一些,餘家與謝家本就是正經姻親,何況,家中主母是這位謝王妃嫡嫡親的姑祖母,說起來委實不是外人,且這些年,兩家關係很是不錯。謝王妃有問,閔先生沒有半分保留,甚至沒有半點掩飾,道,“這樣人,殺也殺不盡,我方一動手,他們便躲去西蠻或北涼地界兒。將軍隊撤回,他們便又回來。每年總有幾起案子,可要說嚴重,也不至於。”
閔先生望向謝莫如,道,“娘娘是說……”謝王妃總不會好端端的來問他北昌邊境的治安問題,閔先生懷疑謝莫如是不是有什麽內線情報。
謝莫如擺擺手,“正因我不確定方問一問你,姑老爺在北昌府多年,小心無大過。”
閔先生心下一凜,“那草民這就打道回北昌去。”
謝莫如道,“不一定準不準的,現下天冷,先生還是過完年再回吧。”
閔先生道,“帝都比起北昌來委實不叫冷,草民來來去去的也慣了,倒不必耽擱。無事是福,倘當真有事,草民快一日就能令大人早防備一日。”
謝莫如也便沒多留閔先生。
閔先生辭出王府,琢磨了一番謝王府的話中之意,忽又想到,謝王妃三十好幾的人了吧,望之委實年輕啊。想了一回謝王府的保養問題,閔先生到了謝家,再與謝尚書密議一番,便連夜回了北昌府。
謝莫如也將與閔先生說的話同五皇子說了,五皇子道,“眼下並無北昌那邊兒的奏章,讓餘巡撫多留意也好。”
年下事多,小唐成親,五皇子與謝莫如並未親臨,隻是派大郎幾個過去熱鬧了一回,三郎把太孫大婚禮時未能用到的鬧洞房的花頭皆用到了小唐成親的時候,把小唐氣的,直說三郎不地道,耽誤他生兒子。這話,叫帝都上流社會直笑到年底,都說唐家五郎是個實在人,又說鐵禦史給閨女尋了個實心腸的姑爺。
小唐可不管別人怎消說,他自己小日子過得甜甜蜜蜜的。
過了小唐的大婚禮,經過祭天地祭祖宗的儀式,轉眼便是年了。年前,穆元帝終於給五閨女七兒子定了親事,五公主指婚禮部尚書秦川之孫秦醒,七皇子則是擇湖廣總督之女韓氏為正妻。
這也是年前的又兩樁喜事了。
年節過得轟轟烈烈,趙貴妃更是當仁不讓,諸妃嬪無人敢與她爭鋒,連胡太後都與閨女嘀咕了一回,“你皇兄這眼光,也就這樣了。要依哀家說,與其立趙氏,還不如立謝氏呢。”她又看謝貴妃順眼了。
文康長公主道,“母後何苦操這些,不論立誰,都得孝敬你。”
不論立刻,也不是胡家人。胡太後完全不關心立後問題了。
倒是蘇妃,咳嗽一直不見好轉,太醫院院判竇太醫瞧了,隻說是宿疾,要等開春天暖可能會好轉。果然,過了年,蘇妃的咳嗽便見好。五皇子很是鬆了口氣,出了正月,蘇氏還惦記著打發宮人送了幾樣祭品出來,到龍擡頭那日,五皇子陪著謝莫如去西山寺給方氏做了場法事。
二月二朝中有假一日,五皇子與謝莫如自西山寺出來,正遇著刑部李相府的馬車,難免打聲招呼。李相夫人得知是五皇子夫婦,在車中與丈夫道,“五殿下與王妃娘娘情分深厚,聽說隻要五皇子在,年年都會在龍擡頭這一日陪謝王妃去廟裏給魏國夫人方氏做法事。”
聽老妻此言,李相甭提多堵心了。又想陛下當初留下魏國夫人,如今就有謝莫如,輔聖血脈不絕,怕終有一日……
謝莫如完全不知李相都想到血脈斷絕之事上去了,倒是蘇側妃家人上門求見。五皇子是去歲把這家人自秘牢裏提出來的,先前的官位是甭想了,倘不是出來時這家人實在走不了,五皇子當時就得打發他們一家回老家去。如今堪堪養的差不離了,過府請安。
五皇子沒見他們,隻令人從賬上支了五百銀子,打發他們回鄉去了。
當天,五皇子又同大郎說了說蘇家的事,教導大郎,“這一家子糊塗人,安安分分過日子則罷。真把他們提到高位,也是摔下來摔死。倘日後子孫有出息,也是可以科考的,若資質平平,順其自然便好。”
大郎謝過父親援手,他年紀雖小,也不是聖父,想到外家直嘆氣,“不知腦子是咋長的,害人害己。”
一開春,工部就開始檢修鳳儀宮了。
這雖是工部的差使,大皇子卻時常過去做個監督,隻把四皇子煩的夠嗆。偏生大皇子還振振有辭,“給母後住的地界兒,斷不能馬虎。四弟你事忙,我幫你看一眼也是一樣的。”
四皇子真是煩死他這個大哥了,直與五弟抱怨,“幹脆叫大哥攬了這差使去纔好。”
除了檢修鳳儀宮,謝莫如這裏便是預備著謝柏、蘇不語回帝都的事了,一個是自家二叔,蘇不語也有舊日交情,先時還幫著五皇子寫過一本《紫金錄》,謝莫如還是很期盼二人回帝都的。
隻是,謝莫如未料得蘇不語於民間這般偌大名聲,小唐都同五皇子打聽,“聽說蘇才子美貌非常。”
五皇子道,“不及小唐你多矣。”
小唐高高興興去了。
五皇子道,“隻知蘇不語少時才名廣傳,倒不料諸多年後,還有人記得他。”
豈止是有人記得蘇才子,許多人都記得蘇才子好不好!
謝柏與宜安公主較蘇不語先一步回的帝都,因宜安公主是公主身份,故而,排場頗大。這是公主的威勢。蘇不語不同,蘇不語在外是正三品巡撫,回帝都任從三品侍郎,在哪兒論,都是中級官階。再加上蘇家一慣低調的家風,所以,蘇不語回帝都頗是低調。
但,架不住蘇不語有名氣啊!
蘇不語一進帝都城,帝都兩畔無數少男少女夾道歡迎啊,倒是有些中老年聽說是蘇才子回來了,也得跑出來看一眼,更甭提那拋向蘇不語的香包、手帕、荷包、絹花,還有大戶丟擲玉墜金釵的,直接造成朱雀街大圍堵,後來不得不出動帝都府官兵出來維持秩序。至於蘇才子,他是橫著進的帝都城,不知哪兒飛出個大柚子,把蘇才子的額角砸了個大包。
這砸的,甭提多解氣了。
要知道,有多少喜歡蘇才子,就有多少討厭他的。尤其家中妻女絮絮叨叨的說蘇才子說個沒完,哪家男人能樂意啊。李九江都說,“幸而砸過去的是柚子,倘是磚頭,你現在命都沒了。”介時就不是人進刑部,而是屍體進刑部了。
蘇不語直嘆氣,拈著三須胡須,道,“我想著,這許多年沒回來,我現下也是人老色衰了,哪裏料得有這許多人出來看我。”說著,蘇不語瞧向李九江唇上一抹小鬍子,道,“現下帝都流行這樣的鬍子啊!”他在外日久,也不懂帝都流行了。
李九江道,“嗯,近來都大家都愛修這樣的鬍子。”
於是,蘇不語換了個鬍子模樣,方去宮中陛見。穆元帝見他額角青包,難免問一句,知前因後果後哈哈大笑,道,“可惜不語你已娶妻,朕的公主也已許了出去。不然,倘有第六位公主,朕定召你做女婿。”
這話自然是玩笑話,蘇不語訕訕一笑,肅容,靜聽陛下吩咐。
春三月,南安侯鴆殺一案,正式開審。
☆、第318章??奪嫡之二一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南安侯被鴆殺一案開審。
朝中關註此案的不知凡幾,便是五皇子也都要時不時的打聽案情進度。
謝莫如還是讓五皇子空出休沐日來招待謝柏和宜安公主,五皇子自然應允。不要說本就有時間,便是沒時間也得空出時間呢。
看到謝柏這位嶽家二叔五皇子便從心裏感到愉悅,非但是妻子母族爭氣,能予他不少助力,便是對比一下自己皇爹的嶽家兼舅家承恩公府,五皇子便覺著自己這妻族委實不錯。
非但謝莫如早便與謝柏這位二叔關係好,便是這幾年謝莫春養在閩王府,宜安公主便對謝莫如十分感激。宜安公主也不是剛開始嫁給謝柏時的模樣了,時光倥傯,宜安公主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不過,想是生活和順,夫妻關係也不錯,宜安公主又註意保養,望之不錯三十許我。這些年雖說宜安公主與謝柏一直在西寧州,但同謝莫如也沒少了來往,每年節下兩家都有年禮往來。後來謝莫如養在謝莫如這裏,謝莫如時常讓小堂妹寫了家書,令人送去西寧州,以免小堂妹與父母生疏。當然,幾個小堂弟也難免帶著幾封自己的書信。
故此,今日宜安公主是一家子到訪。
謝莫如也提前告知了家裏孩子們,今天不要出門,有親戚過來。謝莫春這幾年養在閩王府,雖輩份大,年歲卻是最小的,孩子們都照顧她,知道是宜安公主和謝駙馬過來,便都在家等著了。
孩子們見過謝柏和宜安公主,宜安公主一人一份豐厚的見麵禮,孩子們有禮貌的道了謝,謝莫如便讓他們同謝持兄妹去外頭說話去了。
宜安公主的性子也與先時大有不同,溫和中帶著淡淡的明快,再不是先時那有些仿徨的新嫁小公主。想也是,眼瞅著宜安公主也是要做婆婆的人了。宜安公主笑,“莫如還是以前模樣。”
謝莫如笑,“明後年我就做婆婆了,哪裏還能似從前。”
宜安公主直笑,與謝柏道,“看莫如,在我麵前還敢說老。”
謝柏對五皇子道,“女人家就是這樣,天天對著鏡子沒個完,臉上長一根皺紋都要絮叨幾日。我現在與公主出門主,人家都說我像她叔。”
宜安公主笑嗔丈夫,“越發沒個正經了。”
“哪裏不正經了,再正不過的正經話。”老夫老妻的還打情罵俏起來。謝莫如心下頜首,有本事的男人就像他二叔了,宜安公主自身素質尋常,虧得他二叔肯用心,把宜安公主調理了出來。如今夫妻和睦,宜安公主也以今非昔比。謝莫如也為他們高興,笑道,“早聽說西寧關民風不同於帝都,果然如此。”
宜安公主笑,“你莫要笑,說來西寧關那地方也的確不一樣,剛去時我好生不習慣,咱們帝都,閨秀們出門的都少。在西寧關,時常有女孩兒們騎馬打獵的。我以前在帝都哪裏會騎馬,去西寧關也學會了。”說到學騎馬,宜安公主這把年歲的人也不由心下複甜密起來。
謝莫如不由問,“這麽說公主也會狩獵了?”
宜安公主連連擺手,“打獵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