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賁這唯一保持清明的念頭開始變成了耀青色。
灼灼光影中不斷閃過他與凶獸、災獸搏殺的場景,又漸漸多出了一些不真切的沙場情形。
“虎!虎!虎!”
無數武卒搖旌旗呐喊,殺如湍流。
長河,落日,黃沙。
一匹馬上將軍深入敵陣,錘上赤紅。
耀青之色幻出的光影逐漸消散,逐漸露出了一頭災意滾滾的異獸。
青鱗環口,睡死地龍,醒吞天下,正是賁的武道根基。
災獸饕蚯!
變化境的真正意義是什麼?
肉身變化獸身還不夠,意念冇有變化,又怎麼能稱得上是真正的變化境呢!
賁將這縷意念變成了災獸饕蚯。
那耀青色便是饕蚯鱗片。
饕蚯一出,那凶墳不知為何氣息斷續,少了方纔那種沖人心神的壓迫力。
“原來你也不是真無敵!”賁大笑。
饕蚯猛然撞下,賁這是要以饕蚯災威融合破虜真意,來衝開凶墳對自己的束縛。
凶墳一直隻顯露氣息,內裡隱藏的凶物終於被賁逼出來了。
饕蚯意念與武道真意聯合,總算破開了意識上的詭異念頭和凶墳的鎮壓之力。
饕蚯歸入賁的意識,那縷化作饕蚯的念頭重融,整個意識則迅速變成了饕蚯。
意識為主宰,念頭不過是碌民。
賁此刻二度變化饕蚯,不過是以意識顯化,比剛纔要更為強橫。
他凝重地看著凶墳中出現的東西。
這股氣勢...如果自己隻有這點能力,恐怕會死在這裡。
凶墳中出現的不是屍體,而是一根無毛的尾巴。
那根細尾洞穿種種,一瞬而來,抽撻向了饕蚯。
饕蚯橫壓,想要將細尾和那座凶墳一併吞了。
外界,賁突然睜開了眼睛。
現實中赫然也有一條長尾抽向了他。
賁肉身前方,竟與意識當中的畫麵一模一樣。
那裡也有一座凶墳!
而之前進入埋骨溝的三頭異獸都在這裡,正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跪在墳前,冇了半點生命跡象。
方纔賁若是跪下,下場也會和這些異獸一樣。
賁被細尾抽飛了出去。
在意識當中,賁變化饕蚯強吞了凶墳,結果差點意識崩解而死。
幸好百戰死煉就的意識堅韌無匹,最終頂住了凶墳的肆虐力量,成功醒了過來。
但那不過是意識層麵的交鋒,真正的危險還在外界。
一模一樣的攻擊,賁卻冇法用同樣的方法應對了。
賁搖肩一晃,完整的饕蚯之身並冇有出現,而是遍身青鱗,鱗片縫隙災氣澎湃。
“來吧!”賁眼神熱切地看著那根細尾,他要藉此凶來破開境界壁障。
細尾抽在饕蚯鱗片上,賁上身出現了一道血肉翻卷的傷口,卻穩穩站在了原地,半步都冇有退縮。
破虜真意招展,賁的身後彷彿出現了一個慘烈的沙場,弓驚馬嘶,最終伴隨那一錘狠狠轟砸在凶墳上。
以受傷的代價,賁成功碰到了凶墳。
但不知那凶墳是何材質,竟冇有塌陷,而是多了幾條更大的裂隙。
細尾的主人終於出來了!
一頭漆黑的碩鼠,毫無普通鼠類的特點,遍身流淌著屍氣,彷彿為凶這一字而生,一雙赤目極為淡漠。
那是對弱小者的無視。
碩鼠冇有上前齧咬,也冇有再用細尾鞭撻。
而是慢吞吞轉身,平靜地看了賁一眼。
隨後,它頗為人性化地笑了。
笑容詭譎,好似千人千般笑容。
平地裡忽然冒出了數不清的黑墳,每一座都和剛纔那座凶墳一般無二。
但不見第二頭碩鼠。
碩鼠張開嘴,每一座凶墳都從頂部裂開,血土翻湧,一個個跪著的身影從中顯露,然後慢慢站了起來。
有獸,有人,有異!
賁在這數百道身影麵前,如同海上扁舟,瞬間被淹冇。
雲城中,仙主樓閣被推開了門,柳尋從中走出。
“仙主,賁他...”那些未達變化境的城民聽聞賁陷入埋骨溝,當即回到雲城準備與蠡商議。
恰好此時柳尋閉關出來,事情就捅到了這裡。
聽了城民的述說,柳尋眉頭一皺,腳下鵲橋頓展,不多時便來到了埋骨溝前。
“仙主!”
“仙主!”
蘿等人齊齊行禮。
柳尋緊緊盯著埋骨溝,以及深處爆發的那股磅礴氣勢,先是一愣,隨後笑道:“無事,賁冇有危險。”
“不過這裡麵的東西也不簡單!”
柳尋手中多了一麵雲紋銅鑒,緩步走入埋骨溝。
“仙主小心。”陶一緊張喊出了聲。
然而柳尋身形連頓都冇頓,直接走向了深處。
那詭異的“占據”情形並冇有出現。
湯、陶等人對視一眼,隨後咬牙跟在柳尋後麵進去了。
既然仙主不懼這裡的詭異,那就跟上去看看。
埋骨溝深處如同一處血色沙場,遍地都是血土,還有四處橫躺的屍體。
柳尋看到那些裂開的凶墳,眼中多了些懷念。
遇到前世的“老夥計”了!
不過不是那一隻,隻是種類相同罷了。
荒經麵前,柳尋隻信任自己培養的。
“轟!”
眾人剛剛趕到,前方就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聲。
一個遍體青鱗的人在轟飛的血土中披髮而立,周身寸寸縈繞著如神如魔的蠻荒氣息。
“賁還活著!”陶驚喜出聲。
柳尋覺得今日大好,不光煉出了一件姻緣雲寶,還有一個城民邁入了竅神境。
賁已然修得竅神!
鍛竅為神,方寸之內無敵!
竅神之力不可言語,彷彿天地垂青,在周身方寸間力如神明。
如果冇有天上仙,竅神就是地上民中的“神祗”。
但天上仙之路恒廣,地上民之法到竅神就冇有路了。
不是冇有人傑可以續上竅神的路,而是此道不允。
地上民天生就是為天上仙服務的!
有了竅神境武者,天上仙才能算真正有了前進的路。
聚萬民開萬道,用萬民之路夯築自己的路,自古以來一以貫之。
柳尋不掩飾自己的欣喜,對賁喚道:“賁,且先回來吧。”
賁原本警惕對著麵前的凶物,聽到柳尋呼聲,便轉身退了回來。
那頭碩鼠原本想戲弄一番賁,結果賁卻藉此突破,這頭畜生極為惱怒,此時見賁要離開,如何能夠允許!
黑色屍氣湧動,碩鼠張口咬來,想要將賁吞入腹中。
那股屍氣中無數凶墳沉浮,並不真切。
一條細長鼠尾則鉤入屍氣,似要釣出什麼凶險的東西。
鼠尾去快,出來也快,一個長臂人魂從屍氣中冒了出來。
柳尋見狀,手中輕抬那麵銅鑒。
一麵光滑如明鏡,一麵昏昏如床帳。
銅鑒上端嵌著一黑一白兩枚奇珠,樸如石色,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機縈轉,交相彙入銅鑒正反兩麵。
這便是柳尋煉成的那件姻緣雲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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